第7章 章
第 7 章
網絡各大娛樂板塊群魔亂舞。
鑽團解散的這兩天，營銷號們流量賺飽了，網友們瓜也吃撐了。
一個熱點接着一個熱點，根本停不下來！
營銷號早上才發布了【Ennis圈外好友ins震撼發言，怒怼網友“造謠Ennis取向”】的大瓜，引發鑽團粉絲大地震，傍晚又馬不停蹄迎來新瓜——
謝以靈的哥哥，攪動商界風雲的財閥貴公子謝之睿，取關了方夜蘊。
謝之睿身為海翼集團繼承人，向來是上流中的上流、精英中的精英。他的名字一貫鑲嵌在財經新聞标題裏，在娛樂新聞裏出鏡都算跌份。
盡管弟弟進了娛樂圈，哥哥卻始終跟那個浮誇高調的圈子保持了一定距離。他也有用以經營個人形象的社交媒體賬號，但從沒發過娛樂圈相關的東西，只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會轉發弟弟的視頻。
除了弟弟，他只關注過一個藝人，那就是方夜蘊。
那是成團不久時發生的事。
方夜蘊之前對謝以靈這個哥哥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網絡上突然鋪天蓋地刷滿了“震驚！謝大公子關注弟弟男團隊友”的大新聞，他才突然發現，哦，原來有這麽個人。
但似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幾輩子修來的榮幸。
當天三個隊友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為什麽團裏除開Ennis明明是四個人，謝大公子卻只垂青了一個？方夜蘊經過茶水間的時候，聽見公司員工在熱切地八卦這個問題。
他和別人都不熟，沒法沖上去解釋“我對此也深感意外”，只能默默從八卦的邊緣繞過。
而那時唯一和他還算得上熟的謝以靈，給他的解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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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想多了解了解我的工作，有時候會上網看看消息。所以呢，翻你微博時不小心手滑點了關注。結果就被營銷號給注意到了。”
那時方夜蘊正在練舞室裏專心致志地壓腿，突然被謝以靈鬼鬼祟祟地拉到牆角，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通知了以上內容，頓時感到一陣無語。
方夜蘊強忍翻白眼的沖動：“不是什麽大事，大家都太小題大做了。既然是手滑就取關吧。”
謝以靈苦惱地注視他眼睛：“我哥怕你會錯意，讓我來通知你。手滑關注不代表什麽，他不是那種随便的人。”
方夜蘊：“……”
不愧是兩兄弟，這腦回路如出一轍的神經。原來自戀是遺傳病。
謝以靈看見他面色不善，後背有點發寒，連忙補充道：“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他一定要我來通知你。我哥很低調的，大多數時候社媒都是秘書在打理。他說他不想被牽扯進娛樂圈。”
這次的事件，究竟是誰牽連誰啊？
方夜蘊的語氣微帶嘲諷：“你放心，我也沒有辦法牽扯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在他手滑關注我之後我才知道他的存在。”
謝以靈緊張地看着方夜蘊。那一刻方夜蘊突然覺得他那張總是閃閃發亮的臉特別煩人。
這家夥似乎對他哥哥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毫無異議。
傲慢而不自知的混蛋。
那位財閥少爺讓弟弟來敲打他，是生怕他起錯心思，想借這個機會找自己套近乎。
豪門的貴公子可不想跟區區一個小愛豆扯上關系。哪怕是弟弟的隊友也一樣。
只不過是僥幸交大運能跟謝二公子組隊，可不許他得意忘形，腆着臉蹭上去。死皮賴臉追着纏着想拉關系的谄媚小人，謝家人見識得太多了。
方夜蘊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謝以靈的哥哥偷偷翻看自己微博，一個手滑點了關注，事後大驚失色，生怕網線那頭的小愛豆要閃現過來抱着自己的大腿不撒手，輾轉反側心下不安，于是委派弟弟向小愛豆發出警告。
他氣得都要發笑了。
謝以靈驚悚地看着他：“……阿夜，你的表情為什麽看着那麽可怕？”
方夜蘊慢條斯理地說：“我在想，謝家人的排場就是不一樣。不愧是豪門。”
哥哥也好，弟弟也罷，都在無意識中揮灑出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慢，舉手投足之間就對周圍的人造成重壓。
盡管是謝以靈給了方夜蘊機會，讓他站到了千萬人仰望的大舞臺上，從此一步登天……但方夜蘊始終還是覺得，感激歸感激，跟他做同事的滋味可稱不上好受。
“我們家裏人能有什麽排場啊。”謝以靈居然笑了，“總之你也別想那麽多，我哥這個人就是麻煩。我都成年了他還擔心這擔心那的，連我的隊友他都要好好研究一下。”
方夜蘊嗅到了不妙的氣息：“你哥都研究了些什麽？”
謝以靈随意道：“就查了查你們的事情啊。不過沒事兒，他對你評價挺高的，說你小小年紀就打工賺錢養哥哥給他治病，比我這白眼狼弟弟對他孝順多了……”
他忽然住了口，因為看見方夜蘊對他怒目而視。
方夜蘊臉上泛起一層薄紅，咬牙切齒地說：“你們開我盒？”
謝以靈一愣：“開你……盒？”
他不怎麽沉迷網絡，所以不知道開盒是人肉搜索的隐語。
“家事是我的隐私，和工作無關，請不要好奇。”方夜蘊幹巴巴地說。
他現在心裏煩得要命，但又念着謝以靈畢竟幫過他一把，不想開罵，只能裹緊外套匆匆向外走去。
謝以靈倉促攥住了他的袖子：“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又沒允許他篩查我隊友，我的隊友不需要他來管……特別是你。”
他的眼睛直直向着方夜蘊瞟，眼是桃花眼，眼神卻似水澄澈。
“不管包括我哥在內的其他人怎麽想，你在我心裏始終都是最棒最合适的隊友。”他誠懇地說，又補了一句，“我發誓。”
方夜蘊從他的手中抽出了袖子。
那天之後，方夜蘊本以為謝之睿一定會取關自己，結束這場鬧劇。可是，那個手滑按下的關注從此一直維持在那裏。
據說是因為炒作效果非同凡響，公司覺得是意外之喜。謝以靈也建議哥哥別急着取關，免得瓜開二度，再上一次熱搜。
這件事最離奇的後果還要屬在“日以繼夜”CP粉裏激起的重大反響——她們将謝大公子的手滑解讀成了對唯一弟媳候選人的支持，大大鼓舞了信心。
四個隊友，就關注一個，難道還不能說明特殊性嗎？！
那段時間正好是“日以繼夜”CP的成形期，遍地開花、瘋狂漲粉中，每個糖點都很重要。
日以繼夜嗑學家把哥哥當成了嗑糖的一環，自認已經獲得了婆家人的認可，從此氣焰愈發嚣張。
【嗑Ennis和其他人的有難了，尤其是嗑靈煜的。】
【二少他哥全團只關注了弟弟和阿夜，幾乎是明着告訴你只有阿夜走進了Ennis的生活，Ennis帶他進了自己的圈子，帶他見哥哥，說不定還見了家長，這個進展很可怕啊！】
【搞到真情侶了，怎麽家人都摻和進來了，寶寶們會不會已經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公開了？】
關注的那天就鬧得如此聲勢浩大，取關的這天自然也安靜不了。
“日以繼夜”CP粉還沒哭完解散，本日上午先是被姜飛沙的ins暴擊，緊接着下午又迎來哥哥的無情取關。
屋漏偏逢連夜雨，噩耗來了就不停，互聯網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粉絲們上午還在精神氣十足地大罵姜飛沙，用鍵盤将他來回拷打了七八百遍，沒成想下午一瞧見謝之睿的動向，一個個都像被紮破的氣球一樣熄了火。
姜飛沙這個局外人壓根打擊不到粉絲們的信心，但是謝之睿不一樣。姜飛沙可能是“想紅想瘋了硬蹭Ennis熱度”或“封建老古董不懂粉圈文化欺負粉絲”，有一萬種話術可以審判他。可CP中一方的親哥哥取消關注，無疑是一種沉默的表态。
【為什麽要取關啊？弟弟和阿夜吵架了嗎？】
【本來就不熟，取關不是很正常？團隊已經解散了，還擱那惦記什麽？謝大公子沒必要跟弟弟的同事客氣，何況還是個前同事。】
【日以繼夜粉還沒死心嗎？這态度不能更明顯了吧，早上讓朋友出來澄清性向，下午又讓哥哥出來切割，擺明了就是不想繼續炒CP了。】
【哈哈，我一直等着這天呢，娛樂圈炒CP哪有不撕的？只是沒想到他們也撕得這麽快這麽不體面。】
【連一天也等不了，這解綁的手段也太粗暴了。他們之前都忍了多久啊？謝二公子早就受不了被捆綁了吧。】
【都不是一個階級的，叫方夜蘊硬蹭，現在好了吧。】
CP粉沉浸在震驚之中，手足無措。廣大吃瓜路人和早就心懷不滿的黑子們趁機占領了戰場。
話題裏面好不熱鬧，全都是等着來看方夜蘊和謝以靈“離婚”笑話的。
方夜蘊已經很習慣在互聯網上浏覽和自己相關的群魔亂舞了。他面無表情地将那些發言一條條從手機屏幕上劃下去。
他并不在乎路人的風涼話。
可是姜飛沙和謝之睿的二連擊，還是多少讓他有些在意。在意他們行動背後的含義。
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如網上火眼金睛的路人所說，是一種娛樂圈解綁提純的手段？
謝以靈那張明麗恣肆的臉浮現在腦海裏，讓他突兀地生出不快。那家夥真的這麽迫不及待想和他切割幹淨？
解散之後，營業CP的機會大大減少，收益也變得微乎其微。
他們通過制造暧昧和販售緋聞能吸引到的熱度和粉絲已經逼近臨界點，幾乎不可能再突破。繼續放任粉絲幻想而不滿足她們，反而會損害兩個人作為個體商品的價值。
何況愛豆只是青春飯，想在娛樂圈立足還得靠作品說話。
對他們來說，轉型的關鍵期就是現在。
方夜蘊100%贊成“CP養肥了就該拆了”這種無情的商業策略。
但他不希望是對面先手。
這樣子他會很被動，他不喜歡被動，而且……
少年微微垂下眼簾，挺翹的睫毛難得耷拉下來。心裏面像是有一座沉重的鐘被輕輕撞了一下。
那家夥擺脫他的時候會覺得松了一口氣嗎？看到網絡上奚落他的那些話，會皺一下眉頭嗎？還是根本無動于衷？
方夜蘊難得在搜索欄裏鍵入了自己的名字，巡邏了一下廣場。
他大名的廣場平日裏總是被粉絲們的花式控評鋪滿，不容許任何黑子亂竄。今日卻有着顯著的不同。
很亂。
但也不是解散那天路人都在吃瓜、廣場上遍地活人的那種亂法。
——微博廣場上充斥着顯然是水軍的大批流量。
【 #謝以靈哥哥取關# 鑽團解散背後一定還有隐情吧，Ennis從前在團裏是不是也忍受了很多呢？能讓隊友的哥哥直接取關，應和了方夜蘊人緣不好的傳言……】
【 #方夜蘊被隊友哥哥取關# 讓我們一起走進“鑽學”！平時看起來最人畜無害的忙內方夜蘊，在團裏的真實面孔究竟是怎樣的呢？】
水軍們全都在刷跟他有關的負面消息。
顯然，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抹黑，對面是有備而來。
從早到晚，從取關到水軍，一套連招。
方夜蘊緊緊咬住了嘴唇。
娛樂圈裏競争激烈，誰給他買黑流量他都不意外。誰都有可能這麽幹，他對自己說。但還是無可遏制地，在心底将懷疑的矛頭對準了那個在娛樂圈中和他最親密的人。
謝以靈，今天一系列事件你參與了多少？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這種肮髒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