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說晉鵬!”田桂芬拎着空籃子正要和碰見的于慧兒一起去挖野菜,偏巧聽見顧蘭瑜這麽一嗓子,連忙上前來問。
狗兒見她是林家本家親戚,眼珠子一轉說:“是啊嬸子,我這不是喊我爹娘幫忙,要緊要緊,可別耽誤了。”
田桂芬見他如此焦急,雖然沒說是什麽,也知道出了大事,火急火燎就要往李香菊家去,說:“你們快去救人,我喊他爹娘就來。”
顧鐵山和苗秋蓮今日在家,恰巧他大哥顧蘭生過來了,聽見動靜趕緊跑出門,照面就問:“這是怎麽了?”
狗兒顧不得解釋:“快快!快上山。”
三個人不明所以,跟着他跑起來,路過出來看什麽事的鄰居石頭他娘,苗秋蓮喊:“他嬸子,幫着留神家門。”
石頭娘劉桂花忙道:“知道知道,你們快去。”
一通亂跑上了山,林晉鵬挑的地方較深,苗秋蓮以為是在山裏摔了或是傷了,她跑得沒有那麽快,只讓其他三人趕緊去,不用管自己。
狗兒帶着老爹和大哥沿着方才過來的路尋找,好在有顧蘭時的哭嚎聲為指引,顧鐵山還沒見到兒子面就聽見哭聲,心裏難免着急,他們家這幾個孩子雖然不金貴,可從來沒哭成這樣。
“蘭時!蘭時!”顧鐵山高聲呼喊,又聽見竹哥兒像是也在哭,連忙喊道:“竹哥兒!”
“爹!”顧蘭時聽見這聲音,心中委屈更甚,嗚咽聲更大。
竹哥兒一路跑一路跟着哭,着實有點累,他已經哭不出來也跑不動,等見了家裏人,停下後癟着嘴眼淚汪汪說跑不動了。
顧蘭生道:“娘就在後邊,你在這裏等着,別亂跑。”
顧鐵山沒頭沒腦跑上山,一頭霧水,着急問道:“蘭時,你跟爹說,到底怎麽了?”
顧蘭時恨恨跺了下腳,抹一把眼淚道:“爹,林晉鵬他在山裏偷人,我全看見了!是個不認識的雙兒,我撞破他倆奸情,他倆就在後面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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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連忙道:“爹,快走,快抓他倆去,萬一跑了。”
“啥!”顧鐵山嗓子拔高,有點不敢置信,但看兒子哭成這樣,只好先一探究竟。
顧蘭時領着家裏人往山溪那邊跑,突然想到已經耽誤好一會兒,要是那兩人跑了,沒抓個人贓并獲,林晉鵬平時在村裏名聲很不錯,要是颠倒黑白,到時誰能信他,就越發着急氣憤,連哭泣都顧不上了。
“就在前面!”他顧不上別的路,直接從灌木叢中鑽過去,全不管身上頭上蹭到的灰塵草籽。
山溪嘩啦啦流淌,潭水清澈見底,寧靜被四個人打破,一過來果然沒看見林晉鵬兩人,顧蘭時氣得咬牙。
“蘭哥兒?這哪裏有人?”顧鐵山一肚子疑問,他有點不相信這件事,可自家孩子少有扯謊的,再說顧蘭時已經這麽大了,這種誣陷別人清白的事,就更不可能亂講。
“爹!我真的看見了,就在那塊大石頭上,他倆、他倆!哎!”顧蘭時又氣又羞。
顧蘭生環顧四周,這山林幽靜,到處都是樹木草叢,要是有人藏起來,一時半會兒确實不好找,況且他們過來的方向雖是下山必經之路,但只要有心隐藏繞路,還真有錯過的可能。
“那怎麽辦?他追我蘭時哥哥的時候,我和竹哥兒親眼見着了。”狗兒問道,顧蘭時最後那句話不好接,只能當沒聽見。
顧蘭生知道弟弟不是亂說話的人,今天這事要是糊弄過去,心裏怎麽能過得去,于是說道:“要不先找找,萬一是藏起來。”
“只好如此,狗兒,跟着蘭時。”顧鐵山點點頭,随後幾人各自朝一個方向去。
顧蘭時抽噎着,他眼眶通紅,從地上撿了根長樹枝,好撥開草叢開路,狗兒在旁邊幾步遠的地方,嘴裏罵道:“這人模狗樣的,沒成想是這種腌臜東西。”
“蘭時,蘭時!”
苗秋蓮的聲音傳來,顧蘭時連忙回應:“娘,我在這裏。”
“蘭時啊,我家晉鵬咋了?”林晉鵬他爹林成的聲音響起,随後李香菊同樣扯着嗓子着急詢問。
隔着一片樹木,顧蘭時只看到急步走來的一群人,還沒說話,就聽見他大哥顧蘭生在另一邊高聲喊:“在這裏!”
不明所以的人群朝那邊聚攏,李香菊心憂兒子,只聽田桂芬說在山上出了事,吓得什麽都顧不上了,這會兒一聽這話,當即就奔在前面。
顧蘭時更是憋着一口氣,拔腿就跑,當看見衣不蔽體的一對奸夫,心裏只剩下老天保佑這幾個字,這兩人竟連衣裳都沒穿。
“林晉鵬,你偷人!”他還沒到跟前就喊出聲,更是罵道:“奸夫!”
林家人萬萬沒有想到,看見的竟是這一幕。
林晉鵬只穿着中衣褲子,上半身打赤膊,而躲在他身後的雙兒也只穿了一身中衣,那雙兒因為被人發現,臉白的不像樣,甚至想抱住林晉鵬胳膊,卻被避開了。
二人如此,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苗秋蓮愣了一瞬,随後怒不可遏,喝罵道:“好你個淫棍,親事都定下來竟在外頭偷人,不要臉的雜碎!狗娘養的!有人生沒人管教的畜生,你活該天打雷劈,叫你全家不得好死!”
她不管不顧,連林晉鵬爹娘都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成和李香菊老臉一陣紅一陣青,耳邊只剩下苗秋蓮的罵聲,幾乎連頭都擡不起來,也不敢反駁。
狗兒在村裏一嚷嚷,不少人都以為林晉鵬出事了,田桂芬又跑去林家報信,沿路風風火火,連村裏人都來了幾個,好心想幫着把林晉鵬擡下山,誰知道竟是這種事。
“奸夫淫夫,一對王八狗東西,黑心爛腸子的,做下這種老子娘都沒臉的事……”苗秋蓮罵得不可開交。
顧鐵山雖沒喝罵,但看着林晉鵬和林家人的臉色鐵青,拳頭攥緊,要是有人敢罵他老婆子,今日非得打上一架。
“嗚嗚嗚……”顧蘭時在旁邊哭,村裏人一見這陣仗,連場面話都勸不出來。
林晉鵬臉色難看到極點,那些戳脊梁骨的叫罵讓他氣憤不已,可此時理虧,不好同鄉野潑婦争執,他回頭看一眼躲在身後的人,眉頭緊皺,剛才就讓分開跑,硬是膽小不敢一個人在山裏,這下可好,被抓了個着,他暴躁不已。
柔柔弱弱的雙兒哪能看不出他臉色,低聲哭道:“一出事就讓我跑,穿成這樣,若我碰見心懷不軌的呢,這事,說到底是他顧家惹出來的,怎麽能怪我。”
是了,都是顧家的錯,要不是顧蘭時突然冒出來,今日也不至于如此丢人現眼。
林晉鵬腦子亂糟糟的,始終想不到脫身的法子,怨恨自然轉到了顧蘭時和顧家身上,男人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就他顧蘭時矯情,竟喊了這麽多人來。
“我打死你個下作東西!”李香菊回過神,到底是自己兒子,她一邊哭一邊喝道:“還不快滾回去,也不知着了什麽魔,和個狐媚子厮混,天殺的,今日回去必叫你筋斷骨折。”
“還不滾過來!”林成也罵道,這裏是不能再待了,不然,別說他一張老臉,林家祖宗的臉都能丢盡。
林晉鵬腳步一動,就看見顧家人怒目圓睜,尤其顧鐵山和顧蘭生,袖子不知什麽時候都挽起來了,攥着拳頭手臂上青筋盡顯,他心中一凜,心道不好,今日怕是少不了挨頓打。
果然,在他磨磨蹭蹭靠近時,顧鐵山和顧蘭生便打了過來,狗兒緊随其後,連苗秋蓮和顧蘭時也氣沖沖動起手。
“他叔!他嬸子!”李香菊一聲慘嚎,生怕兒子被打死,和林成還有兩個自家人攔了這個攔那個,場面一時好不熱鬧。
竹哥兒吓得在旁邊哭,但見林晉鵬竟還手打了他大哥兩下,他哭着在旁邊找了根樹枝塞進狗兒手裏,讓拿棍子打。
“這黑心的!”李香菊瞅見狗兒拿着棍子結結實實打在她兒子身上,急得罵了一句。
“你有臉罵人,看看你養出來的好兒子,你全家老臉皮子都挂不住,短命不害臊的!”苗秋蓮插不上手,拽着顧蘭時到旁邊,也沒忘罵李香菊。
一轉眼看見躲在樹後面的陌生雙兒,眼睛一瞪就要過去打,那人見勢不對往旁邊林子竄了,跑得跟兔子一樣快,而林晉鵬這邊村裏人都圍過來要上手拉,她急得不讓拉架,就顧不上攆過去。
怕打死出人命,再加上一個村的,多少有點親戚裏道在,打在一起的幾人還是被拉開了。
林晉鵬好不狼狽,鼻青臉腫的,鼻血都給打了出來,他沒穿上衣,皮肉傷看得一清二楚,李香菊又急又氣,卻不好發作罵顧家人,咬牙切齒忍下了。
林成将外褂脫下來扔給兒子,恨恨罵道:“沒廉恥的狗東西,還不穿上!”
這事在山上也解決不了,苗秋蓮橫鼻子豎眼的,沒有再阻攔,等下山後非得把全村人喊來評理,叫林家名聲徹底臭了才解氣。
至于那個雙兒,她往後頭看了一眼,下山的方向只有一個,那人不敢在山裏亂闖,偷偷摸摸跟在後邊,估計是想等到了前山有路的地方跑,她也不急,沖着那邊喊道:“小沒害臊的,你今日若敢跑,我就在這裏堵着你,看你從哪裏跑,回頭讓人打聽清楚,看你是哪家養的,我自然也罵上門去。”
自知逃不過,那人煞白着臉磨磨蹭蹭跟在後面,眼睛睜得大又驚恐,若有人回頭,他便是一瑟縮。
人群罵罵咧咧吵吵嚷嚷回了村,他們走遠之後,才從山溪那邊的林子裏轉出一個高瘦的漢子。
之前顧蘭時躲在灌木叢後偷看時,沒發現離他不遠的樹上有第四個人在。
裴厭比他們三個都來得早,在林子裏轉悠掏鳥蛋,剛爬上一棵高樹就發現有人來了,是個在村裏沒見過的雙兒,他記性好認人準,卻對任何人都沒興趣,也不願和人打照面,掏完鳥蛋後坐在高處一根樹幹上沒動,想着等那人走了之後再下去。
他沒發出任何動靜,不想見識了野鴛鴦偷情的場面,他皺眉看向別處,心道早知方才就走了,随後就看見偷摸跟來的顧蘭時躲在草叢裏,這三人是何種糾葛他沒閑心理會,坐在樹幹上垂眸放空。
直到林晉鵬兩人顧不上穿好衣裳就跑去追人,他轉頭看見落在溪邊的衣袍,看起來倒還幹淨,或許能賣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