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包藏禍心
第十一章 包藏禍心
天衍宗的出現讓陸行淵有些在意,但程書禮平日對這種事不太關注,知道的不多,能提供給他的消息有限。
出于謹慎,陸行淵沒有追問。
他送走程書禮後返回房間,銀狼聽見聲響,睡眼惺忪地擡起頭看向他,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從床榻上一躍而起,一頭撞進陸行淵的懷裏。
和被陸行淵氣到炸毛,一心只想着如何殺了他的謝陵不一樣,銀狼沒有記憶,對陸行淵有種不一樣的依賴。
陸行淵抱着他,對上他明亮清澈的眼睛,若有所思,
原著中,陸隐川之所以對謝陵痛下殺手是因為謝陵的天賦逐漸表露出來,在皇朝大比上,他沒有聽從陸隐川的安排隐藏修為,反而大展拳腳,鋒芒畢露。
對于他這個突然殺出來的黑馬,慶典上的人無不驚訝,就連仙皇也為之側目,想起來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當場就獎賞給他很多東西。
那是謝陵年少時最輝煌的時刻,他興奮地撲到陸隐川面前想要和陸隐川分享自己的喜悅,對上的卻是陸隐川冷若冰霜的神情。
陸隐川并不高興,他很生氣,甚至冷落了謝陵很長一段時間。
當時追書的人無不激憤,覺得陸隐川太過苛刻。陸行淵也曾為謝陵打抱不平,認為陸隐川所謂的藏拙,只是一種變相的打壓。
但眼下經歷那麽多的事後,陸行淵有點理解陸隐川的安排。
站在原著謝陵的角度來看,陸隐川和謝遲走的比較近,二人私交很好,他會偏向謝遲也是情理之中。
這個劇情安排在陸行淵看來其實問題不大,因為謝遲的娘親身份特殊,她和陸隐川一樣,都是天衍宗的弟子,而且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即便陸隐川被稱為劍尊,在她面前也得以小輩自稱,畢恭畢敬。
但如今站在陸隐川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表象。
謝陵出盡風頭也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他沒有根基,沒有親族,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陸隐川。
但陸隐川并沒有那麽自由,這一點從懸崖上的那股殺意中就能看出一二。原著中并沒有寫他殺謝陵時被人監督,因為原著是用謝陵的眼睛看世界。
原著中天衍宗一直想要涉足皇朝內政,他們選擇的人自然是和天衍宗關系密切的謝遲。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鋒芒畢露的皇子皇女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陸隐川是被天衍宗撿回去的棄嬰,天衍宗将他撫養成人,他自然要聽命于天衍宗。就算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完全聽命,明面上也要做足樣子,畢竟他一個人的勢力還撼不動天衍宗這個龐然大物。
如此一來,他讓謝陵藏拙就有了解釋,他明着打壓謝陵,暗地裏護着他。
但謝陵掙脫了他的掌控,也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不管這背後的推手是天衍宗還是謝遲,壓力都在陸隐川身上。
他不能真的殺死謝陵,也不能違背命令,在和這些人周旋的同時,他布局安排了古墓傳承,之後一切水到渠成。
陸行淵的猜測讓陸隐川這個人物身上的別扭感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悲劇色彩,正好暗合他的結局。
但如果事實真是如此,就有另一個問題擺在陸行淵眼前。
原著中,因為是陸隐川親自動手,沒有人懷疑過謝陵的死。在他消失那五年裏,仙皇只是偶然想起來,感嘆了一句可惜,其他人則完全視若無睹。
五年內,皇朝內也沒有任何的訃告,就讓人這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以至于五年後,謝陵歸來,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陸行淵改變了劇情,他抱着謝陵從懸崖上跳下去,只要背後的那些人長了腦子就能猜到他們沒有死。
這個行為對于那些人而言,等同于是背叛,他們可以不管謝陵,但絕對不會放過陸行淵。
陸行淵當初跳崖時了解的只有原著劇情,并沒有想太多,眼下仔細分析才驚覺有些麻煩。
他和謝陵閉關的山洞很特殊,旁人就算找過去,也只能看見山洞,不能進入石室。所以可以說他們這三年是與世隔絕,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整三年,天衍宗沒有找到他們,是避免麻煩繼續暗中搜尋,還是惱羞成怒發布了通緝令?
陸行淵不得而知,眼下他迫切的需要了解這三年的消息。雖說他此刻在暗,可以以不變應萬變,但要是繼續抓瞎,很快占據的優勢就會消失,變得被動。
陸行淵看着手上的小狼,猶豫了一下,出門去找程書禮。
陽安城身為饒河的主城,地勢偏遠,除了修真門派,也有凡人居住,而且城中凡人不少,他們安居樂業,繁衍生息,和修真者和平共處,他們的人生也是這城中靓麗的風景線。
夏季烈日炎炎,繁華的街道上白光耀眼,程書禮帶着陸行淵走進街邊的一家茶樓,身後跟着李圓和邱承。茶樓的老板是個修士,年過五旬,修為不高,只有練氣二層。
像他這種,多半是年輕時候有點修道之緣,但實在天賦有限,不得不接受現實,回歸平凡。
程書禮看起來和這個老板很熟,他一進門老板就熱情招呼道:“少宗主,還是老位置?”
程書禮含笑道:“錢叔,把你店裏的茶點也給我們上一份,再來兩盤生肉。”
茶樓裏要個茶點是很正常的事,多出來兩盤生肉讓錢叔不由地側目,這一眼他就瞧見了陸行淵,以及他肩上的銀狼,頓時了然:“好勒,你們先坐,東西馬上就來。”
程書禮招呼陸行淵上樓,難得陸行淵想看陽安城的風土人情,他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不僅要玩好,還要吃好喝好。
李圓和邱承經常跟着程書禮鬼混,對這茶樓的位置了然于心,輕車熟路。
陸行淵仔細地打量四周,這座茶樓足有四層,因為是修道之人做的生意,在布局上加入了一些保證隐私的陣法。茶樓裏來往的修士不少,一二層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三四層則只接待修士,是一間間獨立的廂房。
程書禮的位置在四樓,靠近集市,視線開闊,坐在窗邊能把這條街的布局盡收眼底。
廂房裏除了桌椅外,還額外擺放了軟塌和長椅,李圓毫不客氣地往軟塌上一趟,整個人呈大字型,舒服地嘆了口氣道:“錢叔的茶樓還是一如既往的舒服,我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程書禮瞥了他一眼,道:“沒出息。”
李圓哼了一聲,躺的更實在了。
屋子裏加了冰系陣法,在這炎炎夏日有消暑的作用,也不怪李圓喜歡。雖然他已經是築基期,但還是格外的怕熱。
陸行淵走到窗邊坐下,程書禮見狀連忙跟上去。他本來想和陸行淵坐在一起,但銀狼霸占了位置,他只好坐到對面。
邱承在他身旁落座,給他們倒上涼茶。這家店的特色就是這一杯涼茶下肚,不僅酷暑全消,整個人神清氣爽,還能耳目清明,一掃心頭沉悶。
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來程書禮要的茶點和生肉,還贈送了一壺梅子湯。李圓聞着味爬起來,一口茶點一口茶,眯眼道:“果然人心煩的時候就得吃東西,吃完了神清氣爽,什麽屁事都沒有。”
程書禮瞪他一眼,把東西推到陸行淵面前:“你一天天心寬體胖,還能有煩心事?”
陸行淵沒有吃茶點,他取出生肉,用盤子裏的匕首把肉切成小塊,一塊塊喂給銀狼。銀狼坐在椅子上吃,因為是拟态,吃的很斯文。
李圓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我就是随口一說……不過話說回來,昨天晚上宗主說的事,你們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李圓嘆了口氣,又吃了一口茶點。
程書禮看向陸行淵,在桌子底下踢了李圓一腳,他們今天是出來游玩,說那些晦氣事做什麽?
李圓吃痛,很快反應過來,閉嘴不說話了。
他們之前想留陸行淵在這裏做客,巴不得把人拐進宗門。可現在宗門麻煩纏身,他們誰也沒提這話。如果三屍宗真的要撕破臉皮,他們誓和宗門共存亡,沒必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陸行淵注意到他們之間暗潮湧動,沒有表态,而是專心喂銀狼生肉。
李圓見自己把氣氛搞的有些冷,連忙轉移話題,看向陸行淵道:“白大哥,你獨自一人闖蕩,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要是将來我有你這樣的修為,我一定要去天衍宗看一眼。”
陸行淵切肉的動作微頓,很快又掩蓋過去,他沒有擡頭,漫不經心道:“天衍宗貴為天下仙門之首,被不少人稱為聖地,的确值得一去。”
李圓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感興趣的不是天衍宗,是破厄劍尊。聽說他幾年前帶着十七皇子出門歷練,也不知道會不會游歷到我們這裏。”
陸隐川以劍為尊號,謝陵排行十七。
提到陸隐川,一旁的程書禮和邱承也來了興趣。
邱承道:“劍尊帶着十七皇子歷練,當然是去尋找仙府秘境,我們這裏什麽都沒有,他們怎麽可能來?”
陸行淵聞言頓住,他沒想到天衍宗在遍尋不到他和謝陵後,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明面上看,好似沒有什麽問題,但仔細深想,游歷二字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