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2 第52章 ◇
◎篤定她在吃醋◎
溫靈蘊忽的松開蕭暮秋, 兀自咬住下唇,眼眸半垂不垂,似乎是有心事。
蕭暮秋納悶了。
公主殿下一會兒逗她, 一會兒抱她, 一會又安安靜靜的。
這情緒轉化,可謂變化莫測。
蕭暮秋只當公主殿下太孝順,憂心陛下, 是以脾氣陰晴不定。
她細心的卷起窗簾。
傍晚的風灌進來。
溫溫柔柔地吹拂着她們的面龐。
風着還夾帶有暮鼓的聲音,一聲接一聲, 铿锵有力, 連續不斷,似那陣陣浪花。
蕭暮秋還聽出了別的聲音。
她後背貼着車壁,豎起耳朵仔細聽。
她問溫靈蘊:“公主,你有聽到什麽嗎?”
溫靈蘊抽回神思, 搖了搖頭,
蕭暮秋只好探出頭去,問随在車邊的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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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呼喊聲。”夏葉答。
她踮起腳尖張望,像一只即将進入戰鬥的公雞:“奴婢看到前頭有好多好多人?許是有熱鬧看吧。”
蕭暮秋好奇這熱鬧是什麽, 順着夏葉手指的方向,遙望前頭的十字路口。
那處, 站着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
此等熱鬧,只有每年陛下離宮,去皇山祭祖時才會有。
真應了那句“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紅旗招展, 人山人海”。
“大家像是在迎接什麽人?”夏葉興奮道。
蕭暮秋福至心靈, 嘟囔道:“……還能接誰。”
她退回去坐好, 一臉的吃到死蒼蠅的表情。
又覺得這表情與她雲淡風輕的人設不符,連忙收斂住,好在表情很微妙,溫靈蘊應該沒有看到。
然而她低估了溫靈蘊的眼力。
“驸馬?”
蕭暮秋盡量舒展眉眼:“微臣無事。”
“外面有什麽熱鬧?”
蕭暮秋力求語調平靜無波:“一幫跑江湖的在表演耍猴。”
“區區耍猴,百姓能有這麽大陣仗?”
“耍的是大馬猴,少見!”
夏葉高聲道:“公主,您別聽驸馬胡說,是桑謹大人回京了!他騎着好大一匹馬,好威風啊。您快看呀!”
溫靈蘊心血來潮的試探道:“驸馬,本宮看還是不看?”
蕭暮秋講着反話:“桑大人是大昱的功臣,受萬民愛戴,他幼年又是太子伴讀,常在宮中行走,和公主是熟識,您不妨請他進馬車來寒暄一二。”
溫靈蘊調侃道:“驸馬的提議甚好。”
“公主謬贊。”
溫靈蘊:“夏葉,就照驸馬的意思辦吧。”
“是!”
夏葉可崇拜桑謹了,開心的不得了,拔腿就要去,忽聽馬車內傳來一聲——
“溫靈蘊!”
夏葉驚得張大嘴巴。
她的親娘啊!
是誰敢不知死活的呼喊公主殿下的閨名,還是用如此大不敬的語氣!
是驸馬嗎?
真是不要命了!
她雙手合十,替蕭暮秋念誦往生咒,願蕭暮秋來生投個好人家。
溫靈蘊卻憋不住笑,用帕子捂住嘴。
“驸馬何故動氣?”
蕭暮秋忍住嘴角的抽搐,擠出一抹笑:“公主您眼花了,微臣好的很。
溫靈蘊喜歡她犯倔。
更喜歡她小女兒家一般的口是心非。
篤定她在吃醋。
于是喜歡又添喜歡。
溫靈蘊了解蕭暮秋,心思特別多,真要惹急了,能徹底翻臉不認人。
她若如果真請桑謹過來,蕭暮秋的确是多吃了兩口飛醋,但她付出的代價也大。
不劃算。
來日方長,她可以和蕭暮秋慢慢磨。
輕飄飄的一甩帕子,告知夏葉莫要去請人,又吩咐趕車的太監加快速度。
馬鞭應聲落下,車轱辘嘎吱嘎吱轉動。
前方的百姓熱情高漲,堵住了路口
夏葉拿出潑辣的本事,招呼衆人都讓一讓。
馬車艱難的穿過十字路口時,桑謹正騎着高頭大馬自側方而來。
他的目光躍進車窗,看清了坐在裏面的人兒。
那人兒面若桃李,嘴角含笑,牢牢盯着另一人,眼中有毫不掩飾的癡情與滿足。
“靈蘊。”
他輕喚了一聲,握緊了缰繩,迫使馬兒停在原地,期盼着溫靈蘊能側一側眸子。
可是溫靈蘊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回應。
馬車在路口穿行而去,漸漸走遠。
桑謹的心一落千丈。
百姓們依然在歡呼,層層疊疊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竟然變得模糊。
.
車輪一頓。
馬車停在了禦平公主府前。
溫靈蘊在宮中小住兩日,府內的丫鬟婆子都挺挂念,紛紛趕來門口等候。
其中元宵最殷勤。
他和丫鬟婆子一起,簇擁着她們到了正殿,領着大家向她們請安。
溫靈蘊言語幾句,大家便散了。
唯獨元宵沒走,禀告說蕭家來人了。
蕭暮秋深感意外。
她大哥哥離世以後,她便是蕭家唯一的指望,父親乃至所有族老都對她寄予厚望。
她天生反骨,不願受他們的桎梏,不顧蕭家的反對,跪在金銮殿外兩天三夜求尚公主,斷掉仕途做了驸馬。
整個蕭家寒了心,雖然沒和她斷絕來往,但是關系冷淡了許多。
蕭暮秋問:“你講清楚,是本家來人了,還是我在盛京的宅子來人了?”
她做驸馬之前,有自己的宅子,也能算做“蕭家”。
“是本家。”元宵跟着她們進了前殿,捧來熱茶奉給她。
蕭暮秋吹吹杯沿的茶沫,抿了一口。
這本家在洛河,若是有事找她,傳信即刻,何故非要千裏迢迢的派個人來。
元宵回話:“那人昨天一早就來了,奴才看他的樣子還挺着急,就擅自做主,安排他去驸馬府暫住。”
蕭暮秋冷冷道:“他有說是何事嗎?
“您母親生病,想請您回一趟洛河。”
她的母親?
蕭暮秋反應一晌。
哦,對。
蕭家的主母,蘇酥。
“需要奴才去宣他來見嗎?”
溫靈蘊沉下音調:“不見!你去傳話,就說驸馬與本宮要去別院暫住,沒空理會他。”
蕭家的事,溫靈蘊很少聽蕭暮秋提起,全是成親當日,蕭家來了不少姑姑嫂嫂,她花了些銀子,跟她們打聽出來的。
這蕭家的主母,名叫蘇酥。
乃是上一任洛河知府的正房嫡女,生的貌美,知書達禮,在揚州是出了名的美人。
蘇家和蕭家是世交。
蘇酥尚在娘胎中,就和洛河蕭家的長子蕭歸訂了娃娃親。
長大後,兩人互有情意。
成親三月,蘇酥就懷孕了,很快生下一個兒子。
從那以後就再無所出。
蕭歸便聽從家裏的安排納妾,納的是蘇州一位商戶之女。
此女就是蕭暮秋的娘親。
蕭家是百年大家,又是大昱的四大家族之首。
蕭歸嫌棄商戶的銅臭氣太重,縱然妾室飽讀詩書,也不肯投去半個青眼。
在妾室生下蕭暮秋之後,就再也沒去過她的院裏。
為了得到夫君的愛,妾室豬油蒙了心,把蕭暮秋扮作男孩。
蕭歸這就有了兩個兒子,族人便不再催着他開枝散葉。
他也得了清靜,日日和蘇酥蜜裏調油。
他的冷漠,致使蕭暮秋的娘親抑郁難耐,鑽進死胡同出不來,用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
彼時的蕭暮秋,不過六歲。
主母蘇酥心狠,連口像樣的棺材都不肯給這個妾室,一卷草席就打發了。
不多久,老天爺降下天罰,收走了她兒子的命。
蘇酥從此一蹶不振,纏綿病榻。
說來也巧。
一個沒了親娘,一個沒了親兒,正好湊到一起。
蕭歸這就把蕭暮秋帶去了蘇酥跟前。
蘇酥喪子之痛猶在,性情大變。
對待蕭暮秋,她是恨大于愛。
她總是咒罵蕭暮秋。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
蕭歸深愛沈酥,若不是鬧得太過分,他一概視而不見。
是以蕭暮秋出身于大富之家,過得卻并不好。
蕭家,是蕭暮秋心底的一根刺。
溫靈蘊幫蕭暮秋恨着蕭家:“元宵,你速速去辦吧。”
“是。”
元宵憨直,不懂蕭家的家事,也不懂裏頭有多少彎彎繞繞,離去的腳步有些躊躇。
鬥膽道:“公主,蕭家是您的娘家,蕭家的主母是您的婆母。”
公主本該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
此事要是傳出去,定會有人指責公主殿下對待長輩不敬不孝,不是個賢媳。
作者有話說:
她又醋了,她又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