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消息

消息

那天晚上,耳機裏沙啞的女聲反複地哼唱着一句“最愛縱使真的要等,靜靜坐着亦會走近。”顧久久意料之中的又失眠了。

很奇怪的是她唯一記得的幾個不知疲倦的長夜,似乎都與肖冬天有關。

他像是她的夢,總是在深夜中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而顧久久因為這個莫名的緣由,開始愛上黑夜。

她摁亮手機屏幕,點開微信朋友圈。

最上面顯示“正在刷新”的小圓圈轉了轉,然後刷出了一條新動态。

來自幾乎從不發朋友圈的肖冬天。

沒有文字和圖片,只是簡簡單單的分享了一首歌。

歌曲名字叫《Siberia》,顧久久急忙點進去開始播放。

歌詞裏唱着“我将會跨越大洋,只為見在遠方的你,那裏的風寒冷而幹燥,而你會把我緊抱懷中。”

顧久久一遍又一遍地反複聽那首歌,腦子裏想起了分別時肖冬天那句低沉的“好”,整個人像是踩在雲霧上,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她切回到微信界面,在那條動态下點了一個小小的贊,然後将手機塞到枕頭底下,開始回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那些所有的心動和羞怯,一切一切都填滿了她的心,給她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滿足和期待感。

可是,就算肖冬天答應了她下次與她一同去看臘梅,顧久久還是猜不到究竟在肖冬天心裏自己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又開始糾結了。

翻了一個身,她掏出手機點開置頂的那個人的聊天界面,遲疑了很久,那句“晚安”在輸入欄裏停了五分鐘,最後被她一個字一個字删除幹淨。

之前與肖冬天說晚安,并不是每一次他都會很快回複的,但顧久久一直持之以恒地保持着每天和他道晚安的頻率。

可是今天和他見過面後,她竟是沒有之前那種自顧自的勇氣,她想了想,發出一句:“你對我有什麽看法嗎?”

消息發出去後十分鐘,顧久久都沒有收到回複。

她稍微有些失落,咬了咬唇直接将手機關機丢到一旁,然後整個人蜷縮進被窩裏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地進入夢境。

*******

由于前一天晚上想得太多,第二天一早顧久久剛起床,就不幸地發現自己下巴上沖出一顆紅彤彤引人注目的痘痘。

她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和鏡子裏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恨不得将那顆醜陋的痘痘一巴掌給拍下去。

偏偏今天有一堂大課,她不得不出門。

早已經收拾妥當的室友急吼吼地拉着她就朝教室走,顧久久根本來不及對那顆痘痘進行處理。

坐在教室裏,她偷偷摸摸地拿出包裏的小鏡子照自己的臉,早知道就用化妝品遮蓋一下了,可現在倒好,活生生地像是長了顆紅痣。

室友在一邊笑得直不起腰,直說她這是好福氣的标志,要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顧久久捂着下巴,涼涼地掃了一眼室友,心情極其不愉快。

課上到一半,顧久久有些無聊,拿出手機想玩一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将手機關機了。

她開了機,剛連上網絡,手機就開始振動,微信消息接連彈了好幾條。

消息發送人顯示是肖冬天,顧久久心跳飛快,不動聲色地将位置朝遠離室友的放下挪了一下下,然後捂着手機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微信界面。

手指點了一下,屏幕切到對話頁。

最上面是她昨晚問的那句:“你對我有什麽看法嗎?”

淩晨2.10分,肖冬天回:“看法?”

接下來都是他的消息,分了好幾句,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文字,偏偏顧久久卻能莫名其妙地想到他此時的語氣和表情,懶懶的,不急不緩的,帶着幾分逗弄性的。

“和你聊天看電影很開心。”

“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這樣說。

顧久久昨晚的糾結通通一掃而空,她看着那句“眼睛很漂亮”,心裏像是被粉紅色泡泡立馬淹沒,一直捂着下巴的手也漸漸上移,開始捂着嘴偷笑,指尖敲出來的字卻還是矜持文靜的模樣:“昨天看電影,我也很開心。”

不一會兒,肖冬天回了消息。

顧久久只看了一眼就按住了手機,差一點她就要在課堂上叫出聲來,幸好她反應很快,只發出了一聲細碎的笑。

血一下子湧上頭頂,整張臉都變得紅紅的,耳垂燙得驚人。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移開指縫又看一眼那條消息。

“昨晚沒有等到你的晚安。”他回。

什麽叫等到她的晚安……。

說的跟他每晚上都要拿着手機等自己發那句“晚安”才睡一樣……。

顧久久将那條消息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然後摸了摸紅的滴血的耳垂,“那補一句晚安?”

肖冬天:“不用,之後不要忘了。”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奇奇怪怪的,但是顧久久腦袋早就被那股子欣喜勁給沖暈了,也沒來得及多想,一口答應下來,保證自己今後每一天都會與他互道晚安。

剛發完消息,講臺上的老教授就布置了課堂作業,她只好收起手機,開始完成課堂作業。

那頭,肖冬天看到小姑娘發來的要做作業的消息,關掉微信,開始扭頭和那位之前教自己用電子煙耍帥的豬室友林兆成聊起天來。

他斟酌了一下語句,淡定地開口道:“我最近強迫症好像又嚴重了。”

林兆成忙着給一個幫助翻譯金融書籍的學妹解答問題,只随口回了一句:“怎麽了?”

肖冬天:“我最近晚上沒有收到‘晚安’消息就睡不着覺。”

“那還不好辦,今晚我給你發十句晚安!”林兆成立刻十分配合地說。

肖冬天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發的。”

“那要誰的?”林兆成來了興趣,目光落在肖冬天身上轉了幾圈,“昨天那個讓你推了演講去看電影的姑娘?”

坐在電腦前的肖冬天沉默,然後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了一包薯片。

林兆成湊上前去,“你該不會是老樹開花了吧?”

肖冬天将薯片撕開,遞給他,面無表情:“你才開花。”

說完,他便出了門。

林兆成聳了聳肩,然後接過薯片吃起來。

吃了一大半,肖冬天突然打了電話給他。

林兆成狐疑地接通電話,然後肖冬天幽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那包薯片我看着好像過期了半年了。”

林兆成先是愕然,随即反應過來肖冬天說的讓自己“開花”并不是光說說而已。

“我靠!哥,我錯了!”回應他的是電話毫不留情地被挂斷的忙碌音。

他哭喪着臉,以飛快的速度霸占了衛生間。

*****

一節課上完,顧久久走出教室。

手機振動了一下,她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來。

肖冬天:“臘梅要下雪的時候才更好看,天氣預報說這周日會下雪,你可以過來看。”

看什麽,看臘梅,看雪還是看…。。他?

顧久久将半張臉埋進衣服領子裏,極其緩慢地敲下一個“好”字。

聊天的最後,她對他說道:“我很喜歡下雪。”

她想起《情書》裏北海道小樽的漫天飛雪,也想起渡邊淳一在《失樂園》裏寫凜子和久木在雪地裏的最後一個擁抱。

不知道為何,世人總喜歡将雪所構築出來的映像和愛聯系在一起。

“是嗎?我也很喜歡。”肖冬天回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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