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虎作伥
為虎作伥
“是啊，這位可是貴客呢！”柳阿婆樂呵呵地向黃寅介紹，“這是我鄰居，吳老婆子。”
吳阿婆看見餘寶菊站在大門外，有些吃驚，“阿菊能出門了？胸口不疼了嗎？”
“不疼了，正是我這位貴客給治好的。”柳阿婆說。
吳阿婆上下打量着黃寅，“女道士？”
“不要亂說話，要叫道長！黃道長！”柳阿婆說。
“好好好，黃道長，我就說阿菊是中邪了吧，你還不信，早請道長來看看多好。”吳阿婆說。
“你以為咱們這地方請個道長來是那麽容易的，附近有沒有道觀，你讓我到哪請去。”柳阿婆說。
“娘，吳阿婆，你們別鬥嘴了，黃道長還有事呢。”餘寶菊說。
黃寅看了看吳阿婆背上背的弓弩和繩子，說道：“沒事，我不着急。”
“就你們有事啊，我也是有事才來找你們的，正好阿菊的病好了，我之前說的那樁婚事，你們考慮得怎麽樣了？”吳阿婆說。
“這事還得阿菊做主，吳老婆子說的那個人，你看怎麽樣？”柳阿婆問餘寶菊。
“娘，我不改嫁。”餘寶菊說。
“不改嫁？你之前不還說，不想為了阿升守一輩子嗎？我能理解，你就順着你的心意來，不用管別人怎麽說。”柳阿婆說。
“娘，我不是為了阿升，娘你待我這麽好，我怎麽能把你留在這裏，自己嫁人？”餘寶菊說。
“你這說得什麽話？要是為了我，就更犯不上了，你再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我心裏也高興，何必跟我在這裏窮耗着呢。”柳阿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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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家裏人都不管我，我只有娘了，你就讓我留下來跟你一起生活吧。”餘寶菊說。
“傻孩子，我知道你擔心被公婆虐待，可我老婆子還能活幾年？我要是死了，你怎麽辦？”柳阿婆說。
“娘，你不要趕我走，你就把我當成親女兒，讓我為你養老送終吧。”餘寶菊哭泣着哀求。
吳阿婆皺了皺眉頭，“我就是随口說一說，怎麽弄得我好像是逼你改嫁的惡人似的，不嫁就不嫁吧，反正也不至于餓死，大家就這麽賴活着吧。”
“這件事，我也不會強迫你，等你哪天想通了，再說也不遲。”柳阿婆給餘寶菊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道長，我們耽誤了你趕路了。”
“黃道長要去哪裏？”吳阿婆問。
“我本是要到鎮上去。”黃寅回答，“吳阿婆是要出去打獵嗎？可否帶我一起見識一下？”
“現在打獵還太早，不過，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見識見識，今天早上，我家老頭子說獵殺了一頭老虎，讓我一起去擡回來，正好，你也可以幫忙搭把手。”吳阿婆高興地說。
“王老三回來了？”柳阿婆笑着說，“我還以為他進了山就回不來了呢？”
“呸呸呸！別瞎說，不吉利！我家老頭子又不是進了後山，怎麽會回不來！”吳阿婆說，“黃道長，別理這個老婆子了，咱們走。”
黃寅跟柳阿婆和餘寶菊道了別，跟着吳阿婆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阿婆，後山半山腰有一個山洞，被妖怪殺死的人都在那裏，你告訴附近的村民一聲，去把那些屍骨擡回來安葬吧。”
柳阿婆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屍骨在哪裏？你真的殺死了那個妖怪？”
黃寅點點頭，“只可惜我到洞裏的時候，已經沒有活口了，餘居士，好好照顧阿婆，林子裏夜間危險，天黑了就關好門窗，不要出門了。”
“知道了，多謝道長。”餘寶菊說。
吳阿婆帶着黃寅快步向前走，很快就把林子裏的那幾戶人家抛在了身後，進了山裏吳阿婆依舊健步如飛，絲毫不像一個老年人。
“你說你殺了後山的妖怪，不會是吹牛吧？”吳阿婆笑着問。
“阿婆說要帶我見老虎，不會是吹牛吧？”黃寅說。
“哼！我上山打獵的時候，只怕你娘還沒出生呢，一個老虎有什麽稀奇。”吳阿婆說。
“既然不稀奇，阿婆這麽着急幹什麽？”黃寅說。
“我家老頭子已經三天沒回來了，我到處找都沒找到，今天他終于回來了，說是打着了老虎，讓我一起去拖回來，我剛進屋拿了弓弩和繩子，他就先走了，這個死老頭子，也不跟我說說這幾天都去哪了。”吳阿婆嘴上說着抱怨的話，臉上表情卻很是高興。
“他為什麽不等你一起去呢？”黃寅說。
“我那老頭子是個急性子，一刻也等不了。”吳阿婆說。
“那你要去哪裏找他？”黃寅說。
“我們一起打獵這麽多年，有個專門放獵物的地方，他說老虎就在那裏。”吳阿婆指着前面，“快到了。”
“阿婆，你今天再見到你丈夫，可有覺得他跟平時有什麽不同？”黃寅說。
“不同？當時我太高興了，沒仔細看，應該沒有什麽不同吧。”吳阿婆說。
“阿婆，我看你身上沾有鬼氣，此事怕是沒這麽簡單。”黃寅快步走到吳阿婆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鬼氣？你是說我家老頭子，他死了？”吳阿婆難以置信。
“不好說，但我們不能貿然到他說的地方去，先去旁邊隐蔽的地方，觀察一下。”黃寅說。
吳阿婆沒有反對，帶着黃寅到了一個高處，躲在石頭後面。
“你看，我家老頭子來了，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吳阿婆指着左前方，高興地笑了。
黃寅看過去，只見山林之間有一塊平坦的地方，一個老人站在那裏，背對着她們，一動不動。
“不對勁，那裏根本沒有老虎。”黃寅說。
“難道老虎沒死，逃走了？”吳阿婆說。
黃寅順着平地旁邊的小路向前看，一群人正在往這裏走，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阿婆，你往那邊看。”黃寅指着小路盡頭輕聲說。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吳阿婆說。
人群越來越近，黃寅發現這群人正是昨天晚上遇到的活死人，他們依舊排着隊列向前走着，到底是要做什麽？
“有一只老虎在路右邊的樹林裏。”吳阿婆彎下身子輕聲說，她把背後的弓弩取了下來，“老頭子有危險，我得去幫他。”
老虎？黃寅頓時明白過來，趕忙攔住吳阿婆，“不行。”
吳阿婆已經把箭搭在了弩上，“你留在這裏，我去去就回。”
“阿婆，你不能去，你丈夫已經死了。”黃寅說。
“老虎還沒走到老頭子那裏，你在胡說什麽？”吳阿婆皺起眉頭，“不要耽誤我去救人。”
“阿婆，你想一想，你丈夫明明跟你說他殺死了老虎，為什麽現在老虎毫發無傷？”黃寅說。
吳阿婆略一思索，“這，這也許是另一頭老虎。”
“你知道這不可能的，一山不容二虎，現在又不是老虎□□的季節，怎麽會在這麽小的範圍內出現兩只老虎？你丈夫已經被老虎殺死了，他變成了伥鬼，回家找你，為的就是把你引到這裏來喂老虎。”黃寅說，“那群人也都是伥鬼，是給老虎尋人的，你現在過去，就是死路一條。”
吳阿婆握緊弓弩的手垂了下去，“這麽說，老頭子他真的死了？”
老虎走到王老三所在的空地上，見沒有人，發出一聲怒吼，擡起一掌把他拍到在地，吳老三摔倒之後，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只是迅速地爬起來，走到了那群活死人中間。
“道長，我還是得去，我要把老頭子的屍身拿回來。”吳阿婆看着老虎的方向說。
“你能打死老虎？”黃寅說。
“不行，但起碼能讓它受傷逃走，道長，如果老虎不在，你有沒有辦法讓老頭子變回來？”吳阿婆問。
“人死不能複生，不過，我可以把他送往冥界，讓他投胎轉世去。”黃寅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系在吳阿婆的箭矢上，“這只符咒可以讓老虎昏迷一盞茶的時間，待會兒動作要快。”
吳阿婆點點頭，三兩下爬到了巨石上，老虎和伥鬼正在慢慢離開，她瞄準了老虎的身子，把弩箭射了出去，箭矢劃破空氣，帶着尖利的嘯叫紮進了老虎的身體，老虎咆哮一身，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吳阿婆和黃寅趕過去時，伥鬼們正圍着老虎不知所措，見有人來，紛紛掉轉頭發動攻擊，黃寅揮鞭把伥鬼們打得連連後退，吳阿婆上前，抽出腰間短刀，割開了老虎的喉嚨，鮮血瞬間汩汩流出。
伥鬼們停止了攻擊，面面相觑。
黃寅從腰間解下一個雕刻精巧的木牌，咬破食指，将血塗抹在木牌上，随後将木牌摁在地上，“陽間鬼生事，請鬼差速速來見！”
黃寅周圍頓時升騰起一片煙霧，一個人影從煙霧中走來，他一身黑衣，襯得臉更加蒼白，“何鬼生事？”來人一開口，陰冷的聲音讓人禁不住想打寒戰。
“牟大人，此處有伥鬼若幹，怨鬼一個，勞煩你帶回冥界，讓他們重入輪回。”黃寅拿出木匣，放出了怨鬼阿升。
牟世看了看黃寅，“原來是你，尊師可還康健？”
“有勞大人挂念，師父他一切都好。”黃寅說。
這一邊黃寅和鬼差正在寒暄，那一邊吳阿婆已經到了王老三的面前，“老頭子，你還認識我嗎？”
王老三神情呆滞，好像什麽都沒聽見，吳阿婆抓住了吳老三的手，僵硬又冰涼，這時她才明白，老頭子真的回不來了。
一條鐵鏈從王老三的胸口穿過，所有活死人都被串在了一起，鬼差手握鐵鏈一揚手，鬼魂被拽離身體，屍體紛紛摔倒在地。
王老三仿佛突然驚醒，看見了眼前的吳阿婆，大喊：“老婆子，有老虎，快跑！”
吳阿婆臉上帶着淚，笑了，“沒事，老頭子，老虎已經被我射殺了。”
王老三看了看四周，也笑了，“老婆子，還是你厲害。”
“好好投胎去吧，不用挂念我。”吳阿婆說。
“好。”王老三點點頭，“記得好好吃飯。”
鬼差帶着一衆鬼魂走了，吳阿婆跪在地上，緊緊握着王老三的手，王老三躺在地上，再沒有半分生氣。
“阿婆。”黃寅輕聲呼喚。
吳阿婆擦了擦眼淚，“我們都是常殺生的人，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了。”她把王老三背在身後，“這裏我會處理的，道長你跟我走吧。”
“阿婆。”黃寅跟上她，“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不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是想要問問你。”
“什麽事？”
“你在這裏打獵多年，有沒有在山裏見到過一種黑色身子、白色腦袋，爪子像虎爪的鳥？”黃寅說。
“爪子像虎爪？是不是跟雕大小差不多？”吳阿婆說。
“對對對，你見過嗎？”黃寅看到了希望。
“見過。”吳阿婆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