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月明茶居，江城頂出名的老店，口味好，品質高，服務更是沒得說。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他開業的許多年來，一直以貴著稱。

一碗豆漿，幾根油條，就能要上一百多，搞得林池每每過去，都要暗自腹诽。

同樣都是大豆、面粉做的東西，能有多大區別。

怎麽他們家的就能比別家貴出那麽多。

可說是說，做是做，哪怕嘴裏再怎麽喊着貴。

到了最後付錢的時候，林池也還是按照陸淩秋以往的習慣，眼都不眨的，給人買了回來。

甚至除了他指定的豆漿油條以外，還特地多帶了一盒，他們家頂難買的蟹黃包。

之前車裏那人怕是怎麽也想不到，林池剛一上車，就立刻把手裏那份死貴的早茶遞到了陸淩秋的手上。

自己則是捧着個路邊攤上買回來的煎餅果子，坐在駕駛位上，啃得正歡。

*

林池家裏管的嚴，從小到大他都是和周圍孩子一樣，每周拿着家裏二三百塊零花過日子。

直到上了大學，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手裏有錢。

也就是那一段時間，為了要追陸淩秋。

他才剛到江城，就立刻如同窮人乍富一般。

帶着幾個室友，将整個江城所有高檔館子全都吃了一個遍。

可最終他這只山豬，還是理解不了，陸淩秋為什麽偏偏喜歡那麽貴的細糠。

除了偶爾應酬，需要花最貴的錢，裝最貴的逼的情況外。

單論口味，在林池這兒，路邊上大多數的火鍋，燒烤，麻辣燙，都比這一份一小點兒，還淡出鳥的高端菜館強太多。

一整份加了辣的煎餅果子，兩口三口快速吃完。

林池坐在一旁專心開車。

而坐在一旁的陸淩秋，許是舟車勞頓的累了兩天，才終于攝入一口碳水的緣故。

原本分外煩躁的心情，也因為油條外的那盒蟹黃包，漸漸轉好。

甚至開始大發慈悲的，替林池考慮起了公司的事情。

*

早在大學時期陸淩秋就曾經說過，林池的性格太直，不适合搞商業。

更別提是勾心鬥角，魚龍混雜的娛樂圈。

只是林池一直不信邪，放着好好的少爺不做，偏要一頭紮進這污糟的圈子。

而他還偏偏對現在國內的娛樂圈，不甚了解……陸淩秋拄着車窗稍微思考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開手機，聯系了幾個國內圈裏的朋友，問了問林池公司如今所面臨的具體情況。

*

林池的公司，采取的一直都是比較傳統的經營模式。

與藝人之間簽訂的大多也都是全約協議。

公司付出成本，培養其認為有潛力的藝人。

全權負責藝人從定位、包裝、造型、到商務宣傳、經紀、助理的一系列事務。

與之相對，藝人的所有工作，也都要按照合約比例，讓公司抽取分成。

就目前的國內市場來看，各個公司藝人所簽的合約期限，大概在五年到十五年之間。

分成比例也是根據各個藝人的發展程度，從藝人公司一九分，到三七，四六各有不同。

由于合同期實在過長，在簽約時，部分藝人也會将對于公司的一些硬性要求寫在合約裏。

比如在合約期內，需要進行多少場培訓，上幾個綜藝，得到多少個飾演幾號角色的機會。

甚至是合約期內的每一個階段，都有一定要達到的條件。

如果公司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做到，那麽藝人就可以無需支付違約金，單方面的提出解約。

林池公司的主要問題，也就是出在了這裏。

*

現如今的公司，大多都不會給素人談條件的機會。

一方面是想要從頭培養一個藝人成本不低，沒火之前賺不到錢，合約簽的太短，一旦藝人大火以後突然出走，很容易給公司造成問題。

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整個行業的氛圍原因。

整個圈子裏百分之八十的資源，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裏。

大公司不care你一個素人，小公司不坑蒙拐騙就算不錯。

只有林池一個，生怕他手底下那些漂亮哥哥受半點委屈。

恨不得一個個都給捧在手心，別人一九他四六，簽的又是五年的短約。

自以為是為人家着想，結果反手就讓人當成傻b騙。

公司裏幾個稍微有點水花的藝人，為了抱上行業裏有名的大腿，同時出走對家。

抓着林池當時口頭跟他們商議完，還沒來得及更改的條款，零違約金解約不說。

甚至還要刻意抹黑，在各種平臺陰陽怪氣的，幫着對家再來背刺一波。

他把人家揣兜裏，人家把他踹溝裏。

主打的就是一個開了公司，也改不了他舔狗的本質。

想起這兩天在人身邊，見過的各種好哥哥。

陸淩秋忍不住的冷哼一聲，本想為了公司裏的正事，再努力壓制一下自己的脾氣。

卻不想下一秒，公司門口，林池剛一停車，陸淩秋就立刻看見了馮曜和昨晚酒吧裏，他找來的那個小替身。

所以……林池所指的公司裏的事，就是這個？！

嗤！

才剛打開的一盒蟹黃包，随手就被丢到了一旁。

原本剛剛轉好的心情，又是一團糟。

林池不明所以，看他這樣還特意拿着那盒死貴的蟹黃包，在陸淩秋的眼前來回晃了晃。

“喏，我特意給前面那大爺塞了幾百塊錢，才買到的最後一盒。”

“你之前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嗎？”

“現在不喜歡了。”

林池：？？？

陸淩秋他真他媽是狗吧！

就算這蟹黃包讓他耽擱的有點塌了，但也不至于一口不吃，就直接扔掉吧。

有什麽又都不直說，就知道皺眉擺着一張臭臉。

就他剩的這一盒包子，都夠他一周的早飯錢了！

林池坐在駕駛位上，死死盯着陸淩秋的背影，直等人無視面洽的馮曜，徑直走入公司。

才又轉過頭來，憤憤不平的往嘴裏塞了一個包子，緊跟着下了車。

*

略顯狹小的辦公室裏，馮曜看着沙發上被迫夾在陸淩秋與林池之間的小替身。

光是站在對面，都能替人感覺到一種大氣都不敢喘的壓力。

可偏偏林池不以為意。

甚至剛剛進來的時候，當着陸淩秋的面，就敢和今早聊微信的藝人聊天打屁。

“我說……我昨天看陸淩秋在酒吧拉你走的時候，挺生氣的，你那什麽沒事吧？”

什麽沒事吧……

林池楞模棱眼的看着馮曜，明顯是沒太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直到馮曜從懷裏偷偷摸摸遞給他一盒痔瘡膏。

林池才反應過來，原來馮曜是問他屁股沒事吧。

“想什麽呢！就我這樣的，到哪兒不是大猛攻！”

林池說着剛要跳起來，就被馮曜捂着嘴一把按下。

看了眼旁邊應該沒聽到這話的陸淩秋，再看看對自己幾斤幾兩，完全沒個b數的他。

長嘆了口氣……

他們兩個發小之間，總得有一個是清醒的。

反正聽林池這口氣，陸淩秋暫時倒也還沒到獸性大發，打算生吞他這只小綿羊的程度。

剩下的和林池說也說不明白，有這功夫，還不如先把正事辦了。

馮曜說着轉過頭去，看了眼旁邊那個名叫宋昱的小替身。

*

宋昱，江城S大，大一新生，兩個月前剛滿十八歲。

因為和陸淩秋長得多少有些相像，所以算是大學城那邊，有名的小陸神。

馮曜也正是因為這個，又聽那些學生說，宋昱這個人，只要給錢什麽都幹。

才通過酒吧裏那些學生，加的他的微信。

有了這麽個先入為主的前提條件，再加上後來說起包養這事，他又幾乎沒猶豫就立刻答應。

搞得馮曜自然而然，也就真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小鴨子。

結果沒想到叫過來之後才發現，小孩兒原來這麽乖。

之前之所以答應的那麽爽快，也純粹是因為家裏有人生病的原因。

*

宋昱的父母早在他初中時，就因為一場火災意外離世。

只留下一個奶奶，也在他高考前的一段時間，突然生病。

高昂的醫藥費面前，他一個剛上大一的小屁孩兒，就算是再怎麽努力兼職，能賺的錢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也正因為這個，大學城那邊才會有人說他，給錢什麽都幹。

代課，跑腿，代寫作業，只要是能賺錢的活兒，宋昱向來來者不拒。

唯獨答應人家，被人包養這種事還是第一次。

宋昱人長得好看，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從前他一直都邁不過心裏的那一道坎。

而如今奶奶的病情逐漸惡化，手術已經實在不能繼續再拖。

馮曜本想着林池正好急缺藝人，宋昱長得不錯，就算做不成藝人，起碼也能當個網紅什麽的。

萬一真能火，不是正好也就給林池解了這個燃眉之急。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向來對他們幾個發小之間的事，看都懶得看一眼的陸淩秋，這一次居然會跟着林池一起過來。

所以當時在電話裏，也就沒和林池細說是誰，只是說給他找了個藝人讓他來公司看看。

沒想到竟然搞成現在這麽個局面……陸淩秋的眼神，刀鋒一樣的從馮曜身上身上刮過。

吓得他站在原地直接一抖。雖說場面看起來着實有些尴尬。

但多虧有了方才蟹黃包那檔子事，倒是讓林池難得表現的很硬氣。

又不是真要找替身包養，就是普通工作，陸淩秋管天管地，難道還能管到他自己公司，要簽哪個藝人的問題。

更何況就他倆現在的關系裏，他才是出錢的那一個！！！

他有什麽不能做主的！

找回金主的雄風就在此時！

林池如此想着，瞪着雙眼睛扭頭去看陸淩秋。

卻不想還不等他說話，陸淩秋倒是主動開口：“不用看我，我無所謂。”

室外三十多度的高溫下，陸淩秋負十五度的嘴，依舊還是那麽擲地有聲。

林池雖然壓根就沒想過要考慮他的想法，但猛地聽見陸淩秋這麽一句。

還是在原地僵了一下。

鼓着嘴盯了他一會兒，而後才又猛的一下轉過頭來。

陸淩秋說的也對。

反正他也不喜歡自己……

這一次之所以能從國外回來，也不過就只是為了錢而已。

他倆一個圖錢，一個圖臉，他林池想要選什麽樣的人當藝人，對于陸淩秋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事情。

林池點點頭，一臉開明的過去準備合同。

只留下陸淩秋一個人坐在原地，一邊嘴上說着無所謂，一邊又面色鐵青的，緊緊攥着拳。

大有一種雖然他嘴上說着不在意，但只要林池上一秒敢簽字，下一秒他就敢将自己活活氣死在原地的樣子。

反倒是林池，一臉的輕松愉快。

看得一旁的馮曜都忍不住汗顏。

*

原本已經定好戀綜資源，連帶着藝人一塊兒被人撬走。

宋昱的出現對于林池來說，确實就如及時雨一般。

雖說是個純素人，但就憑他這能給陸淩秋當替身的顏值。

只要稍稍捧一捧，搞出一波小熱度，想要過節目組的那一關，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如今距離節目開拍只剩半個月的時間。

他正好可以抓住這機會，最後再與人競争一波。

就是不知道他年紀這麽小，到底能不能接受和另一個陌生人炒cp演情侶。

一會兒簽合同前，還是要問一下他。

林池如此想着，剛要開口問宋昱，就聽見有人突然闖進辦公室。

急匆匆的喊了一句：“林總，好消息！”

“戀綜那邊的導演組發來消息，說賀擎那邊已經跟他解約，他願意給咱們一個機會。”

“只不過前提是……你得和陸神一起上節目，炒cp，演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