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櫻猛然擡眼看着他。

手心裏的心跳如鼓。

林臻的眉眼疏朗, 絲毫不見她想象中的苦澀怨恨, 四目相對,卻透着極溫柔的笑意。

“何櫻, 我這是在表白啊。”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溫熱的頸間,薄紅的臉微微側着,望着她笑:“燙不燙?我真的很緊張。”

“是死是活, 你好歹給我一個痛快——”

“我……我手酸。”何櫻縮了下手,溫吞吞的。

林臻低低嗯了聲放開了。

他沒說話, 目光一點一點向暗裏墜落, 何櫻見着, 心都被揉皺了一塊。

“林臻。”

“我覺得,”她低眉沉吟了下,複又仰起臉彎着眼對他笑,聲音恬恬淡淡的——

“這世上我見過的人裏,我們最相像了。”

她和林臻的确家世、愛好所長盡皆南轅北轍, 但偏偏她就認定, 沒人能比林臻離她更近了。

在同學眼中她元氣滿滿, 同事前輩面前溫和有禮, 活的比誰都心靈雞湯。

裝着裝着,都快要忘記原來的自己了。

但在林臻面前,她可以放縱自己,該難過就蹙着眉,被他三言兩語哄好了,又重新笑的眉眼彎彎。

Advertisement

因為何櫻知道, 林臻和自己是一類人。

怕添麻煩,不想輕易對別人傾訴負能量。

即使被生活工作壓的快要垮掉,還是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樣抱有希望,願意相信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他們都——

他們都用自卑又自傲的方式喜歡着對方,經年不變,雖九死未悔。

何櫻閉了閉眼又睜開,平複着心跳,聲音細柔到快要聽不見。

她說:“你知道的,沒人不喜歡自己的。”

“嗯?”

“所以……”

她含淚帶笑,輕輕告訴他:“林臻,我最喜歡你了。”

一剎間天幕中仿佛有煙花綻放。

怔忪了好久,林臻才忽然記起,噢,明市早就全線禁放煙花了。

何櫻眼睛水潤潤的,泛着笑拍了他一下:“嘿,小帥哥!”

林臻的智商和注意力,早就被極致的驚喜卷走了。

他恍恍惚惚應了聲。

“要不,”她長睫撲閃撲閃的:“你要不要試試看,做我男朋友?”

“你,”林臻倏然反應過來,看着她不知是氣是笑:“……你怎麽搶我前面了?”

何櫻傲嬌:“愛要不要。”

“要要——”

他放柔了音調,唇邊的笑意掩不住:“這活兒我從今天起接了,以後你都不許給別人了啊。”

“……喂,我說你們!”

最後一道單身防線也被瓦解了,環視着身邊成雙成對的基友們,酒意上頭的遲烈簡直痛心疾首。

“你們還讓不讓人活命了?我靠,我一場生日宴吃成喜酒了?要不要我順帶上個份子?”

林臻點頭:“行啊,記得包個大點兒的。”

咳,何櫻後知後覺想起還有人現場圍觀,臉上飛紅一片。

她微惱着瞪了林臻一眼。林臻低頭一笑,用眼神告訴她,明明是你搶了我的話。

遲烈:“……”太刺眼了。

##

這麽一鬧騰,這頓生日宴算是保險了。

但連何櫻這樣的乖寶寶,都想好了借口托辭今晚十一點左右回家,其他人就更別提了。

飯吃不下去,局子又不想散。蘇潤寒腦袋一熱,提議幹脆開車去遠郊放煙花玩兒。

徐挺笑罵了聲:“你就是資本主義糖衣炮彈吃多了,有事沒事就放煙花。以前沒禁放的時候,滿大街的煙花都沒人多看一眼,現在倒好。”

“我随意,”林臻勾着唇,薄酒過後少年氣的臉上風流淋漓:“反正我自己腦子裏已經放過一回了。”

盧清映看向何櫻,搖頭嘆氣:“就林臻這個唇紅齒白的風流相,還玩過搏擊。啧,你就不擔心他背着你出去接活兒?”

“什麽活?”何櫻一臉無辜。

溫凝很配合,微微笑了說:“少兒不宜的那種活。”

何櫻:“……”臉一點一點又紅了。

何老師年輕時也是誤入歧途,看過一兩部不該看的教學型小說的。

“我說,”林臻一屈腿起身,嘆了聲氣:“盧醫生哪天不打趣我兩句都奇怪了,但溫總你這是怎麽了,忽然覺得我們人間有意思了?”

他想起什麽般一揚眉,似笑非笑:“徐挺,你可以啊。”

徐挺側臉看向好友,意味深長:“好了,我知道你不可以了。”

盧清映笑倒在溫凝肩上:“噗,林臻你一個單身二十四年的人,哪能浪的過徐挺呢?”

溫凝不動聲色推了她一把,何櫻扶額不語。

在場各個平時也是光風霁月的體面人,但只要發小基友一聚在一塊兒,話題就越來越偏。

好在關系到位又都知道分寸,博大家一笑而已,誰也不着惱。

尤其是這群男人,和生意夥伴談供給側改革,和酒肉朋友聊實體經濟,海裏胡天都能侃。

但知交面前,說的都是最世俗煙火氣的話,男人的八卦心一點不比女人少。

“所以到底去幹嘛?”何櫻眨眨眼,看了圈或坐或立的基友們:“那個,要是沒安排的話,我就先回家啦。”

“你問壽星呗。”

林臻的臉籠在夜色裏,淡着聲拍板道:“那走吧,放煙花去。”

她就知道是這樣。何櫻心想,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不然怎麽聽林臻變着法挽留自己,都會覺得甜。

##

照着手機地圖,上了高速下快速路,七繞八拐終于到了明市遠郊一片能放煙火的湖區。

不年不節的,跑到城鄉結合部的街上,光是找賣煙花的小攤就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

溫凝正側方停車,方向盤剛轉起來,就聽見何櫻一聲軟軟的低呼,很惆悵。

然後她砰的一聲撞在了車窗玻璃上。

“不至于吧,”溫凝擰了眉,關心道:“櫻櫻?”

林臻他們已經從另外輛車下來,正往這邊走。

“她沒事,”盧清映忍俊不禁:“我看她呀就是又鴕鳥了,後悔了呗。”

何櫻回身看着盧清映,臉皺成一團:“你太懂我了。”

“是林臻不帥,還是身板體格不夠好,還是對你不癡情了?”

何櫻深沉地嘆了聲氣:“他沒什麽不好,就是太有錢了。”

盧清映唇角抽搐:“……”

“真的嘛,”何櫻越想越糾結,悶聲抱怨:“我和他一點都不門當戶對怎麽辦。”

溫凝把火熄了,清清淡淡說:“這有什麽的,徐挺也沒我有錢。”

“但他家是官——”

冰山美人掀了掀唇角:“那又不能變現。再說了,我又不在意那個。”

“我問你,”溫凝替她理了理微卷的發尾,平靜道:“你是非米其林不吃,非知名五星酒店不住的人麽?”

何櫻搖了搖頭。

何琮和章韻之給的零花錢很豐厚,這些她都消費得起,但也并非強求餐餐如此。

溫凝又問:“那你是非喜馬拉雅,稀有皮愛馬仕不背麽……”

“沒有沒有,”何櫻抿着唇笑了:“我目前還沒有這個愛好。”

“那不就行了。”

溫凝思路清晰地分析着:“你想要的東西都是自己可以負擔起的,不存在什麽門第差距。你和林臻在一起,只是單純互相喜歡而已,不要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嘛。”

真的……好有道理。

“凝凝你也太好了吧,”何櫻傾身撲在她肩窩上,軟軟地蹭了蹭:“我要嫁給你。”

心靈感應似的,這句話音一落,背後就傳來了扣扣的敲窗聲。

盧清映推門下車,嘆着氣一拍徐挺的肩:“恭喜你,後院失火了啊。”

“噢林臻,你先別笑,你也是。”

林臻&徐挺:“……”

##

何櫻托着腮靠在湖邊的欄杆上,看着林臻俯身點燃一束束噴花。

從前不稀罕看的煙花,自從這幾年禁放以來,還真越發好看了。

嗯,半跪着放煙花的男人更好看,身形筆挺,風衣及地了一點,無端便有種衣袂飄飄的俊朗。

“你要點一支嗎?”他側過臉問她,眼帶笑意:“別怕,引線我抽出來了。”

何櫻回過神走近了點俯身,嘟哝道:“我不是怕點,我是怕打火機燙手。”

林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怎麽做不會被火燎着。

何櫻天生怕火,每次一摁下打火機,下意識肩一縮整個人就想往後退。

林臻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樣,簡直讓我覺得自己在帶壞小妹妹。”

何櫻翻他一眼,奶聲奶氣罵了他一句混蛋。

“好了好了,”林臻心一軟:“還是我來點,你看吧。”

何櫻抱着打火機不放。

林臻看着她,慢條斯理道:“女人,你是在玩火。”

說完,他還沖她眨了眨眼,不就是總裁文麽,誰不會個一兩句啊。

何櫻臉一紅:“……給你,這火我不玩了。”

第一次,引線沒燃。

忽然生起的火光把他的臉襯的溫潤精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