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姑爺
姑爺
這邊，回到何家的主仆二人進了院子，便見到何母坐在竈房前挑着豆角。
“娘。”張瑩瑩出聲叫道。
何母擡了擡眼皮子，看了一眼進了院子裏的兩人，沒出聲。倒是坐在院子裏正在洗衣裳的何秀秀聽到這聲，笑着轉過頭來朝着張瑩瑩問了聲好。
等兩人進了屋子，那何母這才朝外吐了口水，出聲說道：“真是個小姐，身邊還得有人伺候着！”
張瑩瑩正準備關上窗戶，聽到這話，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住。見自家小姐站在原地愣着，秋月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上前把張瑩瑩扶到了床上坐下，又出手把那窗戶關掉：“小姐，如今大夫可說了，您得好好靜養，這些小事交給奴婢做就好了。”
看見秋月眼中關心的神色，張瑩瑩上前拉過秋月的手，想到在何家，秋月身為丫鬟被一大家子嫌棄的模樣，她知道秋月受了不少委屈，不由得輕聲開口道：“秋月，等我身子好些了，你就回張府吧。”
張瑩瑩嫁入何家前，張母怕自家女兒受了委屈，本想把府中伺候張瑩瑩的丫鬟仆子都送到何家去。但是張瑩瑩怕何家人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太拿喬，便拒絕了。但秋月自小與張瑩瑩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下了決心定要跟着去照顧小姐，在母親的勸說下，張瑩瑩到底還是點頭同意。
聽到小姐這般說，秋月眼中閃過驚訝，更多的是濃濃的擔憂：“小姐莫不是聽了那些人說的，我自小便伺候着小姐，為何要離開？”
“你在這裏受到的委屈我都看在眼底，回張府去，倒是沒人敢欺負你。”
知道那小姑子暗地裏把家裏的髒活累活丢給秋月收拾，因為自己懷了孕沒有做好媳婦的事，秋月便替自己完成，背地裏還要遭人碎嘴。張瑩瑩摸着手中愈發粗糙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秋月在張府都不曾幹過這般累活，如今她嫁了人，為何秋月要承受這些。
聽到自家小姐說的話，秋月連忙搖了搖頭：“我知道小姐您疼我，可是秋月也心疼小姐。小姐怎麽能幹這些夥計，還受着那些人的氣！”想到小姐每天遭何家人的冷眼，若是她沒有跟來，那麽便是由小姐挺着肚子幹活，心中滿是怒氣，“若不是姑爺是好的，我就要回府中告訴夫人去！”
聽到秋月孩子般的語氣，張瑩瑩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輕聲安慰着。
“反正我不回去，若是我回去了，還不知道小姐你要怎麽受欺負。”收拾着桌上的藥材，秋月嘟囔着說着。
等秋月走出了屋子朝着竈房走去，張瑩瑩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靜靜地坐在床邊。
“小姐。”花枝為難的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求助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桂香。沒想到桂香撇開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模樣，花枝只好苦着臉張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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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中新做好的糕點塞到了花枝嘴中，見花枝一臉痛苦的表情，雲依依眼底浮現出點點笑意：“怎麽了，這糕點可有不好吃的地方？”
因為要開糕點鋪子的緣故，雲依依正在府中挑選着該做哪些糕點拿去賣。慢慢品嘗着後廚師傅做出來的新鮮糕點，因為品種有些多，便把花枝與桂香拉了過來一起嘗着味道。
努力的咽下嘴中的東西，花枝苦着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吃是好吃，可是小姐，這些也太多了吧。”見蒸籠裏還有幾樣糕點未曾品嘗，花枝仰天瞪大了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
瞧着花枝這般模樣，雲依依與桂香對視一眼，皆笑了出來。
回到府中的陸成聽下人說小姐在廚房裏，便邁着大步走去。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面傳來清脆的笑聲，冷硬的臉龐緩和了下來，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陸成掀開門簾走進。
瞧見門口出現的人影，花枝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開口說道：“小姐，姑爺來了，剩下的就叫姑爺品嘗吧。”說完，不等雲依依回答，便急忙拉過桂香朝外奔去，火急火燎的模樣像極了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一般。
一進來便見到這般情景，陸成愣在了原地。感受到陸大哥疑惑的目光，雲依依帶着笑開口解釋這兒發生了何事。
“你呀。”捏了捏那柔嫩的臉蛋，陸成眼底浮現寵溺的笑意。
蒸籠裏的糕點出了鍋，雲依依連忙拉着陸成上前，用筷子夾起一塊便往陸成嘴邊送去。
自家媳婦自家寵，盡管陸成平常不愛吃這些甜食，如今仍乖順的低下了頭吃了進去，最後還得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
兩人選好了糕點的品種，這才離開了後廚。嘴中一直泛着甜味，倒是叫陸成抿了抿嘴。
雲凡凡搖着扇子在府中而過，見自家妹子與陸成在一塊兒，出聲打了招呼。
“哥，你可算是回來了。”雲依依臉上帶着笑意說道。
自從參加完大婚之後，雲凡凡便和縣中的同窗好友們敘舊，半個月沒再歸家。雲天霸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年紀，自然明白自家兒子，除了要求他功課不能落下之外，便放任他自己去了。
聽到自家妹妹這般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陸成，明知故問地問道：“怎麽，誰欺負你了，和哥說，看哥不打得他滿地找牙。”說完收起了扇子，裝作一臉兇樣。
知曉哥哥是在說笑，雲依依回頭看了陸大哥一眼，對着雲凡凡蹬了蹬腳：“哥！”
大笑了兩聲，雲凡凡拍了拍妹妹的頭發，朝着大堂邊走邊說：“聽下人們說咱爹給陸成傳授那勞什子的經驗。”說完朝陸成挑了挑眉，眼底盡是笑意。
把那對小夫妻都調侃了個遍，雲凡凡這才坐上了飯桌。
吃飯之餘，雲凡凡向一家人說了要去縣城的事情。
“鄉試還有一個月便開始，這二十天內我就在府中複習功課，然後再上省城。”
雲天霸點了點頭，與自家兒子說了幾句。倒是雲凡凡，眼神一直往陸成身上看着。
等吃完晚膳，雲凡凡叫了陸成去府外散散步。
“怎麽樣，明年你可要參與童試？”雲凡凡看着身旁的人低聲問道。
傍晚，街道上皆是匆匆回家的行人，緋紅的彩霞映照住整個雲水縣。陸成看着腳底下的道路，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雲凡凡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這才對，世間男兒郎誰不想考得功名!”
是啊，世間男兒郎誰不想考取功名，衣錦還鄉。如今身在雲水縣中，雖然衣食皆足，可他答應過要給小姐更好的生活，自然要完成承諾。
瞧着陸成不出聲，以為他是在擔憂，雲凡凡開口安慰着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我在書院給你寄的書可看着？你小時便比我聰明，童試大抵是不會出錯的。”
自己這些年來從未間斷過讀書，學無止境，為的便是有一天自己能夠下定決心下考場。想到腦海中佳人嫣笑的模樣，眼底一暖。
雲凡凡與陸成二人說了些許，便準備回程，卻不曾想一轉身，自己與一人直直相撞。
愣了片刻，見面前的中年人直直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雲凡凡作了個揖，忙賠了不是。
“老大，走啊，愣着幹什麽。”
前方的一個老人瞧着自己兒子沒有跟上來，皺着眉頭回頭叫道，那雙算得上他最體面的布鞋經過一整天的步行，早已沾染上了灰塵，變得髒爛不堪。
與那中年人道了歉，雲凡凡便要向前走去，卻不想那中年人一把拉住了一旁的陸成，抖了抖嘴唇，似要說些什麽，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雲凡凡與陸成對視一眼，輕聲開口：“這位叔，若是我把你撞疼了，盡管說便是。”
“沒，沒有，我沒被撞着。”中年人忙縮回了手，看着面前衣裝整齊的兩個年輕人，窘迫的搓了搓腦袋回道。
“那您這是……”看着擋在陸成面前的中年人，雲凡凡皺起了眉頭。既然不是訛錢的，那便是找麻煩？打量了一眼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樸實的漢字，也不太像那些混混啊。
前方的陸二爺瞧着自家兒子還沒有動作的模樣，吧嗒了一口葉子煙，皺着眉頭往回走，拍了一下陸大的後背：“怎麽回事，再不走就天黑了。”
陸大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陸成，低聲對陸二爺說道：“爹，你看這年輕人。”
聽到陸大說的話，陸二爺擡起頭，眯了眯渾濁的雙眼，仔細打量着這高大的小夥子。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耳旁仿佛浮現出二十年前的話語。
“爹，一輩子呆在這裏是沒有出息的！”
“老子和老子的祖宗就是一輩子待在這兒，不是照樣把你們幾個養大了！”
“爹，你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樣的，孤陋寡聞會害了自己的後代，難道我們生下來便是要面朝黃土背朝天嗎？”
“我看你去鎮上做學徒把腦子給學壞了！做人要腳踏實地！”
“爹，爹。”陸大看着恍惚的自家爹，低聲叫道。
回過神來，陸二爺眼底有着些許濕潤，看着面前有着熟悉眉眼的年輕人，顫抖着身子輕聲開口：“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