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 擡下巴
做菜？難道有會做菜的小祖宗嗎？當然是沒有的。
攝影大哥看着前面的兩位，一個裹着圍巾兩只手揣兜像是在散步一樣，另一個仰着頭，墨綠色的百褶裙飄來飄去，黑板相間的帆布鞋在瀝青路面上跳過來跳過去。攝影師故意隔着很遠的距離，因為剛剛湊近的時候，兩個人的對話着實是，一言難盡。
“這什麽玩意兒？”喬迩揮着手上的任務卡，高高地将手舉起來，然後在離傅冽的臉很近的地方晃來晃去。
“自己看，上面寫的是中文。”傅冽差點被喬迩用任務卡扇了一耳光，脖子向後猛地躲了一下，用手擋開喬迩揮動的手。
“我看得懂。”喬迩還在情不自禁地揮舞着任務卡，仿佛如果不把這小祖宗扇一耳光，雙手就不舒服一樣。
傅冽沒辦法，奪過喬迩手上的任務卡，放在口袋裏，低着頭問道：“看得懂還問我？”
“你這麽冷靜？你會做菜？”喬迩瞪大眼睛看向傅冽，手上的任務卡被拿走了，只好把雙手縮到寬大的連帽衫袖子裏面，看着傅冽沉默了，喬迩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神色黯淡下來，“你比我還不靠譜……你以前連方便面都是我幫你泡的，呵。”
傅冽掃過來一個極淡的眼神，懶散地動了動嘴唇：“知道就好。”
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另外一個J國本土的攝影師仍跟在兩人的旁邊拍來拍去，可兩人只要一開始對話就仿佛不在錄節目一樣，講起話來完全一點顧忌這玩意兒是要播到電視機上面的。
“那怎麽辦？”喬迩無可奈何。
“随緣。”傅冽心态平和。
“輸了輸了。”喬迩不爽地跺腳，狠狠地踩在地面上。
“小輸小贏。”傅冽打了個哈欠，再次把腦袋往圍巾裏面縮了縮，兩個人就在路上像是散步一樣，旁邊的跟拍導演都恨不得沖上來提醒兩人：能不能看看任務卡，能不能按線路進行節目！
算了，沒得聊。喬迩邁開步子，抿着唇不再說話。
傅冽稍稍加快步伐，跟上去，漫不經心地問道：“這麽在乎輸贏？”
喬迩看了一眼傅冽，他的眸子底下蘊着淺淺的笑意，像是雪山旁的流雲，那樣缥缈，像是雪地中還未結冰的一汪泉水，在日光下波光粼粼。
緩了下，她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贏可以……”傅冽拖長尾音，像是醞釀着什麽大計劃一樣，“這兒有個法子，但這兒也有個條件。”
“都是一隊的了還有條件？”喬迩驚訝。
“我不在乎輸贏。”
“什麽條件？”
傅冽湊上前一步，手指将圍巾向下扯了一點，頓了一下，剛剛想要開口貌似又想起了什麽，他側過身，一只手握住了漆黑的鏡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喬迩的心底升了起來，這小祖宗又想幹什麽。
“叫爸爸。”他湊近。
去你媽的。喬迩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她輕笑一聲，歪了歪嘴角，這次似乎輪到她進攻的回合了。她嘴角挂着得意的笑，眼神直射傅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步之遙，再邁步子的話，就要跟這個小祖宗抱在一起了。可喬迩卻仍向前跨了一步——
傅冽後退。
下意識地後退。
喬迩仰起頭，對上傅冽疑惑的眼神，豆沙色的唇輕輕地顫。
“想、都、不、要、想。”一字一字，像是珠落玉盤，掉了下來。
說完，趁着傅冽還愣着的時候，她搶過了傅冽身上的任務卡，掃了一遍內容，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地道：“趕緊的，我看底下的示意圖，拿菜譜的地方挺近的。。”
後頭的傅冽一步沒動，還站在原地，只是手已經從攝影機上面挪開了，看着喬迩，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喬迩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道：“愣着幹什麽？”
仿佛她剛剛的反擊，是在夢裏發生的一樣。
傅冽不情願地邁開步子：媽的，他剛剛怎麽就一晃神被這麽個小丫頭片子給唬住了。看着喬迩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傅冽兩只手用踹回兜裏。
不爽。
像是把可樂倒進方便面湯中那樣百爪撓心。
兩個人到了拿菜譜的地方，兩個人到的時候，迎頭碰上了楚雯那一組。
“你們來得好快啊。”楚雯沖着兩個人揮了揮手，“剛剛嚴緊那一組還說你們貌似是最後一組去停車場的，怎麽來得這麽快？”
“運氣。”傅冽回道。
喬迩點了點頭，附和傅冽。
還是不要把顧子歌的悲慘經歷告訴楚雯了……
“要不我們合作吧？”楚雯上前一步，看上去很誠懇的樣子。
“為什麽？”傅冽眯着眼，随口問道。
“你們也知道，我們是沒有錢的，所以食材什麽的，說白了就要靠賣藝或者刷臉呗。”楚雯似乎這個想法已經想好了，只是等着兩個人一點頭，“我們這些人出了國界就是一群草民，而傅小祖宗不一樣，Ｊ國粉絲也不少，一張臉跟儲蓄卡似的。”
喬迩笑，說得的确在理。
“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我們可以取長補短，共贏不好嗎？”
喬迩和傅冽眼神做了一個交換。喬迩本來是想要征求傅冽的意見，和傅冽全然一副“我不在乎，輸贏看天，随你的便”的樣子。
“好。”喬迩答應，“烹饪交給你們了。”
“那就ｏｋ了。”楚雯愉快地笑了笑，伸出手，“合作夥伴好。”
“嗯嗯。”喬迩也伸出手，達成同盟。
“我們走吧。”喬迩轉過頭看向傅冽，他站在一旁無所事事，興致不是很高。沒辦法，他整個人都喪得很，從高中就這樣，幹什麽都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裝的。
“等下。”傅冽突然開口。
“還有什麽嗎？”楚雯問道。
“我們在停車場就拿了兩張輕軌票，沒車，借一下車。”
“好。”楚雯從另一個嘉賓手上接過車鑰匙，遞到傅冽手上面。
“你不怕我們跑了？”
“難不成你們打算在那麽多觀衆面前不信守承諾嗎？”楚雯反問。
傅冽剛要開口，被喬迩的一個眼神怼了回去。
楚妹子怕是有所不知，某個小祖宗什麽都幹得出來，他根本就當攝影機不存在的。
兩個人出了任務地點，手上拿着兩個菜譜需要的食材。楚雯說他們的車停在了任務地點的後面。喬迩順着她說的路線尋過去，是一條比較隐蔽的林間小路，喬迩開始懷疑楚雯說錯了，這麽窄的路，怎麽停車，直到——
她看到了一輛摩托車，歪在一旁。
喬迩試探着按動手上的鑰匙。
滴——。
解鎖成功。
……
這個時候，傅冽卻似乎來了興致，原本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當看到這摩托車後，立馬眼睛裏有了點光彩。他接過鑰匙，拿起車後面的安全頭盔，戴在頭上，然後又拿起一個，邁着長腿走到喬迩面前，套準，然後松手。
喬迩被砸的天靈蓋疼。
“你在幹什麽？”喬迩憤恨的看着傅冽，拿下頭盔，揉了揉腦袋。
“保護你的小命。”傅冽回道。
“恭喜你，你差點把我的小命搞沒了，真棒。”喬迩嘲諷道。
“真的嗎？”傅冽彎了彎唇角，“那我的确很棒。”
“……”喬迩被噎住，但看着傅冽那個大個子擺在這兒，也無可奈何了，最後只是從牙縫之間飄出了一句，“你這個狗東西。”
傅冽裝作沒聽見，看着喬迩。
她的小手還在揉腦袋，他剛剛沒想太多，畢竟，多久沒幫女生戴過這種東西了。
他眉頭颦了一下，走過來，再次拿過喬迩手上的頭盔，這次他的動作變輕了，堅硬的材質落在腦袋上像是一片羽毛飄下來似的，與剛剛的火星隕落完全不同風格。他的手繞過她細碎的鬓角，拿過頭盔兩端吊着的安全扣，兩只手向着她的下巴處聚攏。
“擡下巴。”
他輕描淡寫，像是鉛筆印兒拂過白紙。
喬迩瞪着看傅冽，他沒有笑，眉眼舒展，眸光澄澈。
少年氣便是如此，少女心便是如此。
什麽錄節目，什麽作秀。喬迩感覺自己自然而然地，被拽回了多年前的時光裏，回到了濃蔭下的操場。
傅冽的臉仍如往昔。她一個朋友當年曾說過一句話：“傅冽那家夥，給人的感覺好矛盾，又嚣張又幹淨，但總而言之，迷死人啦。”
傅冽擡起頭，看向喬迩。此時的他又變成一幅不正經的樣子，開口道：
“知錯能改，給個表揚。”
“表揚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熱氣騰騰的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