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萬萬年-2 新增番外

第9章 萬萬年-2 新增番外。

“你還得再出去一下。”黑貓說。

我很震驚:“我不是已經退休第二次了嗎?”而且萬萬年的死宅生活之後,我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加不想進行社交活動了!

長大了的小崽子本來在旁咬着冰棍打老頭環,聽到這裏一個翻身興奮地跳了起來:“真的嗎?我能不能一起去?”

她——對,小崽子十三歲時選擇成為女孩子,因為說怕自己選男會喜歡上我然後孤獨終老——撲上來抱住我的手臂,邊晃邊連環撒嬌:“你都多少年沒從這裏跨出去過啦!看看外面的世界嘛,很好的哦~”

我冷酷地說:“這麽落後有什麽好看的,游戲不好玩嗎?”

說着,我将視線投向黑貓等待一個解答。

黑貓想了想,從虛空裏掏出一本迷你筆記,翻了兩頁,給我解釋:“這個世界需要驗收。想要成為一棵完整的樹,我們還差點什麽。”

“那我們現在是什麽?”

黑貓:“一堆草。”

我無語地探頭去看它像模像樣用貓爪捧着的那本書,它沒躲,但說道:“你如果看懂,以後就不得不也成為世界意識了。”

本來只看到一片空白、想要使用翻譯技能的我立刻閉上眼睛。

——誰要成為世界意識這種不能變成人的東西啊!它甚至都不吃飯!!靠,這人生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然後,本來只在我和以利亞面前開口說話的黑貓這次沒有避開小崽子也是有點原因的。

具體的原因就是我那天騙它喝了新釀好的高粱酒,然後小崽子開開心心來玩了。

不得不說,世界意識的酒量真菜啊。

“行吧。”我說,“說不定新世界有我沒吃過的東西,我們出去買點種子——以利亞。”

我項鏈上的寶石輕閃:“已就位。”

小崽子火速跳起:“我知道去哪裏買種子!我對這附近最大的市場很——熟。”

她拉長了音調,幼稚地表達。

但我不準備領情。

這是我居住的地區,我并不準備把自己的存在宣揚得太廣。

盡管,啊,盡管小崽子這個部落的人都已經來做過客了,我好像也沒特地叮囑他們保密。

嗯……

…………

……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以利亞,給我一個星球反面的定位。”我說。

一秒鐘都不到,以利亞就報出了經緯度。

嚴格來講,這顆星球還沒有“經緯度”這種精确的定義,不過我按照以前的科技給它做過定位,還畫過好幾版地圖。

小崽子眼睛亮晶晶地抱住我的腰:“要瞬移嗎?是不是閃現?”

“……你游戲打太多了。”我無語地一手提起黑貓,“不想流一地珍珠的話就閉上眼睛。”

說起來,我獲得了一點冷知識。

鲛人根據體質不同,是可以哭出不同顏色珍珠的!小崽子好像基本哭金色珍珠。

因為喜悅而哭泣的時候,珍珠成色是最完美的;傷心或是被強迫的時候,就只有一地巴洛克珍珠。

我尋思這也進化得挺好,免去他們這一種族老是(在傳說裏)被人抓去虐待什麽的。

“啊,等等。”閉着眼的小崽子突然說,“星球反面是什麽意思?”

“就是離你們這裏路途最遠的地方。”我說。

“诶,”小崽子愣了一下,“那不就應該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帶着一鲛一貓落地了。

所以她後面的話不用再說我已經知道了。

——為什麽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還能發展出一個天主教來啊!!

“已掃描陌生文字。”以利亞說,“破譯中,預計還需一分四十秒。”

“這麽簡單?”我摸了摸下巴,“和資料庫裏的已有語言很相似嗎?”

“根據詞根推測,應該就是在帝國官方通用語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以利亞說。

我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祥的想法。

小崽子突然說:“啊,那不是你的臉嗎?”

我“……”地擡起頭,在這個我以為是天主教堂的地方門口看見了我自己的雕像。

雕像正威嚴地俯視大地和衆生。

不——要——啊——

……

總之就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雕像已經變成粉末,一堆人抄着冷兵器圍住了我。

“我只是路過。”我冷靜地說,“什麽也沒看見。”

小崽子小聲說:“你連臉都沒遮住。”

我靠。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拒絕承認自己參演了一部無厘頭喜劇。

我問黑貓:“現在我們是棵樹了嗎?”

黑貓跳上我的肩膀沒回答,明顯是個否定的答案。

就在我絞盡腦汁,想從看過的n部電視劇中編出一個劇本來的時候,小崽子突然自我發揮:“神使看見你們的神像造得不夠精美,所以發怒沒收了,不行嗎?”

我:“……”

小崽子趾高氣昂:“你看看神使的臉!神的面容是可以造假的嗎?當然只有神才可以賦予神使這樣的容顏!”

我:“……”

然後這群人就恭恭敬敬地下跪請我進去了,就很離譜。

其實直接瞬移走了也行,但一來這群人肯定會想盡辦法滿世界找我,二來我也想弄清楚這個令我渾身不舒服的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以我就跟着進去了。

“放心,您不說笑時,表象還是很能僞裝一下威嚴神使的。”以利亞在耳機裏說。

……不說笑時又像什麽?你說清楚?

“像神本人。”以利亞誠懇地說。

我清晰地聽見黑貓在我耳邊忍不住噗噗笑了起來。

帶路的人聽見聲音,奇怪地回頭看向我,又飛快收回視線。

“我的貓會放屁。”我冷漠地說。

黑貓:“……”

小崽子:“……”

帶路人:“……前方就是供奉神典、神器的大殿。”

我威嚴颔首:“很好。”

我在大殿門口被一個白發赤瞳的年輕人攔了下來。

年輕人穿的衣服是我在這個新世界裏目前見到以來最精致、材料最好的了,顯而易見地位并不低。

我是這麽合理推測的,并覺得這個推測百分之一百正确。

然後帶路人恭敬地親吻他的手背,稱呼他:“神子。”

我瞬間再次戴上痛苦面具。

我只是談過戀愛,沒有生過你這樣的蛾子。

“您已經開始承認自己是神了嗎?”以利亞問。

我無視以利亞的調侃,無視了這位神子……不是,這位年輕人。

但年輕人側了一步又擋住我:“我已經聽說過了,你自稱是神使。但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

我無法反駁,因為我确實不是什麽神使。

年輕人見我不說話,輕嗤一聲:“要測試你的真假,再簡單不過了。既然神能拯救、毀滅、重建世界,那祂派下的神使也一定很強。”

他說完,一招螺旋丸……不是,搓了個光球就朝我扔了過來。

我伸手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把光球按回他手心,變成一粒綠豆大小的光點,然後按熄,輕松得就好像大學生做個1+2=?一樣簡單。

因為原本就是這麽簡單。

“不過,這個世界已經衍生出新的異能力者了嗎?有點快啊。”我好奇地盯着年輕人的手掌心。

“畢竟您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同時有恐龍和類人生物了呢。”以利亞說,“況且,您身旁還站着一個鲛人。以我的分類,我認為鲛人泣珠也算得上是一種異能力了。”

我恍然大悟:“對啊。”

年輕人愣了這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倏地握緊掌心:“你不是神使。”

帶路人不安地喚他:“神子……”

年輕人充耳不聞地盯着我:“你就是祂本人。”

帝國官方通用語裏的“他”、“她”、“它”、“祂”是不一樣的詞,這裏的語言也沿襲了這個特點。

所以我一瞬間就聽懂了他的意思。

但我怎麽可能承認!

我不怕羞恥的嗎!

于是我冷酷地說:“不,我是神使。”

……靠,這并沒有少羞恥一點好嗎!

年輕人又看我好一會兒,突然狡黠一笑:“好,那就算你是神使吧。”他說完,朝帶路人擺擺手,“我來帶領這位神·使去大殿視察,你不用跟過來。”

小崽子好奇地仰頭盯着年輕人看了半天,這會兒拉拉我的袖口。

我低頭看向小崽子,見她用口音告訴我:“我聽過他的名字,他是七國最厲害的人。”

好,我對這個世界現在的武力巅峰有認識了。

我得輕拿輕放着點兒。

“你想看什麽?”年輕人走進大殿,他并不像是那種刻板印象裏的神子,反而顯得有點吊兒郎當,“是不是好奇你的臉……哦不是,你主人的臉是怎麽被發現的?”

他明顯擱這兒擠兌我。

但我是什麽人,我經歷過什麽!我連軟弱的同情心都還沒從黑貓那裏拿回來呢!

于是我面無表情:“對。”

“當然是神的畫像啊。”年輕人說着,示意我看向一個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地方。

我跟随他的指使看去,被那裏富麗堂皇的裝飾辣了一下眼睛,才看見衆星捧月一樣被供奉在裝飾正中央的一張殘缺相片。

——是我從帝國皇家學院畢業那天拍的照片。

因為急着出任務,我沒來得及和整個年級一起拍集體照,只和同小隊的人在出發前留了一張合影。

“至于相片裏的其他人,”年輕人說,“學者們經過對神典殘片的研究,分成兩派觀點。一派認為是神在人間行走時的同伴,另一派則認為是……”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探身抹掉了照片邊緣那大半張令人如沐春風、但令我作嘔的帥臉。

原本就殘缺的相片從邊緣又濺起一點火星,燒成了更小的一塊。

年輕人眼睛也不眨地說:“是背叛了神的敗類。”

“您不把照片回收嗎?”以利亞問。

我側頭看了看黑貓,用眼神質問它我的照片為什麽會流傳下來。

世界都毀滅重生了!

黑貓:“……”它用眼神回複我。

雖然我也沒看懂,但它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啊那怎麽樣,不然還怪我啊?

“你想把畫像帶走嗎?”年輕人突然問。

我回過頭看向他:“你不阻止嗎?”

“物歸原主,很合理吧。”他聳聳肩。

我想了三秒,決定有話直說:“……這是道陷阱題嗎?”

年輕人揚起眉,有點詫異的樣子:“你說話比我還不拐彎抹角啊……哦,果然是因為太強了,沒什麽需要顧忌的嗎?”

“是啊,”我誠實地說,“就算把這裏全變成廢墟,你們無家可歸,我的良心也不會痛呢。”

雖然我不殺人吧,但是毀壞建築物還是很随意的。

“那我修改一下,”年輕人投降地舉起雙手,退讓道,“你既然是神使,取走神的東西、歸還給神,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覺得合理。

所以我直接把剩下的小半張相片也燒了。

誰讓上面的我還穿着帝國皇家學院的制服呢,看了就煩。

“那些人果然是叛徒嗎?”年輕人問,“是神毀滅世界的原因?”

“不,”我說,“世界毀滅,只是因為世界到了該毀滅的時候。不是因為單個人,也不是因為……神。”

年輕人臉上露出一點若有所思似的表情。

我又往裏走了幾步,看見了所謂的神器,一塊鏽金屬片:“……以利亞,這是什麽?”

“根據掃描分析的結果,是您用過的一款粒子切割匕首。”

“同款還是我真用過的?”

“匕首底部有少量磷化鈣殘留,符合您有一次把‘夜明珠’鑲嵌上去覺得比較酷炫的行為。”

我:“……”

我還幹過這中二事嗎,我都忘了。“這種事不要記這麽清楚。”

“已從您的黑歷史中删除編號0024。”

“……”編號都拓展到四位數了??

我強行轉移話題:“這個神典又是什麽?”

以利亞:“看起來是一本日記。”

我頭皮都要發麻了:“我沒寫過日記吧??”

“不。”以利亞說。

太好了,我松了口氣。

“看起來是太子殿下……我是說,最後一任皇帝陛下的手記。”以利亞說。

我沉默了三秒。

毀滅吧這個新世界。

黑貓蹭地跳下按住我伸向“神典”的手。

小崽子在旁天真無邪地問:“這個神典有多少學者研讀過啊?”

年輕人看了看我,攤手:“能倒背如流的大概就有二十七個吧。”

我:“……”

毀滅吧這個新世界!!!

“那你覺得毀滅後重生的世界應該是什麽樣?”年輕人觀察着我的臉色,“你應該……是第一次來看這個世界吧?覺得滿意嗎?”

我不由低頭看了眼小崽子。

那我就有點好奇這個年輕人能不能通過我小屋外的心靈屏障了。

“神典的最後一章寫道‘我必須去找她,去她的隐居小屋外搖尾乞憐。’”年輕人念道,“所以,祂真的住在隐居小屋裏嗎?”

我幽幽地問:“你就是那倒背如流的二十七個人之一吧?”

年輕人摸了摸鼻子,強詞奪理:“我不會倒背。”

我不再理會他,轉頭把日記毀屍滅跡,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

“要不要去外面看看福利院?”年輕人突然說,“我認為觀察一個文明,沒有比觀察他們的幼年體過得怎麽樣更适合的辦法了。”

我有點好笑:“幼年體?你幾歲了?”

“十七歲,”年輕人不解,“我脫離幼年體很久了。”

我低頭看向小崽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們呢?”

小崽子眨眨眼:“十三歲成年啊。”

我痛心疾首:時代變了!

“那你幾歲了?”年輕人問。

“你知道最大的數字是多少?”我反問。

年輕人說:“萬萬。”

“差不多。”我說。

聽得入神的小崽子一個不注意,腳下頓時平地摔。

我無語地轉身把她提起來拍掉灰塵。

小崽子哭唧唧地抹掉一點掉出來的珍珠,反手藏進随身攜帶的小口袋裏。

轉過頭時,我才發現年輕人一直盯着我們看,但他什麽也沒說,而是伸手去拿了那把“神器”,問我說:“那我能用這個嗎?以前他們都說這是神的東西,我不能拿去用。”

這倒是可以。

我慷慨地同意,順手給他來了個一鍵複原。

閃亮的粒子切割匕首已經完全不是這個科技水平應該擁有的武器了。

……不過既然人家本來就是天下第一,再強點也無所謂吧。

年輕人高興地接過匕首,愛不釋手,兩只眼睛亮晶晶的樣子和小崽子表達期待時的表情差不多。

他擡起臉來,語氣飛揚:“對了,我的名字叫……”

我阻止了他:“我不記名字。”

所以黑貓就是黑貓,小崽子就是小崽子。

自從某一個時間點後,我就再也沒有去記過任何人的名字。

“……是嗎。”他又垂下了雪白的睫毛,看起來特別娴靜唯美,真不像是個火異能者。

但總之我還是有點心軟,看在他一直順着我的借口說話的份上,給他順手改造了一下匕首:“好了,這樣你就可以把異能灌注到裏面去使——”

“用”這個字還沒說完,年輕人的異能力就好奇且迫不及待地順着我構建的能量溝槽灌進去,從刀刃處猛地噴射出去,像是白色火焰構成刀。

我沒來得及躲——當然也根本沒必要躲——地被白炎燒了一手。

小崽子驚呼出聲的同時,年輕人也吓得松手扔開匕首,捧住我的手細看。

我能肉身扛核彈,怎麽可能被這點火焰燒傷。

殿外因為小崽子的尖叫傳來騷動聲。

“我要是……”年輕人擡頭看我,眼神裏好像還跳動着白色的火炎,“建立出了你想要的世界,能不能得到你的誇獎?”

我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還沒見到過全世界實現共産主義呢。

于是我直白地告訴他:“這會很難。”

年輕人又露出他一開始看透我身份時的那種狡黠的笑容來:“我試一試。”

衛兵們沖進大殿,而年輕人松開我的手,回頭朝他們說:“神使很滿意,她要離開了。”

我眨眨眼,提起小崽子一個瞬移就走了。

在隐居小屋裏落地時,小崽子問:“種子呢?不買了嗎?”

以利亞和藹地說:“那只是主人出門的借口而已。”

我沒管她們,看向黑貓:“樹種好了嗎?”

“快了,”黑貓抖抖胡子,“你不用再出門了。”

我感到滿意。

……至少,等那二十七個倒背如流的離開人世,我應該就太平了。

吧。

總不會還有複印手抄默寫本吧!!

……

幾個月後,我明白了黑貓的“快了”是什麽意思。

白發的年輕人出現在了我的隐居小屋外。

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長得很快,他臉部的輪廓明顯比上一次更利落了。

我深感意外:“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上次和你一起的小女孩是鲛人。”他好奇地參觀我的果園,明晃晃的黑色匕首在他腰上來回晃動,“鲛人只有三個部落,我兩次就找中了。反正你也沒要求這裏的鲛人替你保密,聽說我是來找你,他們很熱情地讓我來試試你的‘門’——說起來,門在哪裏?”

他能進來,就代表已經穿過心靈屏障了。

我深沉地觀察幾秒,又去檢查心靈屏障。

沒壞啊。

就離譜。

“你需要幫忙嗎?”年輕人眨眨眼,“我能幫你幹活哦。”

我沉默了幾秒,指向菜園。

很好,在實現共産主義之前,先成為我的翻土機器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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