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難以逾越的距離
任浩生臉色鐵青的站在落地窗前，小雨的母親則端坐在沙發裏，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着對面手牽手靠在一起的小雨和楚天。
夫婦倆心裏此刻都是一個念頭：早知道會出這種事的話，寧可讓她呆在房間裏關禁閉了，出去旅什麽游，散什麽心，這下可好，看樣子小雨倒是完全解開了心結，但是後遺症也是非常明顯的。話又說回來，這個年青人有什麽好的，雖然儀表還不算差，但是以前給小雨介紹的對象似乎也有不少比這個人更優秀的啊？
任浩生畢竟是商賈出身，眼光何等的犀利，只兩眼就做出了大致的判斷——毫無地位的窮小子一個。
小雨顯然還沒意識到父母的不悅，從小到大，只要是小雨想要的東西，任浩生夫婦就從來沒有拒絕過。根本就沒往深處想的小雨依舊旁若無人的招呼楚天，不過楚天卻已經注意到了任家父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看着一臉幸福樣的小雨，楚天心中暗中嘆息，由于職業原因，楚天與形形□□的有錢人打過交道，任浩生夫婦現在這種鄙夷的眼光楚天并不陌生。
就如同被丘比特之箭射中，本應身處兩個不同世界的年輕人幾乎永遠沒有交彙可能的人生軌跡就這樣奇妙的發生了重疊，仿佛就在一夜之間，兩個人就墜入愛河，盡管楚天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之類的現代愛情童話，但是奇跡似乎就在自己身邊發生了。
那姜憶文後來得出的結論說，那就是楚天正好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第一個碰上了因為得不到理解和宣洩途徑，對一切喪失信心，什麽都變得無所謂的小雨，給了處在最脆弱階段的小雨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一處沒有下雨的天空，即便當時不是楚天，随便哪個溫柔一點的男人在那個時候都能打開小雨的心扉的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雖然心中百般的不願，但是楚天并不看好這段戀情，現實和理想永遠都有着難以逾越的距離的，就像自己當初的大學夢一樣，一切還沒有開始就似乎已經已經結束了。
“年輕人，聽小雨說，你是叫楚天吧？”任浩生終于坐回到妻子的旁邊，冷漠的看着楚天。
“是的，伯父。”楚天微笑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跟這些有錢的特別是成功人士打交道，千萬不能太過自卑和拘謹，謙卑是換不來尊重的，反而會讓他們更加的看不起。
“伯父！”任浩生鼻子裏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說着：“那麽我就托大叫你小楚好了，不知你現在在何處高就啊！”
“我現在在一家金融保險集團公司作銷售經理。”
“哦——原來是賣保險的！”任浩生拿起桌上的煙點上，眼中更是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楚天心中閃過一絲不快，這種居高臨下目空一切的态度讓楚天感到了輕視，甚至是屈辱。不過楚天也不想讓小雨難堪，仍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我聽說現在保險很難跑啊，不知小楚你一個月月薪是多少錢啊？夠不夠花呢？”任夫人突然插了一句。
“噢，伯母可能不知道，我們金融行業是傭金制的，根據季節和客戶數量，每個月收入是不一定的，不過像我這個職級一年的傭金也差不多在十萬以上。”楚天心裏越來越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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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也不算少了，夠我買個手提包了。如果我沒聽錯，也就是你的收入也不是很穩定喽！”任夫人冷冰冰的說道。
“當然也有這種情況，對于剛入行的新人可能有一兩年的沉澱期，不過對于我們這樣做了好幾年的精英來說，基本上收入還是比較穩定的。”
“精英？”任浩生掐掉了煙頭，眼睛上下打量着楚天：“那麽請問你是哪所名校畢業的高才生啊？”
楚天臉上一僵，咬了咬牙還是開了口：“讓伯父失望了，我只上過電大。”
“什麽！”任氏夫婦同時驚叫，臉上已經不是鄙夷而完全是厭惡之色了。
“原來是個白丁啊！看來你所謂的精英行業也不過如此嘛！”
“爸爸！并不是那個樣子的，其實楚天原來也考上了一所名校，只是由于沒錢讀才出來打工的……“小雨終于發覺大事不妙，趕忙想幫幫楚天。
“住嘴，我沒有在問你，出去野了幾天被誰帶的，怎麽這麽沒教養！“任浩生突然大聲喝道，指桑罵槐的言語一下子讓楚天的血往腦子裏直湧。
“媽——你看爸爸這是怎麽了？”被莫名罵了一頓的小雨委屈的向一向疼她的母親求救。
“小雨，不要鬧，沒看見你爸爸再和客人說話嗎？”任夫人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一反常态的語氣異常嚴厲。
“年輕人，我不管你是不是曾經有機會上名校，但是實際上你現在就是白丁，也許我的話有些難聽，但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殘酷的。我看得出來，你也算是個年輕有為的人，就目前你的成績和收入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也算是事業有成了，但是我指得只是一般人，也許在他們中間，你可以算得上是精英，不過在我的眼裏，你還什麽都不是！”
“爸爸，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楚天，你別——”小雨憤怒的站了起來，卻被楚天伸手拉住了手臂。
“任先生，雖然有些不中聽，不過我也并不想反駁，甚至有些觀點我也贊同，更何況不管怎麽說，你是卓越的成功老板，而我只是給老板打工的，無論對錯，你都有這個資格教訓別人！”
任浩生第一次笑了：“年輕人，你比我預想的要成熟，看來你經歷過不少坎坷啊！既然你能聽懂我的話，那就好說了。小雨她還太年輕，什麽都不懂，也意識不到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這一點你想必也清楚，你和她終究是兩條道路上的人，小雨雖然是我的女兒，但是她同時也是我們公司的接班人，背負着巨大的責任和壓力，而你并不是能陪她一生的人選，我說的夠明白了嗎？”
“我明白！”楚天已經忍受到了極點，強忍着憤怒默默地站起身：“能夠聆聽您的教誨，真是非常感謝，非常抱歉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那麽我就不再打擾了，再見！”
“楚天！你坐下！”小雨終于被父親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大聲的叫住了楚天，并緊緊挽住楚天的手臂，目光堅定的看着父母。
“小雨，你幹什麽？”任夫人被女兒的舉動驚的臉色煞白。
“爸爸媽媽，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有一點我卻非常清楚，那就是我愛他！”
“你懂什麽？愛能當飯吃嗎？這個人既沒顯赫家世又不富有，你憑什麽相信他能帶給你幸福？你剛才也說這小子是因為沒錢才上不了學的嗎！”
“可是爸爸，那是有原因的……”
“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這世界上不幸的人數不勝數，你同情的過來嗎？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解釋可憐你，施舍你，最終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許多事情不是靠幻想就能得到的，總之，我不同意你和這小子交往，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
“爸爸，你太過分了，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們年輕人想法！”
“我不明白？你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幼稚！你們才認識了幾天，你真的了解他多少，刨去他的背景不說，你怎麽知道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沖着任家的財産來的。”任浩生倔勁也上來了，幹脆把話挑開。
“夠了！任先生，我尊你是個長輩，你可以踐踏我的人格，但請你不要侮辱自己女兒純真的情感，對于你的女兒，你又真的了解多少，失陪了！”楚天再也壓不住火了，憤憤然甩開小雨的手，大步超門口走去。
“楚天！”小雨剛想去追，卻讓任夫人死死的攔住了。
聽到小雨悲切的聲音，楚天心中一痛，腳步頓了一下，但終究還是離開了任家大宅。
楚天并不後悔，雖然沒有結果，但是曾經擁有，能夠留下美好的回憶也不錯，楚天知道自己的确不具備為小雨鋪就一條幸福之路的能力，小雨從小就在蜜水裏長大，是溫室中的花朵，嬌豔但卻無比脆弱，因為家境富裕，衣食無憂，所以也有些刁蠻任性，也有些異想天開，也會有王子青蛙的夢想，但是小雨的身份地位畢竟與自己不同，适宜生長的環境和土壤決定了小雨很難适應普通人的生活，這并不是憑個人意志就可以轉移的。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傷痛很快就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軌道上，順其自然的生活也許才是最圓滿的結局——不過，為何自己心中會那麽的酸楚和疼痛？
天空陰沉沉的，這座城市什麽都好，就是雨水太多。楚天走在灰蒙蒙的暮色中，不知不覺中，牛毛細雨慢慢飄落，漸漸地打濕了衣衫，水珠順着發梢悄悄地流下。
楚天擡起頭看了看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難道是在為我哭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