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陳源這次是自己開車來的，陳州拉開車門，等057坐上後排座位後也跟着坐上去，他下意識先替她系好安全帶。
陳源透過後視鏡看着他的動作，微微皺眉。
一路上默默無言，陳州輕咳幾聲，反而沉不住氣沒忍住問：“哥，你就不想問點什麽嗎？”
“問什麽？”
“呃，就是......随便問點什麽。”什麽都不說不問，他反而不習慣。
“沒有必要。”陳源回答道，他擡眼看了眼後視鏡，鏡中的某個AI正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玻璃車窗上戳戳畫畫不知道幹什麽，反正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對了，活潑得過分。
他收回眼神，繼續說：“再過幾天你就成年了，等你成年，今天這種情況就不會再發生。”
他是指，不會再麻煩到他頭上。
陳州聽完沒忍住笑，這個回答，真的很符合陳源的性格。
“哥，你不喜歡057吧？”他搓了搓手，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挺喜歡她的。”
陳源不置可否，專心致志開着車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哥，你能不能......”陳州糾結地卡了一下，他想說要買下057，但陳源怎麽看都不像是缺錢的樣子，而且他隐隐覺得“買”這個字不好聽，但要說直接讓陳源把057讓或者送給他，陳州自覺沒那麽大臉。
“我不知道我的母校從什麽時候起，允許學員帶AI入校了。”陳源語氣平平，但着重強調了“AI”兩個字。
不僅一眼看穿，還一句話澆滅陳州的小心思。
他考上的大學是艾塔星城最頂尖的學府，也是陳源的母校，平時呈半軍事化管理，不可能允許學員帶AI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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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有那麽幾秒鐘的挫敗，但很快恢複過來，他暗暗想，沒關系，反正離開學還有段時間，而且他還有假期呢，又不是見不了面。
“這次，也是你主動帶她出去的？”
陳州點頭，“對啊，怎麽了？”
057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家夥說謊說得還挺自然。
“沒什麽。”
“哥，你可千萬別銷毀057啊，也別怪她欺負她，你不知道，這次多虧了她，如果不是057，你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完整的我了。”
“......嗯。”
好吧，057冷漠地收回之前想法，這個笨蛋還敢說得再誇張再明顯一點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陳源剛剛似乎多看了她眼。
非常、非常......意味深長的一眼。
057郁悶地将頭埋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陳源是不是懷疑她了？可她就是貨真價實的AI，還有祁六給她辦理好的S-2057的AI身份證，真材實料、童叟無欺！
就算他懷疑也沒有證據。
057自我安慰了會兒，随後将祁六從好友黑名單裏拖出來，啪啪打字。
“陳源一直虐待我，我不甘受辱，以死抗争，但寡不敵衆，馬上就要英勇就義了，你有沒有氣憤至極，想為我報仇雪恨，再以死殉情？”
她的胡說八道立刻收到對方回複的一個“？”。
“嘻嘻。”
“又怎麽了？”
“我已經成功打入敵人內部，所以你到底要我怎麽‘毀’掉陳源嘛？”不讓打不讓殺，AI也是會困擾的，“他的表弟現在就在我手上，要不我先殺了陳州讓陳源傷心一下吧？”她興致勃勃地建議。
祁六在那端皺眉，“不可輕舉妄動，時機還沒成熟。”
又是這句話，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時機沒成熟沒成熟，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熟？！
057皺鼻哼了聲，氣惱地将祁六重新移進黑名單。
“怎麽了？”陳州眼角餘光看見她的動作。
057抿着唇不說話，他又追問了遍後還是搖頭，她眼睫随着眨動而顫抖幾下，突然小聲說道：“你的耳朵真好看。”
“啊、啊？”陳州懵了。
怎、怎麽就……突然開始誇他了？
書上說，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只需要出其不意，于是057伸出指尖戳戳陳州粉紅的耳垂，一本正經地點頭：“很漂亮，戴上耳釘的話應該會更漂亮，唇形也很漂亮，很适合接吻的唇形，鼻子也很漂亮……”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的不走心誇贊。
但陳州還是覺得空氣中的氣流都仿佛變得粘稠緩慢，唇齒間夾雜着暧昧的因子。
他呼吸一窒，怎、怎麽會有人，不，是有AI會一本正經地說這麽糟糕的話？
057縮回了手，但肌膚相觸的溫熱氧意仍殘留在陳州心中，像是過電般，熏人的氧意從脊椎深處一路傳到四肢。
似乎……有點讓人上瘾？
陳州暈暈乎乎，頓時将之前想追問的內容忘得一幹二淨。
*
陳源的執行力強，辦事效率也很高，游戲廳鬧出的麻煩不知道他在背後用了什麽手段，反正輕輕松松化解，沒激起半點水花。
057這幾天本本分分地待在家裏，偶爾氣氣陳源欣賞他咬牙變臉、怒斥要“退貨”啦“銷毀”啦之類。
這些話057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當一回事，反正有陳州在旁邊給她說好話，她有恃無恐，倒是磨得陳源耐受力提高不少。
“呀，原來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生日了。”陳州一邊翻着日歷，一邊偷偷摸摸瞥了眼057，假裝不經意地提起。
057認真地盯着游戲屏幕，木着臉裝沒有聽見，這家夥真的很煩AI。
到底游戲重要還是他重要？！陳州表情有些洩氣，早知道就不帶着她一起玩了。
不過 ，他眼神一轉，猛地一清嗓子加大音量：“還有十七天就到我生日了。”尾音略微拉長，聲線聽上去像是在懶懶地撒嬌。
“哦。”關她什麽事？
“57，你有沒有生日？你過過生日嗎？”陳州非但沒有被她的冷漠擊垮，反而越說越起勁，“不對，應該是沒有......57，那我給你過生日吧！”
“首先，我是057，不叫57，575757很難聽诶，不要給我取奇奇怪怪的綽號......幹什麽，你很熱嗎？”
陳州臉上帶着奇怪的紅暈，急忙搖頭。
“另外，我們AI沒有生日也不稀罕這種東西，我才不要過生日，一點意思都沒有。”
“好吧，你怎麽跟我哥一樣。”
“陳源？”
“對啊，他也從不過生日。”陳州原本只是随便嘟囔一句，但見057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沒忍住又說道，“陳姨不太喜歡我哥，他們母子關系很一般，所以陳姨沒有給他過過生日，自從成年後我哥也很少回家。”
057點點頭，“那他媽媽為什麽不喜歡他啊？因為陳源從小就是個讨厭鬼嗎？”
“這個......”陳州撓撓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我媽說，我哥小時候可比我乖多了。”
057沉思片刻，“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誰規定母親一定要喜歡自己的孩子？更 多資源都在騰 訊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
陳州忍不住嘴角一彎，又掩飾般地屈指撓了撓鼻尖，他只覺得057繃着臉一本正經猜測原因的模樣很可愛，特別特別可愛。
“嗯嗯，你說得對。”
057白了他一眼，經常無緣無故的傻笑是老年癡呆的前兆之一，或者大腦發育不良。
她重新轉過身，打開光腦手表将祁六拉出黑名單，“我的生日你還記得嗎？”
“肯定不記得了吧,唉，我就知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真慘。”
“星歷607年7月21日，計劃草案第一筆由我書寫，8月13日方案拟訂完全，同年12月14日第一批零件生産完成，609年5月17日，第一次實驗失敗......613年5月4日，你的身體拼接完成，614年6月中旬，你的大腦被慢慢激活，月底，你第一次開口講話......說吧，你還想我怎麽對你有感情？”
057：“……”
失策。
A-2系列計劃從星歷607年一直持續到614年，整整歷時七年，祁六付出了那麽多心血和精力，最後卻因為陳源的一句話被全部否決。
057想，如果是自己，她肯定當場就撕碎陳源，也難怪祁六會想着狠狠報複他。
活該嘛！
既然要報複，就得精準打擊一招制敵，“我需要一份陳源的家庭資料。”
“你要這個做什麽？”
“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蝴蝶，你要學會信任我。”
祁六沉默一瞬：“為什麽是蝴蝶？”
“因為螞蚱都很醜啊，醜東西不配出現在我嘴裏，除了你，怎麽樣？我對你好吧。”
平心而論，祁六的外貌絕對稱不上醜，在科學院裏也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存在，但057才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貶低他的機會。
一想到祁六可能會因此不悅，057就忍不住開心。
祁六：“......資料晚點會傳給你，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好吧。”
陳源在科學院是個相當神秘的存在，他更像個橫空出世的天才，一露面就在群頭發花白的研究者裏嶄露頭角，後面更是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爬到領導者地位，短短時間內，屢次在AI産業中實現重大突破。
對面這樣一個極具談資的人，外界卻除了知道他一些科研成就外，對他的私生活一概不知。
一切不必要的露面活動，例如記者采訪陳源更是從不理會，不看重名不看重利，說是科研狂人吧，不像。
他似乎也只是把科研當作普普通通的一份工作。
057在睡前準時收到祁六發來的一份資料，全是外界未公開的訊息，不知道祁六是怎麽搞到手的，大概……陳源也沒想過會被身邊人背叛吧。
她翻了翻文檔，整整七頁半，還有些地方被祁六重點标紅。
陳源出生在曼鮮港，一個安靜富饒的城市，大約是祖上有藍星人血統，所以陳源整個家族在當地都十分低調，不僅文化底蘊豐厚，名聲也不錯，妥妥的文化人。
據說，很多早已失傳的藍星古典書籍都能在那裏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