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狗咬狗是057最喜歡看到的畫面, 陳源現在已經可以任她利用，所以祁六算計她，她才不會忍氣吞聲，讓他們狗咬狗！而她只需要坐看好戲, 不費吹灰之力。
即便是沒有057在背後推波助瀾, 只要透露一點祁六手中殘存着最後一枚芯片的消息，陳源也會像草原上盯着腐肉的禿鹫, 死咬着不放。
畢竟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你真的能找到芯片嗎？祁六把它藏起來了。”說這句話時, 057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從房間走出來, 可喜可賀，陳源還沒有變态到大晚上盯着她睡覺。
她的視線落在餐桌前，今天的早餐格外豐盛, 份量足足夠七八個人吃。
057一眼便看出其中小端倪，她了解Y7做的早餐是什麽樣子, 而今天這一桌, 明顯出現了和Y7畫風不符的食物。
……所以他一大早起來, 就為了給她做早餐？
057有些不可思議。
“只要他還想在科學院繼續待下去，我就有的是辦法讓他主動交出芯片。”陳源淡聲開口。
只要不是在057面前, 他依然是那個驕傲又自負的陳源。
057了然地點點頭,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官大一級壓死人”？不過不管怎麽樣，能拿到芯片就好。
她試試然在陳源對面坐下，假裝沒發現他暗含着期待和緊張的眼神, 随後精準避開他親手做的早餐, 只動用了Y7所做的。
“怎麽了？看我做什麽？你不餓嗎？”
陳源迅速收回心中的失落，勉強笑笑：“沒什麽, 我不餓，你吃吧。”
“哦。”
陳源無法真的做到不在意。
他看了眼餐桌上一直沒被動用過的食物, 他知道陳州有段時間醉心于提升廚藝，也給057做過許多菜品，而她雖然嘴上無比嫌棄，但每樣都品嘗過，這些他統統看在眼裏。
陳源以前沒進過廚房，一切都是由Y7代勞，今天這次，他自己提前嘗過味道還不錯才端上桌的。
057摸摸肚子，站起身：“我吃完啦。”
他做的菜她一樣都沒碰，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陳源悶聲應下：“……好。”
直到057走後，他才怔怔看着滿桌的菜肴，最後茫然又落寞地自己吃掉。
一切都仿佛變得平常，057自個兒過得悠閑又放松，快樂是她的，痛苦都是別人的。
她最近沉迷星網，一連刷到好幾條智能AI傷人事件，受害人都是些心思扭曲變态的家夥，有喜歡獵奇虐待智能AI的，也有非法倒賣二手組裝AI的，這倒是引起幾場不小的風波，底下成分各異的人吵開了鍋。
她直覺這些事和薇薇脫不了幹系，看樣子她最近也沒閑着。
陳源承諾過會找到她所需的芯片，最近開始重新振作起來，走出家門回到科學院。
到底資歷輩分大些，科學院那幫家夥還是都比他為首，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手段，三言兩語就把髒帽子扣在祁六頭上。
誣陷他實驗數據作假，還私自挪用實驗資金。
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話最容易影響一個人的判斷，總之一時間，祁六便成了衆矢之的，就連私下好友也勸說他不要和陳源硬碰硬，該服軟時就要服軟。
祁六面色陰沉地看着陳源，終于開口：“你想要幹什麽？”
兩人如今已經徹底撕開眼皮，一見面就是冰山撞冰山，直凍得旁人瑟瑟發抖。
陳源也不和他虛與委蛇，直截了當道：“芯片交給我。”
祁六一頓，随後牽起嘴角冷笑。
“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自傲，原來你也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別廢話，芯片給我！”
“你覺得拿走芯片就能救她？別異想天開了！”對方這麽坦然地向他索要芯片，顯然是知道了什麽，祁六也不再做無謂的隐瞞。
這話直直戳中陳源痛處，并殘忍地把他始終在逃避的事實剝開來，血淋淋的真相。
057移植芯片的成功率低到不足千分之一，即便有了芯片，那也是白費功夫……
“這些都與你無關，我只要你交出芯片。”陳源呼吸一沉，心髒快要在尖銳的酸痛中融化為血水。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有幾百種方法，讓你在這裏待不下去，哪怕是……同歸于盡！”
祁六冷冰冰地看着他，半晌，他突然笑了：“你瘋了。”
笑容極其刺眼讓人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是在譏諷陳源還是自嘲，亦或是都有。
陳源沒有反駁他的話。
祁六說得對，或許他早就瘋了。
“芯片、給我。”
祁六眸色深沉，他突然沖上去狠狠給了陳源一拳，脖子上隐隐浮現出怒張的青筋。
這一拳沒有收斂力度，陳源被打得側開臉，舌尖嘗到了腥甜的血腥氣。
他伸出拇指拭去唇邊的血跡，模樣雖然狼狽至極，但眼神卻愈發冷漠。
“怎麽，你也瘋了？”
祁六心中怒氣直燒，胸口劇烈起伏難以平複，他感覺腦海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突然崩壞，潰不成軍。
他迫切地想用什麽發洩心中的怒氣，或者說是……恐懼。
他攥起拳頭，沒有給陳源準備時間又是一拳上去，眼底赤紅一片。
陳源接連挨了兩拳，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還不是個泥人。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拳拳入肉，沒有任何技巧和詭計，像是兩只野獸般憑借着最原始的技能厮殺。
均是在發洩心中難以排解的郁氣和狂躁。
直到鬧出的動靜太大，科學院其他人發覺出異常，推開門看見一片狼藉，這才有人慌忙拉住扭打在一起的兩人。
“別打了，別打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商量？”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狼狽得不像話，臉上尚且如此，被衣服包裹下的身體恐怕更好不到哪去。
“這是……怎麽了？”有人低聲發出疑問，還摸不清眼前狀況。
得到的只有同伴搖頭。
誰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只看見平日裏最冷靜和脾氣最好的兩個人突然就打起來了，還打得異常兇殘。
祁六被同事拉着，避免他情緒激動再起沖突，他惡狠狠地抹了把臉：“你想要的東西我會給你，但你記住，我從來沒有輸給你！也不是因為害怕你才給你！”
陳源嗤笑：“這樣的話，我同樣送給你。”
能讓他破格的只有057，祁六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也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
陳源簡單處理了下身上傷口，回家時057正軟綿綿地半躺在沙發上，她雙眸閉上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怎麽了。
那樣安靜、那樣平和，像是再也不會醒過來般。
他心中倏地一緊，身體幾乎立刻軟了剎，他腳步加快走上前。
“嘶……”057不過是累了靠在沙發上打了會瞌睡，早在聽到陳源腳步聲的時候就清醒了，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張青青紫紫、不堪入目的醜臉。
“你的臉怎麽了？”
她下意識後仰，想要離這張醜臉遠一點、再遠一點。
“沒事，不小心受了點傷。”蔻裙四兒爾二伍九伊絲企整理之後上傳歡迎來玩陳源遮遮掩掩地蓋過這個話題，他哪肯告訴她自己是和祁六打了一架，“芯片，我明天就能拿到了。”
他略有些低聲下氣、幾近讨好地說出這句話。
如他所願，057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可愛笑容：“真的嗎？太好了。”
“嗯。”
既然陳源都這麽說了，057也不疑有他，她舒出口氣，芯片這事算是穩定下來，她能對薇薇有個交待了。
“你還記得嗎？你欠我一個心願。”
陳源坐到她身邊，大概是因為今天他有功，所以057沒有再反感他的靠近，默許了他的行為。
他低聲：“記得，是有想實現的願望了嗎？”
“不，現在時間還沒到，再等等哦。”
陳源輕輕笑了下，很享受與她現在這樣的平靜相處，“好，只要我能做到，我什麽都願意。”
“你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057不吝啬地賞了他一點誇獎。
陳源的一顆心詭異地平靜下去，似乎連身上火辣辣的傷口都不再疼了。
“你愛我嗎？”她冷不丁冒出一個問題，因為剛才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眼裏泛着點點淚花，此刻正濕漉漉地看着他。
陳源愣神了很久，最終在她的注視下慢慢點頭。
他強調了一遍，表情真摯得可怕：“很愛。”
是之前的他無法想象的感情，來得那麽突然，又是那麽平靜。
這個回答很認真。
057幽幽嘆氣，語氣中藏着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奇怪，“好，我明白了。”
莫名地，陳源又開始感到不安。
他覺得有什麽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
祁六說話算話，第二天陳源便在辦公室收到能源盒，打開一看，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晶瑩的能源芯片。
正是057所需要的芯片。
他指尖微顫，将能源盒重新關上，已經無心再繼續在科學院再待下去，陳源抱着能源盒趕回家，遠遠就看見Y7拎着水壺在為小花園的各色花草澆水。
057很愛護這些花花草草，也喜歡折騰，家裏花瓶自從有她在後就從未空過，鮮花常在。
陳源不自覺露出笑意，他走進客廳，057背對着他，依舊像昨晚那樣軟綿綿地歪在沙發上。
他幾步走過去，蹲在她身前握住她自然垂下的手。
“我回來了，還帶回了芯片。”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陳源咬緊牙維持住臉上笑容，他握着她的手止不住顫抖，喉口更是幾度哽咽說不出話。
等微微平複後才斷斷續續繼續道：“你、你想看看芯片嗎？我帶回來了。”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空氣寧靜得仿佛要讓人窒息般。
陳源茫然地伸手要去握057另一只手，腦袋裏的刺痛感一瞬間變得尖銳而強烈，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有些看不清057的手在哪裏。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
或許，她只是睡得沉了些。
陳源摸索着要去拉她的手，就這樣倒在沙發上睡覺會着涼，所以他要帶她去卧室。
他要帶她去卧室睡覺。
陳源終于握057的手，她指尖的溫度一如既往溫暖，他這才發現她掌心攥着什麽東西，他一動，那東西便滾落到沙發下。
是張紙條。
陳源屏住呼吸撿起那張紙條，是她的惡作劇吧，對，一定是她又在戲弄他。
他顫抖着展開紙條。
【我的願望是讓薇薇帶上和我一樣的芯片，然後繼續活下去。
陳源，你答應過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