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刺殺

刺殺

一天沒見到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莫澤眉間凝結寒氣,抱住魏惜的手掌卻滾燙地灼人。

魏惜以為背後的也是歹人,刺下去的一刀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轉頭對上插在他胸口的刀柄,寶藍色的裘衣被血水暈染了一大片。莫澤沒有答話,收緊抱着她的手,奮力和逼近的刺客交手。

魏惜識相地沒有多言,靠向他懷裏避免拖累他。刺客人手衆多,莫澤又被她刺了一刀,身影逐漸虛浮起來。

魏惜看着臉色泛白的莫澤,拽着他的衣袖道:“你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保護她,更不必為了她送命。

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莫澤出劍的速度變快了些,身上沾染的血腥氣更重了。刺客們一個一個倒在他劍下,無人能近身。奈何對方人數衆多,莫澤額頭布滿汗珠,一仍聲不吭地将她護在懷裏。

魏惜的臉靠在他懷裏,蹭上了他胸口的血,铿锵有力的心跳在耳邊響起,他的懷裏是她唯一的避風港。

被忽略的朝顏夕顏二人終于找回神智,夕顏眼珠子瞪着老大,手腳并用爬向門口。朝顏看着逃命的夕顏,趁着刺客沒人注意,跑進隔壁院子裏,哆嗦着從袖口掏出報信的煙花彈,往天空一放。

剎那間整個公主府上方被煙花照亮,刺客們被突如起來的煙花引起注意,互相對視一眼,眼睛裏狠厲多了幾分,刀刀皆是拼命。

想要在援軍來之前,解決他們。

臨風帶着護衛來的時候,朝顏正趴在門檻上關注裏面情況,莫澤步伐開始搖晃,魏惜臉上被蹭上不少血漬,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北漠護衛踏入公主府,立馬和刺客交纏起來,臨風上前解決掉和莫澤交手的刺客,轉身跪下:“屬下來遲,請主上責罰……”

臨風話沒說完,就聽見魏惜驚呼道:“太子殿下……莫澤!”

臨風擡頭一看,莫澤高大身影搖搖晃晃,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直直往魏惜懷裏倒,魏惜趕緊扶住他,但因為力氣不夠,兩個人都是搖搖晃晃。

臨風站起來扶住莫澤另一側,讓他的頭仍靠在魏惜肩膀上,看着陷入暈厥的莫澤,魏惜聲音顫抖:“臨侍衛,你…你們太子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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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風看向莫澤胸口被插着的匕首,點點頭,剛要開口,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盔甲的兵器碰撞的聲音由遠到近。

盧定逾一身婚服提着劍走在最前方,一踏進公主府就見兩群黑衣人在交手,再定睛,又看見魏惜和莫澤渾身是血站在死人堆裏。

盧定逾紅着眼擡手,聲嘶力竭喊道:“保護公主,所有人都給我上!”身後的士兵一窩蜂地湧上前,剩下的刺客見局勢已敗,手裏的刀鋒調轉方向,紛紛自刎倒地。

士兵們還要和剩下的黑影人交手,魏惜連忙攔住:“慢着!他們是北漠的人!”

士兵們自覺地停手,盧定逾跑到魏惜面前,死死盯着她懷裏暈厥的莫澤,啞着嗓子道:“我來晚了。”

臨風見狀自覺地将莫澤一把撈過來,魏惜看了一眼被挪走的莫澤,皺了皺眉,轉頭和盧定逾說話:“阿兄,侯府出事了嗎?”

嘉定侯府酒席未散,看到公主府的信號煙花,筵席上的将士們瞬間清醒過來,急急趕了過來。

盧定逾不明白她的意思,照常回答:“侯府一切正常,我是看到你放的煙花立馬趕來了。”

魏惜雙眸微轉,道:“不是我放的煙花,但是公主府确實遇襲……”

盧定逾看着一臉糾結的魏惜,剛想上手摸摸她的頭安慰,瞥見自己袖口紅色的婚服,又慢慢收了回去。

魏惜環顧周圍,在臨風扶走莫澤時,北漠護衛自覺的離開了,院子裏的屍首都是刺客的。

魏惜看着托着莫澤身影的臨風,出聲道:“臨侍衛,太子殿下受的傷很重,先在公主府處理一下再走吧。”

臨風轉頭看向魏惜,激動的點點頭,魏惜接着道:“你先帶太子去客房,我這就請太醫來。”

莫澤為保護她傷的很重,又莫名挨了她一刀,她不能放任不管。只是現在局面有些複雜,公主府其他人不知道被送到哪去了,一時找不到人手。

正好突然瞥見趴在門檻上的朝顏,魏惜喊她過來,從身上取下令牌給她:“去宮裏請太醫來,要最好的太醫,要是驚動陛下,就說是我身體不舒服。”

盧定逾招來一個士兵,道:“你負責護送她入宮,速度要快。”

臨近子時,整個公主府剛經歷一場血戰,血腥味夾雜在寒風中,血液被風吹幹,緊繃在臉上,魏溪才後知後覺拿起袖子擦拭臉上幹涸的血漬。

盧定逾帶來的士兵很快清點完數目,前來彙報:“禀公主、侯爺,屍體共七十二人,在刺客身上發現南蕭的圖騰,經核對刺客相貌,确有南蕭人特征。”

“南蕭……”魏惜喃喃重複一遍,“知道了,都秘密處理了,不要驚動任何人,至于我府裏不見的女使小厮,也暗中搜尋,這麽多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了。”

手下得令離開,魏惜對盧定逾道:“阿兄,南蕭人,不該出現在此。”

盧定逾思索一下,斂了神色道:“前線已和南蕭開戰,捷報連連傳來,南蕭潛伏大魏想要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

魏惜搖搖頭:“就算要魚死網破,目标不該是我,何況這次出兵南蕭的不是盧家軍,我與南蕭并未結仇,但對方明顯做了十成十的埋伏,不僅帶走了我府裏的人,就連……”

就連平時随身保護的如影随形等暗衛也不見了,後面的話她沒說完,頓了頓接着道。

“陛下今日去侯府觀禮,動靜很大,南蕭人不至于不知道,所以他們放着更容易刺殺的皇帝,也要大費周章刺殺我一個公主。”

盧定逾神色緊張起來:“南蕭的目标是公主?”

“不是南蕭,是和南蕭勾結的人,他們一直的目标都是我。”

盧定逾咬着牙道:“是陛下嗎,陛下就這麽不能容忍公主嗎?”

魏惜看着清掃幹淨的庭院,目光幽深:“這次,不是他。”

盧定逾還想問為什麽,被魏惜打斷:“阿兄,對不起,在你大喜的日子,還讓你帶兵前來,之後我會和阿桃道歉的。”

盧定逾:“公主不必道歉,我和……陶桃都明白的。”

魏惜看了眼夜空明亮的圓月:“公主府今夜有士兵把守,不會再出問題了,月亮還圓,阿兄莫負佳人。”

盧定逾順着她的目光,看着宛若圓盤的明月,腦子裏浮現陶桃的臉,他出來的太急,還沒來得及揭蓋頭。

盧定逾平複心情離開:“臣告退。”

盧定逾趕回府裏時,離子時就差一刻鐘,洗淨了手上的血,用拿慣了刀劍的手拿起金稱,竟有些微微顫抖。

挑下蓋頭,露出陶桃面容精致的臉,盧定逾對上她含羞帶怯的眼神,一時忘了呼吸,陶桃貼身女使見狀打趣道:“侯爺都看呆了呢。”

盧定逾才回過神來,拿過合卺酒和陶桃飲下,終于在子時前完成所有程序。

衆人退去,留下他們二人獨處,陶桃伸出手拽了拽身旁的人的袖子,柔聲問道:“他們說公主府出事了,公主怎麽樣了?”

盧定逾僵硬地轉頭和她對視,兩人靠的極近,鼻尖隐約能嗅到陶桃身上甜香的桃子味。

盧定逾輕咳一聲:“公主府遇襲,所幸及時趕到,公主安然無恙。”

陶桃松開他的袖子,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公主總是遇到這些事,幸虧這次有你在京中坐鎮,公主才沒大礙。”

盧定逾打量了眼前的姑娘,頭上複雜精致的釵環叮當作響,面上只有擔心神色,絲毫不見其他情緒。

“你不生氣嗎?”

“嗯?”陶桃歪頭看向他,“我為什麽要生氣,你是去救公主,又不是新婚之夜出去幽會,再說了,公主除了是你的表妹,她還與姐妹情深,論親疏,我與她更親近才是……”

陶桃發間的一支金釵随着她的動作快要滑落,盧定逾伸手扶住:“不對。”

陶桃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什麽不對?”

盧定逾将扶住的金釵握緊,順手拔下,被挽起的發髻順勢散落:“今夜過後,我與你,才是最近的人。”

*

公主府客房。

魏惜進來的時候,臨風正在給莫澤擦拭額頭。

“他怎麽樣了?”魏惜上前詢問。

榻上的莫澤虛汗不止,面色慘白,臨風将他的外袍脫下,露出裏面的中衣。

白色的中衣幾乎被血染透了,整個人宛如從血水裏撈出似的。

胸口被她刺進的匕首,已經被臨風拔掉,厚厚的紗布透出血跡。

“怎麽會這樣?他不是只被……”魏惜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聲音藏不住的顫抖。

她知道莫澤為保護她被刺客劃了幾刀,再加上胸口被她刺的一刀,盡管做了心理準備,也很難接受面前這個重傷昏迷的人,和之前一聲不吭的将她護在懷裏是同一個人。

臨風看着被吓到魏惜,趕忙解釋:“主上的傷不是保護公主所受,是……其他事情受的傷。”

魏惜坐到床邊,顫抖着手貼在莫澤胸口,“胸口的傷……”

胸口總是她刺的,看起來也最嚴重。

臨風将手裏的帕子過水擰幹,換下莫澤額頭上的帕子。

“公主寬心,匕首刺的傷口不是很深,之所以出血多,是因為舊傷。”

“什麽舊傷?”

“主上來之前,剛拔了穿過胸口的羽箭,沒來得及上藥又被您刺了一刀才……”

魏惜将手覆在莫澤胸口紗布上,掌心觸碰到溫熱的血液,還有透過身體傳來的灼燙感。

莫澤在發燒,而且是高燒。

“他來之前去了哪裏,怎麽傷的這麽重?他怎麽獨自一人出現在公主府?他身邊的人都去哪了……”

看着莫澤的傷口,魏惜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急切地詢問。

臨風摸了摸自己胳膊被包好的傷口,退到一旁道:“等主上醒了,公主親自問他比較好。”

魏惜又急又惱,帶着哭音道:“他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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