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逢
28.相逢
市中心并不遠，花昭和江七彩打了個出租車，在成金街下了車。
還是早上，街上都是來逛街的人，花昭幾乎是被江七彩拽着從一家店跑到另一家店。江七彩買東西不講價，看中什麽，老板開價，她便拿錢。
她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砍價上，何況她覺得自己看中的東西，就值那個價。花昭忽然想起顧烨砍價的事，恍然如夢。
江七彩還要逛，花昭看着自己雙手提的袋子，哀嘆一聲：“小姐，奴婢提不動了，你饒了我吧。”
“這就累了啊。”江七彩不以為意，指着旁邊的一家店說，“那你在這家奶茶店等我吧，我等會兒過來找你。”
“謝大恩。”
花昭如獲大赦，她早就想找個地方休息了，江七彩興高采烈地又朝前面血拼去了。花昭走進店內，随便點了一杯喝的，然後坐在一旁開始捶自己的小腿。
這家店是成金街新開的網紅店，經常有一些網紅過來打卡直播，花昭捶了一會兒腿，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一個戴着墨鏡一身白裙的女人，挽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花昭看着她，竟然是張曉曼。
她旁邊的男人戴着帽子，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眼睛，只看到那露出的下颌無比蒼白，唇色如血紅。
覺察到花昭的視線，那個人直直地朝她看來，在他擡頭的那一剎那，花昭看到了他的脖頸，呼吸猛地屏住。
怎麽會是他？她想過無數與他重逢的場面，偏偏沒有這一種。他挽着另一個女人，走在她面前。
殘酷得讓她一時無法面對。
花昭想偏過頭，就聽到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那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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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曼撥開人群，徑直來到花昭面前：“是你啊。”她取下墨鏡，有認出她的粉絲驚呼一聲，紛紛地開始拍照。
“還記得我嗎？”張曉曼的語氣依舊高傲，說完，她指了指身後，“我和顧烨來喝咖啡，要不一起？”
聽到這個名字，花昭的臉色變了一下，而張曉曼好像就是想看到她這種反應，繼續笑道：“你和他是老同學了，這麽久不見，一起喝杯咖啡而已，你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花昭淡淡笑道。
聞言，張曉曼揚起微笑，沖顧烨招了招手：“親愛的，這邊！”
花昭皺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啊，喊習慣了。”張曉曼在花昭對面坐下來，笑眯眯地看着她，晃了晃手上的鑽戒，“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我本來想過幾年再結婚的，他就說先訂婚了。”
花昭臉上微笑着，耳朵卻嗡嗡直響。
張曉曼的話像是經過擴音器放大，一遍遍地在她耳邊回響着，花昭呆了很久，才想起來張曉曼還在對面看着她。
花昭低頭啜了一口奶茶：“是嗎？恭喜你們。”
“聽說你之前挺照顧他的，以後我們結婚，你會來喝喜酒吧？”
“看情況。”
花昭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頭頂上一片黑影，顧烨沉默地走到張曉曼旁邊坐下，張曉曼碰了碰他的手臂：“我和你同桌聊你呢。”
顧烨臉上沒什麽表情，偏頭看了眼張曉曼，張曉曼本來興致勃勃，見到顧烨冰冷的眼神，不自覺地噤聲了。
張曉曼也不介意，點了兩杯咖啡，叫服務員送上來。
“是不是我在，你們不方便說話啊？”張曉曼目光在花昭和顧烨之間來回穿梭，然後站起來，“我和粉絲們去拍合照，你們先聊。”
張曉曼一走，花昭覺得氣氛更加沉默了。
煩躁，委屈，不解，壓得她心裏悶悶地疼。顧烨竟然選擇和張曉曼在一起了，這個事實讓她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
花昭看向對面那只握着咖啡杯的手，沒有戴手套，空氣中只萦繞着淡淡的咖啡味道，沒有花香味，也沒有血腥味。
“昨晚救人的是你嗎？”她問。
顧烨擡頭。
花昭：“昨晚我們學校有女生跳樓，在半空中被一個黑衣人救了，我以為是你，看來不是啊。”
顧烨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停留在她脖子上，花昭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你送我的，覺得好看就一直戴着了。”
“兩年前你突然退學，我去你家找過你，但是你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或許，真正發生了什麽，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顧烨握着咖啡杯的手，漸漸收緊，卻是沒說一句話。
花昭笑道：“這兩年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過得怎麽樣，你還……你還把我拉黑了，說實話，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你要這麽急着和我撇清關系，以前也怨恨過，現在覺得，或許你有你的理由吧，所以現在也釋懷了。”
他的理由……是因為張曉曼嗎？
花昭胸口疼得發燙，臉上還勉強維持着笑意，她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場合與顧烨見面，更沒想到她面對的是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他。
——他，顧烨。喜歡你，花昭。
林嘉洛說過的話，就像一個魔咒在她耳邊轉悠着。
那些還未萌芽的年少情感，荒唐得就像一個笑話。
“顧烨，你喜歡她吧？”花昭臉上笑着，眼睛裏卻沒有笑容，“原來……你喜歡的是她。”
顧烨雖然那時候冷冰冰的，可是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慎重考慮，他選擇張曉曼，除了被迫，便是自願。
而自願的理由只有一個，顧烨喜歡張曉曼。
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所以這兩年多才會這麽幹脆地和她劃清界限，只是如果一開始他的心意就是這樣的，為什麽會給她，他也喜歡自己的錯覺呢。
又或許，這麽長時間來，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啊……
顧烨遲遲不語，而花昭猜到的這個事實讓她再也在他面前裝不下去，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有些狼狽地拉開椅子：“我去個洗手間。”
落荒而逃。
而花昭不知道，在她起身離開的那一剎那。
空氣中“噼啪”一聲。
顧烨握着的那只咖啡杯，生生地被他捏碎了，碎片劃破他的掌心，血肉模糊。他擡眼看着她慌張離開的背影，眸色不禁暗了下來。
花昭沒有去洗手間，她去前臺付了款，然後問了服務員有沒有後門，直接從後門離開了。
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花昭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花昭想起自己慌忙地跑出來，把江七彩買的東西都忘在了裏面，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回去面對顧烨和張曉曼。
叮咚，有w信進來。
七彩雲：“小花花你在哪呢！我的寶貝怎麽全堆在前臺了，你太不厚道了啊!”
朝花：“上了個洗手間，把你的東西忘了。”
七彩雲：“吼吼吼吼吼！你這個沒良心的！罰你速速來前臺見我，服務員不認識我，不讓我取東西，法克！”
朝花：“要不，等會兒？”
七彩雲：“等個毛線哦！快來快來！”
花昭想起江七彩在前臺炸毛的樣子，認命地推門進去，一看見她進來，有一個服務員連忙上前：“小姐，你忘東西了，剛有位先生把你的東西放到前臺了，說你會回來取。”
“謝謝。”
花昭剛說完，一雙手從後面圈住了她，江七彩又蹦又跳地，氣憤地鬧着她：“你要是把我今天買的東西弄丢了，我這學期的作業都歸你。”
花昭：“……”
她回頭看去，顧烨和張曉曼已經從店內離開了，他們坐過的位置上已經有了別的客人，方才重逢的一幕，像是不曾發生過。
江七彩：“怎麽了？看什麽？”
“沒什麽。”
花昭收回目光，幫江七彩提東西，和她一起出了店。
手觸碰上脖子上那根項鏈，花昭猛地往下一扯，散開的項鏈落在她的手心，她揚起手卻到底沒舍得扔掉。
年少的喜歡，懵懵懂懂又帶着點小心翼翼，想要隐藏，又渴望被他發現。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中，她等待着他，期待着相逢。
當花昭發現她等來的不過是一個笑話，她能做的，是保留自己的自尊。
無法擁有的，不如學會放棄。
回到宿舍，花昭抱着手機，點開與顧烨的對話主頁，兩年前發送的信息還帶着一個紅色感嘆號。
她狠了狠心，點開他的圖像，點開右上角，拉到最後，手指停留在“删除”上，遲疑了幾秒鐘，按了下去。
再見，顧烨。
不悲傷，不難過，她沒忘記當初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活下去，而且是好好地活着！
想發瘋。
非常非常地想發瘋，簡直想得快瘋了。
林嘉洛接到花昭電話的時候，正在酒桌上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得分不清東西南北，見到屏幕上顯示着“小姑娘”三個字，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林嘉洛打了個酒嗝，就推門出去，一邊沖後面擺擺手：“哥接個電話。”
“寶貝兒，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不小心按錯了吧？”林嘉洛笑嘻嘻地問。
花昭趴在陽臺上，懶洋洋地問：“你在幹嘛呢？”
“我啊……嗝……”林嘉洛看了一眼包廂門，笑道，“我在堕落呢，怎麽？想來啊？”
“嗯，拉上我一起，我現在特別想堕落。”她答。
林嘉洛笑：“怎麽了？不開心了？”
“你就說帶不帶我去，不帶我自己找地方。”花昭有點生氣。
“說真的呢？”
“嗯。”
“等着，我來接你。”
此時，在一棟高樓上，顧烨坐在欄杆邊上，手裏拿着一罐啤酒，眼眸深沉，望着底下城市的燈火。
“傷心了啊？”有聲音響在他的腦海中。
“閉嘴。”
聲音：“呵呵，你明知道喝酒沒用，你需要的……可是血，她的血，所有的血。”
“我說叫你閉嘴。”
“張曉曼的血，你用不了多久，我提醒你，時間不多了啊，你的死對頭現在可是越來越強大了，等他先解開書上的秘密，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你不說話會死？”
“不，你說錯了，是我和你都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