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醋壇子翻了
醋壇子翻了
那一瞬,沈慕喬覺得腦子裏就像是有電流經過,整個亂七八糟。
人則怔怔地站在那裏,仿佛是被魔法定住了一般。
她現在應該幹嘛?
閉眼睛嗎?
還是說……
沈慕喬還沒想好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卻被宋白楊扯着一截露在外頭的書包帶往前拉着走了。
畫風有點……清奇!
沈慕喬低頭看了眼自己健全的雙手,又看了眼被他握在手裏的書包帶。
心中有些……苦澀!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
就這麽牽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宋白楊放下了手中的書包帶,終于開口說道。
沈慕喬努了努嘴,然後點了點頭,向着另一個出口走去。
走到一半,卻又突然猛地一回頭。
映入眼底的,是宋白楊那雙帶着慌亂的眼睛。
沈慕喬笑了笑,什麽也沒說,扭過脖子,繼續向前走去,腳步卻輕快了許多。
九月,沈慕喬正式步入高三,又敬又畏地開始了所謂的沖刺階段。
九月二十五日,在通過物理競賽初賽後,宋白楊又毫無懸念地通過複賽,成功入圍了要在十月底進行的決賽。
校長對此事非常重視,特別叮囑年級部主任老楊要好好栽培這棵苗子。
于是,老楊又找到了老王,商量着讓老王給宋白楊做做賽前輔導。
老王見自己教過的學生出了成績,也甚是歡喜,便欣然同意。
于是,宋白楊每天放學後,都得搬個小板凳去辦公室聽課。
每年十一長假放假的前一天,按照慣例都會舉行玉成中學一年一度的文藝晚會。
對于高三的學生而言,這也将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玉中的文藝晚會。
雖然最初進入這所高中時,沒幾個人是心甘情願的。
不是嫌棄玉中沒名氣,就是自嘲自己是“帶資進校”。
可不知不覺在這裏度過了兩年多的時光,想着再過幾個月就要走了,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也許是入了秋吧,看着滿地的落葉,人也跟着感傷起來。
沈慕喬拿着晚會節目單,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宋白楊。
“你文藝晚會那天,也要去參加賽前輔導嗎?”
“嗯。”宋白楊點了點頭。
“哦。”沈慕喬将節目單對折,不再說什麽。
競賽嘛,當然比較重要。
這麽想着,沈慕喬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是一個賢惠體貼的好妻子,不作不鬧騰的那種。
誰知,她剛将節目單放下,宋白楊卻順手給拿了過去。
“你還會唱歌?”宋白楊一挑眉,驚奇道。
沈慕喬:……
大哥,我從高一高二的文藝晚會都唱了好嗎?
還有好多人給我來獻花的好嗎?
算了——那時候她在他心裏肯定還是個小透明。
這些話,不提也罷。
于是沈慕喬只是從他手裏又抽回了節目單,重新放好,然後輕輕晃了晃腦袋,帶着幾分自得地說道:“那當然,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着呢。”
“第幾個節目?”宋白楊又問。
“你又不來,知道這個幹嘛。”
宋白楊清了清嗓子,而後自問自答道:“第五個?是按剛才節目單上的順序?”
“不一定。那個只是初審順序。不過嘛——大概八九不離十吧。”沈慕喬剛說完,校學生會的人來找她商量節目的事兒,她便放下筆跟着走出教室了。
留下一個宋白楊,坐在位置上轉着筆,腦子裏不知在謀劃些什麽。
等到文藝晚會那天,底下按班級黑壓壓坐着一群人,高三1班被安排在離舞臺最近的最左側。
第四個節目還在表演的時候,沈慕喬便已經站在了候場區。
舞臺上的音樂社團正在演唱《If I stay》,用的是阿卡貝拉的演唱方式,初聽者大多覺得眼前一亮,但若是在此之前接觸過阿卡貝拉的,便能聽出許多不足來。
沈慕喬的心思卻不在節目上,她站在舞臺的角落向下看去,1班的陣營裏,果然沒有宋白楊的身影。
還以為那天問那麽細是要來捧場呢。
果然……
沈慕喬深呼吸了一口氣,倒也談不上失望。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主持人已經用清亮的嗓音開始報幕——
“下一個節目,《天下有情人》,演唱者,高三1班沈慕喬,高二5班金舜希,有請!”
于是,沈慕喬直了直背脊,将雜念抛去,跟着伴奏緩緩走到舞臺中央,而與她合唱的金舜希,則從舞臺的另一邊走向中央。
這首歌的高音部分非常具有挑戰性,有那麽一兩個地方她其實失誤了。
好在因為音夠高,按照現場的氣氛調動來看,還算是比較成功。
鞠躬謝幕完以後,沈慕喬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要知道,她準備這首歌的時間,只有兩天而已。
在後臺換完衣服,沈慕喬剛走出化妝間,便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只見走廊轉角處,一個男生正斜倚在牆上,手臂随意交叉着環抱于胸前,像是在等着什麽人。
昏暗的燈光肆意地在他臉上打下陰影,勾勒得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更加清晰立體。
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側顏堪稱完美。
此刻,那男生的左手食指指尖正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右手臂上端位置,看起來似乎已經有些着急了。
沈慕喬調整了呼吸,才走近道:“宋白楊,你怎麽會在這兒?”
宋白楊回了神,立刻調整了站姿,手臂也跟着放了下來,剛好高過她一個腦袋,擋住了前邊那一點亮光。
他卻并不急着回答沈慕喬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不是準備唱的《天黑黑》?怎麽突然換了一首。”
第一次跟他面對面這麽站着,沈慕喬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好在周圍幾乎一片黑,臉上的舞臺妝又還沒卸,紅不紅倒也瞧不出端倪來。
“因為……因為排練的時候文體部的嫌原來那首不夠炸,所以臨時換的歌。”沈慕喬有些局促地說道,擡頭大着膽子看了一眼宋白楊的眼神,便又低下了頭去。
她怎麽覺着宋白楊今天不是來送驚喜的,反倒像是……像是來捉奸的?
“放着勵志溫情歌不唱,唱什麽情歌?文體部的人能有點兒審美嗎?”
宋白楊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
唱情歌就唱情歌,搞什麽男女對唱!
“嗯……”
沈慕喬抿了抿唇,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被低氣壓環繞了。
大哥,你這話,我沒法接吶。
于是,她只好小心地岔開話題說道:“呃,所以你,你剛剛看了我們的表演了?”
誰知,一個“我們”二字,卻又不小心踩到了宋白楊的神經。
“是啊。你們——”宋白楊又強調了一遍這兩個字,“你們是不是還牽手了?”
“沒有沒有!”沈慕喬急忙擡頭解釋道:“隔,隔空的……”
宋白楊的面部神色這才舒緩了一些,“你怎麽在發抖?”
“凍……凍的。”一半是凍的,一半是被他突然間的無名怒火給吓得。
宋白楊沒有多想,便脫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遞給她。
沈慕喬接過外套,後退開半步距離,才把衣服披上。
隔着兩層衣服,她卻似乎仍然感受到了他的溫度。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今天不是得……”說到這裏,沈慕喬的話便戛然而止,只是意味深長地微微仰頭看向他。
“我跟老王說了,今天頭疼,學不了,他就放我走了。”宋白楊言簡意赅地回答道。
沈慕喬笑了,調侃道:“哎喲,你也學會扯謊了呀。”
宋白楊倒是不以為“恥”,一本正經道:“說謊是孩童智力發育的标簽,我今天自然不是第一次扯的謊。”
“噢,那你以後說的話,看來我是不能全信了咯。”沈慕喬左右動了動脖子,将手伸進外套口袋裏,摸到了一張像是校園卡的東西。
宋白楊剛想說,我對你可從沒說過謊話,一個聲音卻從不遠處傳來。
“學姐——”
沈慕喬側過腦袋,往宋白楊擋住的地方望去,只見金舜希手裏正提着一大袋零食,沖她招了招手。
“學姐,可算找到你了,還好你還在。”
金舜希像是完全無視了宋白楊似的,走到沈慕喬身邊,又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熱情地說道:“學姐,你沒吃晚飯,現在一定餓了吧?我剛去超市買的,你回去的路上正好可以填填肚子。”
宋白楊瞟了一眼那一大袋零食,默默地将空空如也的雙手斜插進褲子口袋。
“謝謝,呃,不過這也——太多了吧?”沈慕喬讷讷地說道,全然沒有料到金舜希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沒事兒,你就拿着吧!”金舜希說着就把袋子要往沈慕喬的手裏塞。
宋白楊眉峰蹙起,眼神緊緊地盯着那小子的手,眼看着兩人的手就要有所“交集”……
說時遲,那時快,他居然一把就從金舜希手裏拿過了零食。
“太重了,我幫她拿。”宋白楊終于開口。
金舜希看了看一下子變得兩手空空的自己,又看看宋白楊,終于不得不正視起這個比他略高了□□厘米的男生。
“學姐,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