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還恨他嗎
你還恨他嗎
“真的是你呀?”那人驚喜地說道。
宋白楊亦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陸明遠,發小,年長他兩歲,高中畢業後就成了南漂族,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兩年未見了。
沈慕喬打量着宋白楊的神情,卻是沒法從他的臉上瞧出什麽端倪來。
宋白楊不是那種情感外露之人,即便內心欣喜,臉上也很少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笑。
陸明遠顯然是了解他的性子的,對于宋白楊看似冷淡的反應并不以為忤,大大咧咧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暑假結束就要去大學報道了吧?”
“讀的提前班,已經上了一學期的課了。”
“哦。”陸明遠雖然不了解這其中的流程,但對宋白楊的實力,他還是清楚的,因此對于這個回答倒是并不覺得驚訝。
反倒是站在宋白楊身邊的沈慕喬,讓陸明遠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你們……”他遲疑着開口問道,眼神在沈宋二人之間不住地瞟着。
“女朋友。”宋白楊答道,回答得幹脆利落。
倒是沈慕喬有些難為情了,對着陸明遠揮了揮手,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好,我姓沈,名叫沈慕喬。”
“咳,咳咳咳。”
要是現在剛巧是在喝水,陸明遠覺得自己一定會被嗆死。
宋白楊這小子,居然有女朋友了?
還是趕在他前面了!
“你好,我姓陸,名叫陸明遠。”陸明遠模仿了沈慕喬的強調,也這樣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宋白楊的眸光卻直接掃了過來,那眼神仿佛在說:
不許欺負我女朋友。
“你們還沒吃飯吧?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家館子,今天既然遇上了,我做東,請你們倆吃一頓,怎麽樣?”陸明遠爽朗地說道。
宋白楊看了眼沈慕喬,沈慕喬又看了眼陸明遠,最後點了點頭。
沈慕喬點頭以後,宋白楊才回答道:“好。”
“啧啧。”陸明遠看着他倆這一來一回,不住地搖頭,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的決定了——
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吃狗糧嗎?
陸明遠在前邊帶路,邊走邊對後頭的沈慕喬說道:“小沈,你呢可以叫我遠哥,小宋也是這麽叫的。”
沈慕喬“噢”了一聲,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準備這樣稱呼他,宋白楊卻斬釘截鐵地對她說道:“不必理他。”
于是,陸明遠回過頭來,幽怨地看了宋白楊一眼。
沈慕喬突然有些想發笑,也就沒那麽拘謹和尴尬了。
陸明遠帶他們去的的确是家新開張的餐館,并且講究地要了個六人座的小包廂,三個人坐在裏面空間就更是寬裕了,絲毫不會覺得壓抑。
只是,他一上來便對着點菜員說道:“現來兩斤白的。”
這讓沈慕喬着實吃了一驚。
“兩……兩斤?”
她雖然不會喝酒,卻也知道兩斤白酒是什麽概念。
“你一個人喝?”
“不啊,還有小宋。”
沈慕喬吃驚地看向宋白楊。
在她原先的概念裏,宋白楊應是那種滴酒不沾的類型吧?若是換了古代的背景,那就是文弱書生一類的?
再者,現代人喝這樣多的酒,除了應酬,便是……消愁。
宋白楊看出沈慕喬的擔憂,對着陸明遠搖了搖頭,說道:“戒了。”
“不夠意思。”陸明遠嘴上這樣說着,卻也不多勉強,對點菜員改口道:“那來四瓶啤酒。”
說完,又轉頭對沈慕喬說道:“诶,小沈,你喝嗎?”
沈慕喬忙擺了擺手。
陸明遠只當這是他們小情侶之間的一唱一和,嘴裏說了三聲“行”,便開始點起了菜。
起初,三人之間還是閑話家常,等到陸明遠三瓶啤酒下肚後,話匣子便徹底打了開來。
“小沈,你別看宋白楊斯斯文文的,壞毛病可多了,你別慣着他。”
沈慕喬瞄了眼宋白楊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陸明遠喝了口酒,又神秘兮兮地對着沈慕喬說道:“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小宋以前還發過誓呢!”
“發誓?”這回,沈慕喬倒是起了興趣,腦海裏勾畫出了宋白楊對天發誓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好像跟她平日裏對宋白楊的印象有所出入啊。
“對,發誓。小宋以前說了,說他這輩子絕對不娶一種女人。”
說到這裏,宋白楊也反應過來陸明遠要說什麽了,清了清嗓子,表示某種暗示。
沈慕喬卻是來了興致,催促道:“什麽樣的女人?”
“富-家-女。”陸明遠一字一頓地說道,說完以後才發現沈宋二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對勁。
“噢,你剛剛不是嗓子難受啊。”他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那個……
小沈同學不會剛巧就是富家女吧?
她穿着校服的樣子,他實在是一時眼拙啊。
一陣沉默……
兩分鐘後——
“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哈。”陸明遠說着,麻溜地站了起來,又麻溜地去服務臺結了賬,但是特意叮囑說裏面的人還沒用完餐。
陸明遠走後,沈慕喬終于忍不住了,皺眉對宋白楊說道:“什麽意思啊?”
絕對不娶富家女,那……那幹嘛還要過來跟她表白,那……那意思就是說,咱倆是玩玩的是嗎?
她越想就越是揪心,越想就越是生氣,就是想扮灑脫也是扮不出來了。
撅着小嘴的樣子,特別不淡定,特別不潇灑。
宋白楊嘗試去拉她的手,卻被沈慕喬給避了開來。
他只好無奈地解釋道:“那是我七歲時候的事了,那時候我怎麽可能預料到未來會發什麽事,又會遇到什麽人?”
“那……”沈慕喬見宋白楊誠懇的樣子不似作假,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又問道:“可是為什麽你不要娶富家女呢?”
如果非要套用一句某花園中的臺詞,沈慕喬覺得那會是——
我有錢,我還貌美,難道是我的錯嗎?
宋白楊眼眸低垂,沉默了一會兒,才擡頭對着沈慕喬說道:“這……就得牽扯到我的家庭方面了。這也是,我今天為什麽帶你來這裏的原因。”
沈慕喬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心卻仍是揪着,就連呼吸也變得更輕了。
她既想聽有關他的故事,想要跟親近他,了解他更多。
可是另一方面,她卻也知道隐秘揭露之時,給當事人帶來的痛苦。
宋白楊按住了她的手,又握緊了些,示意她:
沒關系的。
既然他已經做好了要全部坦白的機會,就會把完整的自己告訴給她。
“我的父親姓宋,但他不是我的生父,家裏有個姐姐——你可能也聽說了,她上的是藝術類院校,但她跟我沒有血緣關系,是我繼父帶過來的女兒。在我五歲以前,一直以為母親再婚是因為我真正的父親意外離世,直到——”
“直到那年的除夕夜,原本該是個好日子,可那天,我卻聽到了門外激烈的争吵。一個男人出現在我家門口,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但我母親的反應卻很激烈——她一向來是個溫婉的女人,那天卻暴躁到将東西奪過來,又噼裏啪啦地扔出去,任由那些東西滾下樓梯。”
“我站在遠處悄悄地看,那個男人發現了我,臉色變了又變,張嘴欲言又止——母親卻也從他的神色變化中瞧出了端倪,回頭看了我一眼,命令我回房間去,繼而用力地将門關上。”
沈慕喬不由屏息。
“後來,一次放學的路上,那個男人又偷偷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了飛機模型和樂高玩具。他穿的很體面,開的車也豪氣。他跟我說——或者說他自稱,是我的父親。”
說到這裏,宋白楊有些哽咽,停頓了一下。
“那天,我扔下他的東西就跑了。我終于知道,我的親生父親不是意外離世,而我……是被他遺棄的。”
沈慕喬反握住了他的手,像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給予他某些力量。
“再後來,我上了小學,能夠獨立坐公交車了,我便去了搬家前住的地方——母親是不會告訴我那些事的,所謂真相,只有靠我自己去找——我到了那裏,找到原來的鄰居。”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在我媽懷有身孕的時候,跟有名的地産商獨女好上了,不管不顧地要離婚。這便是,那個誓言的起源了。”
說到這裏,宋白楊笑了,“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金錢是萬惡之源,如果不是為了錢,那個男人就不會抛下我們一走了之。”
沈慕喬的心徹底沉靜了下來。
原來,宋白楊不說,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見不得光。
恰恰相反,他只是不願意輕易在旁人面前賣慘。
“那你,還恨他嗎?”
宋白楊将還剩下的啤酒倒進杯子裏,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
頓了頓,又說道:“你之前不是好奇那張門禁卡嗎?是那個女人找到我的——就是他現在的妻子。她告訴我說他病得快不行了,心願是能再多見我幾面。”
“呵。”宋白楊冷笑,“你說,諷不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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