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晉
晉
孟澤只是靜靜地攬着她，他看着她眼中獨獨明晰的自己，忍不住俯身在她額上碰了碰，便松開了她。
心裏好似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膨脹，炸開，段澄心如擂鼓，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如狂浪一般，席卷着她這許多年來未起風浪的心湖。
她知道，自己這回怕是真的動了心。
段澄此時的臉已然紅燒如火，她半垂着眼不敢看孟澤，亦看不見他此時眼裏壓抑的火光。
孟澤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突然覺得，他好像真的做了一個非常正确的決定。
回去的路上，段澄一整個都很安靜，對于孟澤的觸碰特別的敏感。孟澤每每要觸及她的手，她便像貓一樣迅速後退。
孟澤疑惑了，再嘗試幾次無果之後，他選擇暫時放棄，給這小妮子緩沖的時間。
等到了金玉翡翠，車門一打開，段澄就“咻”一下跳了車，噔噔噔地往電梯口跑，絲毫不給與他同行的機會。
孟澤輕嘆一聲，張口喊她：“別跑那麽快，要突然停電了怎麽辦。”
段澄的身形頓時定住，她後怕地将邁在前面的右腳收回，然後同樣邁在前面的左腳收回，一步一步竟是主動退回到了孟澤的身邊。
孟澤忍着笑瞥了她一眼，正要伸手牽她，眼前驟然一黑，段澄吓的嗷一聲抱住了他。
孟澤被她的尖叫給吓了一跳，迅速環抱住她，覺察到她的微微顫抖，他不由皺了皺眉。
此時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安全标識散着幽幽的光，更襯得氣氛詭異。孟澤沒去細想為什麽像金玉翡翠這樣的高級小區，也會停電，但他覺得，如果再不安撫好懷中這小妮子，今晚上怕是會不太好過。
他不想女孩子哭，尤其是她。
想到她泛紅的眼圈，孟澤的心就莫名地揪了起來。他試着輕柔地順她的背，像劇本中的那樣，将她攬在懷裏，但這好像絲毫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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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他想起來口袋裏的手機。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突然綻出的光照亮了這一方區域，孟澤搖了搖段澄：“你睜眼看看，有光了。”
段澄悄咪咪地半睜開一只眼，看到他手中發光的手機，稍稍定了定神，但依然緊緊地揪着他的西裝不肯撒手。
孟澤又環視了一圈周圍，正好有保安循着光找了過來：“不知道哪裏出故障了，正在檢修，你們走路擔心着點。”
孟澤點頭謝過，又拍了拍段澄的肩：“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段澄點點頭，但卻沒有任何動作，孟澤瞅着她這可憐的小模樣，心嘆一聲，一手将她抱了起來。
段澄趕緊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但又迅速地縮回了手，只緊緊揪着他胸前的衣領，好像他身後的黑暗裏藏着什麽可怕的怪物。
孟澤嘆氣，只好又攏了攏懷裏的她，遇上這麽個膽小怕黑的家夥，他也是沒辦法了。
好不容易爬到七樓，孟澤只覺自己的腰仿佛已經不是腰。此時，他甚至暗暗慶幸，自己當初看房的時候，選定的是7樓，而不是21樓。
回到家中，依然沒有來電，整個小區依然沉浸在黑暗之中。
孟澤有心想去上個廁所，奈何胳膊被段澄緊緊摟住，他有些崩潰，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孟澤覺得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都開始僵硬起來，他捏了捏段澄的臉，艱難地吐出來幾個字：“我……要……去……上……廁……所……”
段澄茫然擡頭，下一秒紅着臉飛速推開他，就在孟澤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解決一下，段澄又從後面抱住了他：“嗚……我怕……”
孟澤只覺得自己要裂開了，他繼續艱難地說話：“那你閉着眼睛。”
孟澤感到身後的人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也只一瞬，她果真又狠狠地抱緊了自己。
孟澤心嘆一口氣，決定自暴自棄，迅速解決掉生理需求後，他轉身将人扛起，扛進了她的卧室。
見她依然緊緊地箍着自己，孟澤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你試着看看能不能睡着，要睡着了，就不怕了。”
“好黑……我怕……”段澄嗚咽着。
孟澤有些想不通，也直接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那你晚上睡覺不關燈嗎？”
“不關……”
好吧。
孟澤由着她繼續抱着自己的胳膊，但歪着坐久了人也累，他索性也跟着一并躺下：“咱們說說話吧。”
段澄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傳過來：“你想說什麽？”
“比如……你為什麽怕黑？”
他話音剛落，就覺着有一只大老鼠趴在了自己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孟澤：“……”
看來這個問題，只能等白天再問了。
他正是想着，再換個別的話題，段澄的聲音又低低地響起：“小時候貪玩，有一回被壞人抓住了，他們把我關在一個黑屋子裏，我等了很久很久……才終于又看到了光……”
她已然泣不成聲，濕熱的溫度也透過了胸前的襯衫。孟澤的心弦被狠狠地觸動，他不知道她當時具體遭遇了什麽，但想到她現在竟還留有陰影，不由心疼地擁住了她，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事吧。”
孟澤也不在意她究竟有沒有在聽，專挑自己小時候遇見的糗事說。
“記得有一回夏天，我們家泳池剛剛換了水，我那時候還沒有學會游泳，站池子邊不敢下水。誰知道，我家狗子直接沖了過來，把我撞進了游泳池，我連着喝了好幾口水，後來還是程管家将我撈起來的。”
“還有一回，我們班組織去春游，體驗山村風光。當時正走在田埂上，有個調皮鬼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把小紅傘，對着田裏的水牛狂舞，結果被牛撞田裏去了。”
“還有一回……”
唇上突然多了一個軟軟的觸感，孟澤驀然怔住，他的喉頭艱澀地滑動，他剛想有所回應，段澄已然又縮了回去。
他聽到她很輕的一聲“謝謝”，心念波動間，緊了緊摟住她的臂膀：“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怕。”
“嗯……”
孟澤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麽睡着的，只是等他醒來後，看着身邊睡得安穩的段澄，心裏頭竟生出來難得的滿足感。
此際，她身上依然穿着昨天的裙子，昨晚精致的盤發也散落開來，頸間墜着的祖母綠項鏈與嫩白的脖頸相間，透出誘人的光彩。
他突然覺得心跳的很快，眸光變深之間，忍不住傾身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間。
段澄依然還在睡着，也不知在做着什麽夢，孟澤靜靜地看着她，回想自己與她所有的交集，到最後竟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與她相識不過才幾天，這人竟然就如此輕而易舉地進入了自己的心裏，自己還心甘情願地任她差遣，将母親珍藏的裙子贈與她穿，甚至連母親留下的項鏈也無悔地交付與她。
想到段澄第一次揪着自己褲腰帶時候的嬌蠻，孟澤眼底的笑意越漸濃郁，換做常人，怕是怎麽都不會做出那樣一番大膽的舉動，但偏偏也只有她能。
“你在笑什麽？”段澄睜了眼，一雙惺忪的眼，迷蒙地看向孟澤。
孟澤勾了勾她的鼻尖：“笑你是個小妖精。”
“那你是不是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段澄順着他的話接道，一瞬間綻放的笑可甜可甜。
“是是是，這才幾天呢，就已經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孟澤憋笑。
“那你應該慶幸，我可從沒答應過別人的追求，你是第一個。所以……你每天都要努力愛我！”
說着，段澄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拉向自己。她的眸光此際也清晰起來，孟澤看到裏面藏着的淺淺的笑，心動難耐之下，低頭吻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的清淺嘗試，這次，濃烈而又綿長，像是一壇埋葬了十八年的女兒紅，突然炸裂，酒香四溢，醉人心魄。
等孟澤離開她的唇，看着段澄有些暈暈乎乎的唇，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然而，段澄一聽他的笑，就瞬時清醒過來，她直接伸手捏住他的兩邊臉頰：“你怎麽這麽會！老實交代！”
孟澤心底的得意頓時蕩然無存，在她這犀利的目光瞪視之下，老實交代：“你別忘了，我是靠演戲吃飯的。”
段澄的眉頭緊緊皺起，手上也加重了幾分力道：“那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拍了多少場吻戲，印象最深的是……”
孟澤沒容她說下去，直接捉住她的手，再度吻了下來。
等結束，他看着她雖然迷糊，但依然帶着幾分愠怒的臉，親昵地蹭了蹭：“最喜歡你，最克制不住的也是你。”
說完，孟澤揉了揉她的腦袋，就下了床。
身邊的懷抱一落空，段澄的理智又瞬時回複，她揪緊了自己的指尖，細細地品味着他剛剛的話與動作，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
她在床上翻了幾個滾，極盡釋放自己的歡喜後，也跟着跳下了床。
等孟澤做好早餐，就見她捧着個手機在沙發上咯咯傻笑。他不由湊了過來：“你在看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