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回家的車上,六個人的表情都算不上輕松——畢竟剛剛參與的劇本的主題實在稱得上沉重。

剛剛從錄制現場出來,需要回答問題換取經費的時候,在聽到第一個問題之後,六個人便一致選擇放棄争取經費,沒有回答跟這次劇本殺相關的任何問題。

所有人都不想再回憶一遍劇情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編劇寫得一個故事。

其實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很奇怪,當聽到一個故事之後,也許故事本身并不一定會打動人,但是,故事裏總會有那麽一個點,觸動人心。

車後第二排,皇甫惜林微微低着頭發了一會兒呆,便轉頭看向項時。

項時從上車開始,就喪着一張臉,看着窗外。

皇甫惜林的視線微微上移,柔聲道,“你頭發上沾了點東西。”

聽到皇甫惜林的話,項時轉頭看過來,沒什麽情緒地問了一句,“什麽東西啊?”

皇甫惜林又擡眼看了看項時的頭發,示意項時,“你低一下頭。”

項時便乖乖地低了低頭。

文炎看着前一排項時跟皇甫惜林之間的互動,然後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他身邊的任加許,往任加許的方向湊了湊,輕聲道,“聊聊吧。”

任加許愣了一下,看回文炎,“聊……聊什麽?”

文炎輕輕揚了揚嘴角,“感覺你現在的情緒不是很好。”

任加許擡頭看了看前排幾個人,“大家的情緒應該……都不算好吧。”

文炎點點頭,“但是大家的情緒都有在恢複的趨勢,你的情緒卻是越來越差。在想什麽,能跟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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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加許抿了抿嘴,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或者我應該也沒想什麽,只是……”任加許沉默片刻,繼續道,“我只是覺得很難過……是該難過的吧。在我……在哥哥的印象裏,雖然‘媽媽’算不上多熱情,溫柔,但也還稱得上親近……哥哥能感受到‘媽媽’的關心,與偏愛。可是,‘媽媽’的視角裏,根本就沒有妹妹,這讓我很難接受……”任加許皺起眉頭,“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我一直都認為,親情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也最不會讓人失望的感情,但是這個故事裏的親情,卻帶給了妹妹最深的痛……我明白這只是個故事,但所有的故事,存在即有可能發生……我沒辦法把我從這個故事裏感受到的一切,都只當成冰冷的文字……也因為這樣,我越想,就越覺得難以釋懷。”

文炎看着任加許,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理解你為什麽會有這些想法。但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即便你再難以釋懷,也沒有辦法改變那些事實……”

“我明白,”不等文炎繼續說下去,任加許便立刻開口道,“我明白的。其實我都清楚,我只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自己的情緒調節過來……”他皺着皺眉,“有時候,情感的戒斷,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任加許又抿了抿嘴,“我再多想一會兒……多想一會兒,說不定這個勁兒就能過去了。”

文炎沉默片刻,輕輕揚了揚嘴角,緩緩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話。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這樣的。

不管你覺得你跟對方是親近也好,陌生也好,在跟人相處的時候,滿足對方此刻對相處模式的期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想給對方建議也要,開導也好,都可以先等一等,等對方的情緒稍微緩和之後再做。

就像現在,文炎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默默地坐在任加許身邊陪着他。

如果任加許的情緒陷得太深了,再拉他一下,就夠了。

……

這次他們錄節目去的地方離幾個人住的小區并不算遠,沒多久,六個人便回到了家中。

推開門,進家之後,項時一步也沒停,甚至一句話也沒說,就直直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皇甫惜林看着他向前的背影,轉過頭對剩下四個人說了一句,“我先跟着項項上去看看。”說完,就也跟着項時上了樓。

項時進了自己的房間,立刻轉身,準備關門的時候,房門被皇甫惜林一把按住。

項時皺了一下眉,臉上挂着一絲不耐,“你幹什麽啊。”

皇甫惜林盯着項時,輕輕嘆了口氣,“怕你心情不好,悶出毛病來……”

項時撇了撇嘴,“我有什麽心情不好的。”

皇甫惜林沒有直接回話,他側頭看了眼項時房間內的吉他,“唱歌嗎,你彈我唱,或者我彈你唱,都行。”

項時順着皇甫惜林的視線往身後看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吉他撇了撇嘴,“你彈,你唱,我聽着。”

皇甫惜林輕輕揚了揚嘴角,點了點頭,“可以。”

項時才把房門拉開,“進來吧。”

皇甫惜林就走進了項時的房間內。

而在一樓的客廳內,剩下四個人都在沙發上坐下。

經過一路上的調節,幾個人的心情已經稍稍緩和了一些,所以客廳的氣氛也算不上沉悶。

孫故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下班簡直太虧了。”

林譯安也應了一聲,“是啊,節目組都不管飯,我們還得自己吃晚飯。”

孫故又接了一句,“後面兩天的經費還沒了,太虧了。”

聽着兩個人一唱一和,文炎輕輕笑了笑,問,“那今天晚上吃什麽,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林譯安轉頭看向孫故,“孫哥,晚飯吃什麽?”

孫故臉上沒什麽表情,“不想吃外賣。”

林譯安跟着點了點頭,“不想外賣加一……但是項項今天的心情不好,應該不太能給我們做晚飯吧。”

孫故擺擺手,“他也就這一陣……沒聽到現在歌都唱起來了,估計過一會兒就好了。”

林譯安,“那等項項好了下來給我們做飯啊?”

孫故,“或者我做也行,只要你們敢吃。”

林譯安立刻擺手,“還是算了吧。”

任加許進門之後,就一直跟在文炎身邊,現在在文炎旁邊坐着,聽到幾個人的對話,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做吧。”

孫故一臉驚訝地看向他,“你還會做飯?能吃嗎?”

文炎臉上寫着無奈,“孫哥你這話說的,有人給你做飯吃就不錯了,你要求還挺高。”

孫故輕輕笑了笑,“也是,不管怎麽着肯定比我做的好。那我們就嘗嘗加許的手藝吧。加許,辛苦你了。”

任加許搖了搖頭,“沒有。”說完,他就站起身往廚房去。

文炎看着任加許離開的背影,對林譯安跟孫故說了句,“我去看看。”就跟上去,和任加許一起進了廚房。

文炎走到任加許邊上,問他,“之前自己做過飯嗎?”

任加許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偶爾吧,就是自己玩的時候會做一下,一般廚房這種技術場合也輪不到我碰。”

文炎輕輕笑了笑,“倒也是。”

文炎的笑在他的臉上維持了幾秒鐘之後,又緩緩落下去,看着任加許淡淡道,“其實現在不該問的,但我有些在意,就還是問了……現在心情怎麽樣了?”

任加許轉頭看向文炎,坦誠道,“要說一點情緒都沒有了……那肯定是假的。但我也想明白了一些。”

“說說?”

“其實也是我一直都很清楚的一點,就是,我只是我個人。我的所有情緒,對許多事情的看法,都不能對事件本身産生任何影響,我現在因為一個故事難過,因為一個故事去同情那些,可能生活在這個故事中的人,對那些人來說,其實根本毫無意義,因為我的同情,并不能帶給他們任何幫助。我這些情緒,就只會影響我,影響我身邊的人,讓我身邊關心我的人難過……我現在能做,也應該做的,就是收起那些沒有意義的情緒。如果我真的想要給別人幫助,就應該讓自己變得強大,讓我擁有支撐的起我那些同情心的能力,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有資格,自由的表露自己的情緒……”

文炎看着任加許,認真道,“加許,你現在也可以……你能自己想開,我很為你高興,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糾正你……就是你的任何情緒都不是無意義的,你可以有任何的情緒,你現在也可以自由的表露自己的情緒。只是,你要讓那些情緒推着你往前走,不讓它拖着你,這樣就好——永遠不要限制自己表露情緒的自由,那樣的話,可能會讓你的心理出現問題,這樣也不好。有些情緒,的确不适合表露給所有人,但是你可以表露給自己的親近的人。但不管怎樣,有情緒就要疏解,不要悶在自己的心裏。”

任加許抿着嘴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文哥。”

文炎揚了揚嘴角,“這有什麽好謝的,我也就只是動了動嘴,你也不知道我說這些話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演給你看的。要謝,也是我謝謝你這頓飯,畢竟,這可是實打實的東西……說起來,待會兒你要做什麽?”

任加許看了看冰箱裏跟材料臺上的東西,“這個我們可以讨論一下……”

于是,任加許跟文炎便開始商量起晚飯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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