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節目錄

撐腰

林妧有驚無險的和陳嶼下樓,樓梯另一邊的幾個女生還盯着兩人身影。

“她就是今年的新生,陳嶼的小青梅吧”

“小青梅就不是一樣啊。我看她天天纏着陳嶼也不被陳嶼嫌煩,還進了學生會吧,我彩排舞蹈的時候,看到她和生活部秦墨一起貼彩帶來着。”

柯佳臉色難看,看着兩人背影順着樓梯越走越遠,心裏的嫉妒快要溢滿出來,卻努力保持平靜不失态,問旁邊的人: “你們覺得陳嶼跟她在樓上做什麽了”

“啊”其中一個接了話茬,說: “好像是一起從音樂室下來的,陳嶼也算對她破例……”

說話人旁邊的女生聽見了,趕緊拉了拉她胳膊,幾人看到柯佳沉下來的臉色後,都識趣選擇閉嘴,将未說完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了。

柯佳心情很不好。

陳嶼從來都是單獨待在音樂室,當初她甚至說出要買他曲子的理由跑去音樂室找他,他直接起身就走了,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柯佳不服氣。

自己從小想要什麽都能被家人滿足,就連那些視頻平臺熱推的男網紅,父親也能靠着錢砸到對方聯系方式,然後跟自己戀愛,唯獨考來淮京大學,遇到陳嶼,追了一年多,依然遭到冷淡淡拒絕。除了從陌生到被厭煩,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連陳嶼的手都沒碰過。

就這麽放棄,眼睜睜看着忽然冒出的小青梅頻頻出現在他左右,實在不甘心。

分手還有吻別那一說。

起碼,得抱一抱陳嶼才算對自己一年多有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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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佳心裏盤算着,臉上的表情舒緩下來,沒多說什麽。

她轉身,在同寝跟班的女生簇擁下,悶悶繼續上樓,前往電影賞析的開放課程教室。

淮大校園的路燈已經亮起來,人來人往的林蔭道路,幾只小蟲圍繞燈盞不覺疲憊飛舞着。

林妧跟陳嶼在連接小禮堂方向的分岔路口說了再見,她要去小禮堂看看,彩帶有沒有貼完,還有沒有別的忙可以幫。

畢竟之前是拜托秦墨部長才溜出來的,現在沒事了,當然要回去看看。

“再見”的話語剛落,林妧才走出去兩步,就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張望找着什麽,在望見她後就皺着眉辨認起來。

今天她沒散着長發,而是梳了斜馬尾。

衣服也是學生會的一身制服,跟平時穿的風格不相同。

林妧卻立馬認出那人是董晨。

她愣了下,心裏努力埋藏遺忘的憎惡無措也跟着噴湧而出。

抱着也許離得遠,對方沒認清自己的僥幸心理,她轉過臉猛地跑起來奔向人多熱鬧的小禮堂,離開這個不宜久留之地。

董晨是董星的親弟弟,相差了兩歲,也在淮京十中念的初高中,以前見到她,還會喊聲姐。

此刻林妧心慌,只顧着快點跑。

她錯過了身後陳嶼因為瞥見她異常逃離般的身影,而停下腳,瞧向林蔭道的探究眼神。

林妧瘋狂跑到了小禮堂,心跳急促失序地跳着。

她覺得雙腿都快軟了,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害怕吓的。

——即便不想承認,自己膽子小,但曾經壓抑的記憶像給了她身體烙下應激反應。

小禮堂已經布置完了,就剩下一些排練出問題等着跟音響設備老師溝通的學生們。

林妧沒着急走。

她等着待會大家散場,一起出去的時候混在中間再開溜。

将近四十分鐘後,排練問題基本都得到了解決,學生們歸還完道具在後臺,開始三兩結伴出去。

話劇節目的人員最多,十二三個人。

林妧連忙跟了上去,緊走幾步,到了人員中間。

周圍的人看到她的衣服,認出是學生會的成員,笑着禮貌打招呼: “嗨。”

她笑着回應: “嗨。”

回應時,還不忘小心翼翼張望了下門口和回寝室的方向,都沒看到董晨。

緊懸的一顆心這才稍稍松下來。

不過,董晨能找來淮大,說明董星肯定也知道她在淮大了。

真要被他們找來堵上,該怎麽辦。

想到這個假設,林妧心裏冒出來的人,只有陳嶼。

回到寝室的整晚,她發愁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後半夜,身體困極了才漸漸睡過去。

精神緊繃的緣故,林妧大腦不受控制翻開以往的記憶,夢到了許多過去的人和事情,模模糊糊,宛如一場黑白虛無的電影。

在夢的開始,她恍惚間回到了初中剛轉來淮京十中的教室。陰面的教室被樹擋着見不到光,幾個比她高的女生圍在她桌邊,其中一個塗了紅色指甲油的女生坐在旁邊的位置。

是田昕念,她只要一眼就能記起這個帶頭欺負自己的女生名字。

她看到自己藍色桌套被田昕念用黑色馬克筆随意塗鴉,中間還寫了兩個大字。

——去死。

“林妧,你皮膚真好,長得也漂亮,頭發又黑又多。”田昕念似乎亂畫夠了,擡眼看着她露出陰陽怪氣的笑: “雖然你是新轉來的,但咱們班最好看的女生就是你了。”

誇獎的話音剛落,她就頭皮一痛,是對方發狠揪住她的頭發: “我頭發用中藥洗發水養了好幾年也沒你的效果,是不是有假發片啊,給我檢查檢查。”

羞辱與疼痛交雜,她掙紮着奮力想要躲開。

對方突然松了手,她失去平衡往旁邊的牆面摔去,身子碰到牆面凸起的一片尖銳物體,不知被誰砸進去一個薄刀片,不會致命,但會割傷。

她校服被紮穿,腰後瞬間滾熱冒出液體,是被割出了傷口。

“哎呀,流血了。”一個女生發現她摸完腰間的手沾了血色,提高語調故作驚訝。

田昕念湊近她看了看,嗤笑嫌棄: “血真的是腥的。”

“趕緊躲遠點,念姐,萬一人家把受傷的事賴咱們呢,雖然刀片沒指紋沒證據,但難聽啊。”

幾個女生肆意哄笑離開。

她感覺不到痛,只看到很多血。

人生第一次縫針和打破傷風,還有第一條疤痕,全拜校園霸淩所賜。

同桌小聲對她說: “你忍忍吧,告老師也沒用的,之前有個女生被逼轉學,就是因為告老師在學校待不下去了,老師不會二十四小時守着你,尤其你是從小地方轉來淮京,轉學更是難上加難。別惹田昕念,田昕念幹哥哥是南峰,就九班打架最狂的男生,聽說年初的時候還因為捅傷人進了派出所。”

所有人面對田昕念和其跟班都避之不及,卻不敢表現出厭惡,虛僞得有兩幅面孔。

陰冷的教室光影不斷搖擺。

模糊之後,她已經來到另一個地方。

淮京十中高中部的西邊園子,有兩棟樓閑置許久,陳舊的建築在荒廢中愈發破敗,脫落的白綠牆皮所剩無幾。

夏日黃昏,她用面包屑喂着鴿子,正平靜祥和着,忽然面前的灰鴿四飛,一只黑貓從身後草叢竄出來,她吓了一跳,回頭才驚覺董星就在身後不遠。

他視線略下,盯着她剛剛彎腰校服上衣露出的肌膚,似乎已經看了有一會兒。

她連忙直起身子,将剛剛露出肌膚的腰際背過去。

在她潛意識裏,董星是危險的。

即便她跟董星從初中起就做起朋友,不是男女關系的那種,而是幹哥哥妹妹的半社會風氣稱呼。

南峰打架再厲害,見到董星,也溫順像讨好的小弟。

她背靠大樹好乘涼,就靠着董星在淮京十中肆無忌憚,同學們都怕他,連帶他身邊的朋友也不敢得罪。

她清楚看到他臉上浮現了點別樣的笑: “什麽時候去我家玩啊。”

旁邊的該換水的池中景幽綠,水草橫生,風吹來,偶爾有腥氣傳來,令人窒息的味道。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雖然是笑着,但藏着不易察覺的輕顫: “高考不遠了,還有好多知識點得複習,時間緊任務重,董星哥哥,以後再說吧。”

董星有點不高興,臉垮下來。

驚恐的感覺席卷她的心髒,她除了笑,只能偷偷觀察如果逃跑能走的路線。

好在那人并沒強人所難,似乎真喜歡她似的: “尊重你,高考完就別喊我哥了,沒勁,咱們換個關系處。還有,大學不許報考離汽修職業學校遠的地方,留在我身邊,知道了你要是敢報離我遠的學校,我絕饒不了你。”

林妧在夢裏輕顫,蹙眉。

接着她聽見董星說: “乖乖聽話就沒事,你怕的樣子真可愛,像只小貓。”

小貓。

從此,他開始喊她小貓。

“鈴——”

姜寧寧的起床手機鈴聲響起。

驟然将她拉出壓抑的夢境。

驚醒之後,林妧身上出了薄薄的虛汗,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洗漱出寝室前,先從窗戶往外望了望,沒有董晨或董星的身影,才悄悄舒了口氣。

昨天在梧桐道上看見董晨的原因,她一整天的課程也上的心不在焉。

課後,林妧跟室友們走在路上。

明天就是文藝演出,海報已經貼了滿校園。

她跟室友們暫時告別,抱着想見陳嶼的念頭,分別去了學生會辦公室和小禮堂。

辦公室門鎖着。

而小禮堂的文藝彙演彩排還在繼續,學生會會長發言環節被人模拟講話,估算幾分鐘後跳過,從始至終,她都沒看見陳嶼的身影。

負責遞道具的秦墨看着旁邊走神的她,問: “林妧學妹,你怎麽魂不守舍的,出什麽事了”

林妧求助: “部長,你知道會長在哪嗎”

“音樂室吧,要不就微信問他啊,不過他什麽時候看手機回微信就不一定了。”

“嗯,我去找找看。”

話音落下,不留給秦墨多打聽的時間,她朝音樂室的方向跑去。

秦墨看着林妧着慌着忙的身影,打趣笑喊: “欸,跑慢點!當心摔了,會長可會心疼的!”

林妧沒空回應這個玩笑。

她一路飛奔往C區高樓,其實也不知道陳嶼有沒有在音樂室,只在進高樓大門時發了條微信詢問,然後就踏上樓梯去音樂室碰碰運氣。

暮色四合,頂樓的音樂室很安靜,鴿子盤旋在白色塔頂,撲棱棱地輕盈。

可惜,人沒在。

她失落慢下腳步往樓下走。

從大門出來的時候,在前面灰色地磚空地的那端,遠遠出現他寂寂行走而來的颀長身形。

林妧驚喜,急忙跑過去,喊他: “陳嶼!”

幾分鐘前,陳嶼從系主任辦公室出來,看到了微信消息。

他原本打算去小禮堂的腳步轉了下,來到她找尋的方向。

傍晚的風徐徐吹過,将她笑臉襯得清甜柔軟。

林妧疾跑了一段,快到他身前時緩緩慢下來。

陳嶼低眸看着她,不急着去任何地方,頗有耐心的等她緩了緩,才問: “什麽事。”

林妧深呼吸,擡眸看着他薄凉好看的眼眸,心裏有幾分打鼓,面上卻故作鎮靜。

她問: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麻煩,你會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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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會嗎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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