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明明亞當已經是年齡不小的青年，可他做出這種疑惑的表情時，那份由容貌帶來的加成依舊會讓人心生保護的欲望。
這脆弱精致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不過，這一次尤裏不會再留情，不會再對這個家夥抱着不切實際的希望——他從不是因為亞當的任何外在條件容忍的，他只是在等待着亞當曾說過的夢。
擁有完整、幸福的家，是尤裏一直想要的圓滿。
……但他終于不再相信了。
所以過去的尤裏出于對夢的信念，會因為‘想要家庭圓滿’的微妙念頭忍耐很多事，現在的他卻只是立刻接上了攻擊，淩厲、不留情。
過去的尤裏死在莉莉亞死的那刻。
他在意的莉亞也死在那個少女否認身份的那一刻。
一個人的死亡是怎麽判定？
尤裏心中，莉亞和莉莉亞都已經死去，親眼看到夢碎、親手摧毀可能性的痛苦讓他萬念俱灰。
亞當再也不值得信任了……這種一直殘忍傷害着別人的家夥，怎麽還能繼續相信他能帶來幸福？
戰鬥在進行。
兩人在這不大的空間裏短兵相接，攻擊碰撞之間，藍色的星點光芒散落，竟有種夢幻的美感。魔力的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尤裏的攻擊力度很大，亞當差點沒抗住。
亞當表情漸收，面色冷淡起來：“看來你真的是很想殺死我呢。”
尤裏依舊是沉默。他想殺死亞當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今天如果沒成功殺了亞當，那就是他自己的死期。他從沒有見過亞當戰鬥的樣子，直到差點被刺透心髒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他沒看見過亞當戰鬥，不代表亞當不會啊。
其實或許尤裏在計劃之初就沒想過後果，只想去發洩心中憋悶了多年的痛苦，甚至從心裏、從潛意識裏就想被殺死。
亞當認真起來後，原本尤裏的優勢立刻消失，更甚至，亞當還在攻擊的空餘給自己注射了不知道什麽功能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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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裏被打落在地，再無力站起。他心口的洞正流着血，其他的部分傷都在內裏，脈絡被打斷。
可他還在不停嘗試擡手，眼神幾乎要瘋狂：“你為什麽不去死……”
“唉。”亞當居高臨下，看着地上掙紮着的尤裏，沒有下殺手，“你怎麽不想想，你的能力都是誰賦予你的？”
如果亞當不會戰鬥，又是怎麽将戰鬥能力那麽詳細地直接灌輸給這群造物呢？
會術式與會戰鬥，要是兩碼事啊。
心髒被刺透這種傷很重，但對于尤裏來說，不至于立刻死亡。他的細胞活性和其他布拉克沒區別，都被亞當調整過，恢複度非常快。
亞當對尤裏到底是不同的，現在尤裏做出了這麽過分的事，他也沒想着立刻将他給銷毀。
“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亞當說，顯露出遺憾，“但是你也失去了我的信任，孩子，你也得戴上枷鎖，最近我可沒空應付你們這種突然的惡作劇了。”
尤裏平躺着，胸口大幅度起伏，喘得厲害。他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你知道嗎，你又一次殺了你的妻子，我的母親。”
亞當整個人如同被人按下暫停鍵，卡住不動了。
“嗯？”亞當反應過來後，不屑地說，“別開這種玩笑，我不喜歡。”
尤裏嘶啞地笑了，充滿了惡意：“是真的，你又一次殺了莉亞。”
“我說了，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當亞當收斂了笑容的時候，那精致的五官顯露出一種可怖的陰郁起來。
他蹲下身，掐住了尤裏的脖頸。
尤裏臉都憋紅了，卻依舊只是笑：“你真是可笑。”
亞當露出了危險眼神：“你說什麽莉亞？莉亞一直在我身邊，我怎麽可能再殺她一次？”
“是嗎？”尤裏被掐到差點窒息，他還是笑，“你真的不知道嗎？莉莉亞她啊，我為什麽會叫她莉亞？明明你警告我那麽多次，我還是沒改，因為她就是屬于我的莉亞啊！”
“莉莉亞才不會是莉亞！莉亞只屬于我！”亞當暴怒，手上又是一個不受控制的用力，“我說了別把他們相提并論！”
“是……嗎……”
亞當收了力氣，尤裏劇烈地咳嗽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句話——
“可是莉亞的靈魂在她身上覺醒了啊。”
“什麽意思！？”
亞當的眼瞳在顫動着，手都在發抖。
“你說呢？”
尤裏說完，手猛然揚起。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已經掙脫了亞當的束縛，指尖的暗藍光刃劃出一道流光，直逼着亞當的咽喉而去！亞當險險躲過，但是手因為後仰的動作而松開，不再鉗制尤裏。他只覺得手背一痛，再低頭看過去，尤裏的咽喉已經被他自己割斷了！
亞當驚了：“尤裏？！”
再出色的快速自愈也跟不上死亡逼近的速度。
尤裏很快就失去了氣息，可是他的臉上在痛苦之餘，竟然還有一絲笑，顯得猙獰可怖。
亞當惶恐了起來。
他無視滴着血的手，開始思考尤裏說的是不是真的——莉亞，在莉莉亞身上覺醒？靈魂？
這聽起來多麽荒謬啊，一個人怎麽會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覺醒？
如果是真的，他再次傷害了莉亞，怎麽辦？
怎麽辦？
冷靜！想想計劃——
對！不用怕！
他有計劃啊！
亞當眼前一亮：沒事，只要進入神之領域，只要掌握了時間的力量，回到過去後，莉亞根本不會經歷第一次死亡！到時候他會好好的帶着他的父母和莉亞好好生活，根本不會再有任何悲傷侵襲！
尤裏死了，沒事，他會讓尤裏以最自然的方式再次來到這世界。
一切只要等計劃成功，只要成功了，就好了！
這個悲傷又殘酷的世界，都将在倒轉的時間中消失！
尤裏死了。
當夜澤菲蘭将這個消息告訴了莉亞，她只是安靜地呆了一會兒，嘆息了一聲。
“結束了也好。”
她這麽說着，關閉了燈光，進入睡眠。
她會将所有痛都給予亞當。
因為比賽對手都是小朋友，莉亞的進程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澤菲蘭在空閑時間和莉亞在聊天，不可避免地談到了亞當、還有亞當的計劃。澤菲蘭到底還是為自己的身份苦惱的，有了莉亞的參考，他覺得自己也是亞當，起碼也是亞當的一部分，這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好在莉亞已經想清楚了這點，給澤菲蘭解釋了下。
“你有的記憶只是一部分，我當初看過你的資料，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莉亞說，“我是同調的軀體引導了靈魂，或者說是亞當在哪個環節直接連帶着記憶一起移植了過來；你卻是因為精神融合，從靈魂上複制到了一些東西。唔，這方面的研究還是太有限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你不是亞當，放心。”
這種記憶、能力，就連亞當自己恐怕都不清楚吧。他的資料似乎都是從不知道是誰的遺留物中整理出來的，又結合了在聖地看到的，弄出來了如今的莉亞這種不可控案例。
“這麽說，我根本就不是亞當是嗎？”澤菲蘭高興了起來，“我只是不小心融合了他的一點記憶？”
“應該是這樣，你不是說你也有布蘭的一點記憶麽？你可沒有用布蘭的因子。”莉亞手頭繼續完善着坐标換算公式，“如果你是亞當，你根本不會厭惡他。他可從來不會讨厭自己，永遠覺得自己是正确的。”
澤菲蘭：“……”
這時候似乎說什麽都不對。
該說莉亞太了解亞當？澤菲蘭可不想這樣說，因為他會心裏泛酸。
那該說亞當的性格真讓人讨厭？也不想說，總覺得他被亞當感染那部分也被罵進去了。
“你記憶裏關于他的計劃的部分多嗎？”莉亞問道。
“啊？你說他的樂園計劃？”
“是，那個神之樂園，計劃利用我當鑰匙的那個癡心妄想。”莉亞冷酷地說着，“當初在見識到了聖地的遺跡力量後就産生了妄想，卻沒想到殺了我導致門關閉，又得找辦法打開門。呵，蠢。”
那時候的莉亞愛着亞當，幾乎可以說是迷戀。除了祭祀外，她一直陪在亞當身邊，看不見就覺得時間是一種煎熬。但是亞當要求她離開、想要一個人呆着的時候，她也會忍耐，将自己所有的不舍都壓下，尊重他的選擇。
因為太迷戀了，所以背叛來臨的時候，她才會那麽的痛苦。
莉亞絕對不會再接受亞當、不會原諒他，可是精靈的軀體，精靈唯一的愛戀，真的是那麽容易斷絕的嗎？
不，那種情感不會被斷絕，所以莉亞将它變成了恨。
澤菲蘭不知道莉亞的心路歷程。
“那個倒是不多，他培育了那麽多實驗體，又找了不少因子融合培養，都是為了鑰匙。”澤菲蘭小心地看了眼莉亞，“當初他覺得你還不夠完美，不然遺跡力量完全可以顯露更多，所以才會弄了些亂七八糟的因子融合，比如瑪麗安，從尤裏那邊承載了你和亞當的因子後，又增添了他不知道從哪個星球翻到的類古精靈因子。”
“他一直在找聯邦所有的遺跡，想要探尋和聖地一樣的存在。”
莉亞想到了當初被派出去尋找的那些元素精靈魔導器，怕是那時候亞當就是覺得她複制了莉亞的體質，如果碰上了和聖地一樣的存在，就會發生一點不一樣的事情吧。
真是讓他失望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