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我勸徐影留下來,并不是想與她發生些什麽。我只是本能地想與她多待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也好。我當然也憧憬着一些旖旎的情節,但像剛才這樣與她一起走一走,說說話,拍拍照,也已讓我感到滿足,從而不會奢求更多。

況且,在我看來,每個人對于戀愛也好,還是工作或學習什麽的也罷,都有着獨屬于我們自己的節奏。我們只有在自己喜歡的節奏裏才會感到舒适,而一旦破壞了這種節奏,無論是前進得太快,還是太慢,都會讓我們感到無所适從。

總之,我當然想和徐影建立起一種深入的,親密的,獨一無二的關系,但我同樣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以我舊有的經驗來看,慢一些并沒有什麽不好。

“你什麽時候回去?”她忽然開口,沒有正面回應我,而是抛出了一個問題。

“什麽?你是說明天回城裏還是......”我看着她,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回答道,“機票訂的是後天上午。”

徐影“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我摸不清她是什麽意思,于是也只好保持緘默。

過了有好幾秒,就在我都要忍不住再說些什麽來打破這種讓我不舒服的沉默時,她才終于又說道:“我朋友,嗯,就是你剛才在酒吧裏見到的那幾個。他們有車,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想,她大概是不願在這兒待一晚吧。心裏要說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轉念一想,我又覺得也沒什麽不好,甚至心裏已經自動為她和我自己都找好了理由。

她沒有帶包,那就肯定沒有帶卸妝的東西,如果帶着妝睡覺,傷了皮膚,我豈不就成了罪人?而且我看這附近好像也沒什麽好酒店,瞧着都破破爛爛的,住着肯定也不舒服。再者,這裏離着城裏也不算太遠,所以回去才是最正确的選擇,不是嗎?

“那,那你就先坐他們的車回去吧。我也,我也剛好去找朋友。你知道的,Leo。他們還在,嗯,山上吃夜宵呢。”

“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說完,我們揮了揮手,就此告別。

徐影轉身朝着山下走去,而我為了這個其實十分明顯的謊言不露餡,也只好傻乎乎地繼續朝山上走,想着等她走遠了,再自己打車回去。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剛剛還沉浸在那麽美好的氛圍裏的年輕男女,沒有争吵,也沒有沖突,忽然間就分別了。可事實就是這樣,或者說因為我們就是這樣別扭的人。

回過頭看,徐影于我就像是一個情感放大器。她不但讓我知曉了真正的愛是什麽滋味,同時也放大了我身上本就存在的優點與缺點。

總之,那天晚上的我一個人在山上吹了許久的風,才終于坐上車回城。回去的路倒是不遠,下了山,再從跨海大橋開回去,前後也不過就是快半個小時的路程而已。

回到酒店,簡單洗漱了一下後,我一下子躺在床上。頭枕着軟乎乎的枕頭,看着天花板上暖洋洋的光,我腦子裏不停回放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一想到山與海,想到山海之間的她,我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一種好像泉眼似不停湧上來的愉悅感,讓我在床上情不自禁地笑個不停。

實在是難以想象,僅僅只是第三次見面,僅僅只是一起散散步,說說話,她帶給我的快樂竟然就有這麽多。

這簡直不可思議嘛!

總之,我現在很開心,因為在我看來,我們的關系在穩步地前進着,而我要做的就是繼續保持這樣的節奏。我想,我們必定會像兩條支流裏的魚兒,最後很自然地游進同一條江裏。

懷抱着這樣的信心與期待,身體上其實已經很疲倦的我很快便進入了夢鄉,甚至都忘了問候她是否已經到家。

時間一晃便到了第二天。

我照舊是睡到了中午才悠悠轉醒。沒有立即起床,而是先摸索着找到了手機,然後拿到眼前,努力撐開眼皮,翻了翻。

沒有收到她的消息。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我沒有故作矜持,而是想着先給她發點什麽,等她回複了,再順勢邀請她一起做點什麽。

我自覺我們的關系已經近了一步,再沒必要通過花姐聯系了。不過思來想去,我最後也只是發了個不鹹不淡的“早”字。

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她的回複。

我也沒有多想,只念着她大概還沒醒。女孩子嘛,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麽不對,況且她說不定昨晚又和朋友們多玩了段時間,睡得晚。這麽想着,我便先找酒店前臺訂好了午餐,然後才下床,洗澡。

一直到我吃完今天的第一頓,才終于是收到了消息,可當我興沖沖點開手機,卻發現是Leo發來的。

“醒了沒?”這是他在問。

“早就醒了,午飯都已經吃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行。”

我倆在酒店大堂碰了頭。Leo看樣子昨晚休息的并不是很好,眼皮子耷拉着,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就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像個雞窩。不過看我來了,他還是有心情與我打趣:“你昨天一個人回來的?”

“不然應該和誰?”我反問。

“我以為你有一場豔遇呢。”

“我可不像你。對了,你昨天怎麽樣?”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謊,扯開話題,“聽說你昨天喝大了。”

“別提了,一回家就吐了一地,今天早上才有阿姨過來打掃。”Leo一邊打着哈欠往外走,一邊扭頭問我,“最後一天了,有什麽想法沒有?”

我心裏一直惦記着徐影,哪兒還有心情考慮其他,于是随口回道:“最後一天還是給你放個假吧。随便找個咖啡廳坐坐好了。”

“好,那我剛好順路吃些東西。”

照舊由Leo開車,我也就跟着他走街串巷。

大概是因為太過疲倦,再加上酒精的後遺症,所以一路上他只說了寥寥幾句話便不再開口。我呢,則因為要時刻關注手機,自然也沒有心情說話。于是我倆就在這種默契的沉默中坐在咖啡廳外面的小馬紮上,曬着太陽,吹着風,看着興沖沖跑來打卡的男男女女們。

眼看再過兩個小時都要到晚飯的時間了,卻仍舊沒有收到徐影的消息,我一面猶豫着要不要找花姐問問,一面又實在是不想與那個女人再産生什麽交際。思慮再三,我最後還是選擇又給徐影發了條消息過去。

“出什麽事了嗎?”

這次倒是立馬便收到了她的回複,但也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沒有。”

哪怕隔着這方小小的屏幕,我也能感覺到一種冷淡的疏遠感。這實在是讓我感到費解和焦慮,因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要知道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都還驕傲于我們關系的進步呢,誰知道一覺醒來竟然就成了這樣。

她當然是不可能有錯的,所以我馬上開始在腦子裏思考自己究竟在哪裏犯了錯。

難道是昨晚邀請她留宿島上被她誤會了?還是說她邀請我下山的時候我應該同意?亦或是在那間“大學生酒吧”裏我表現得太過抗拒?不會是因為我拍的照片太醜,惹她生氣了吧?

我就像是個知道自己做錯了題但又不知道具體錯在哪兒,于是只能翻來覆去檢查卷子的可憐學生。

“喂,休息好沒?”兩杯冰美式下肚,Leo終于回過神,起身在我肩膀上一拍,興高采烈的道,“走吧。我想好了,今晚就去海邊吃燒烤好了。我跟你說,我們這兒有一家專門做烤海兔子的,只放一點椒鹽,那個鮮呀,保管你吃了明年還想來。”

我現在哪兒還有心情吃什麽海兔子,此刻就算是龍肝鳳髓擺我面前,我也是咽不下去的。可是這種心情卻不好與Leo說,于是我也只好強撐着笑容答應道:“好,你說吃什麽,那就吃什麽。”

我倆一起上了車,Leo打了幾個電話後,又去接了幾個人,都是這兩天的熟面孔,随後我們分作兩臺車,一起去往昨天的小島。

因為是下午,過去島上游玩的人極多,所以整條跨海大橋都被車子塞得滿滿當當。不過大家的興致卻很不錯,除了我,全都跟着車裏的音響一起唱着歌,互相開着玩笑。唯獨我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看看窗戶外面的風景,手足無措,心亂如麻。

最終,我還是選擇找上花姐,向她探聽徐影的情況,卻沒想到得到的答複竟是“她病了”。

我一下子慌張起來。我下意識就想回去找她,可是且不說現在橋上正堵着車,車子根本沒法調頭,再者我也實在是做不到當着大家的面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

“嚴重嗎?”我趕緊詢問。

“也就是小感冒之類的吧。你放心,我一會兒就下樓幫她賣藥去。哎呀,現在這些藥店可真是搶錢呀,一盒小感冒藥都要好幾百,要是我自己生病,我都不舍得吃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趕緊先轉去了兩千,然後說:“我現在有事,麻煩您先幫着照顧她一下。這些錢您拿着,如果不夠,再跟我說。”

花姐麻利地收了錢,緊跟着又發來消息:“都是應該的,畢竟她也是我閨蜜嘛,哪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謝謝您了。我晚點會過來探望,您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

久久不見花姐回信,我也只當她是真照顧徐影去了,并未催促。況且,眼下我堵在橋上,不這麽辦,又能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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