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你要問我聽完了老陳的這番話心裏是什麽感受,我實在是難以用三言兩語說清。
對于Jason這個人,以及他所作所為的憤怒和憎惡是當然的,可以說如果我們某天在某地撞見了,不消三言兩語我也許就會忍不住揮拳打塌他的鼻梁。可是另一方面,也許是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總之在這一刻,我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并不比憤怒和憎惡少多少。
我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把你當做易碎的水晶一樣捧在掌心,可以說無論是面對親人還是朋友,我都從沒有過如此的認真和謹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在別人那兒你卻是如此的下賤,如此的不被人尊重呢?
我是一個在某些方面自尊心很強的人。對我來說,要去撿別人不要的東西,我是怎麽也做不到的。可是徐影不一樣,她對我産生的強烈吸引力,就像是天空之于飛鳥,大海之于鯨魚,地球之于月亮。我做不到就此放下她,可我同樣也做不到無視過去曾發生的一切。
這種心情實在是糟糕透了。
放下她,就好比要在我胸膛上剜去一塊肉,可要說完全接受這些事,就又像是用燒紅的鐵簽在我的胸膛上燙一塊疤。
我明知道這并不是她的錯,我也無權責怪她,可我又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自然而生的種種情緒。
好在時間起了作用,對她的感情終究還是占據了上風,那些恥辱和不甘的感覺漸漸褪去了,我忽然很想見她。
我開始心疼起了她的遭遇。
我想,一個前途光明的女孩子心甘情願地忍受那些不堪言說的羞辱是為什麽呢?答案當然是因為她被愛情給蒙蔽了,否則你還能找到第二個答案嗎?她是單純的,可愛的,在我眼中她是一切美好的集合體,是我內心渴望的具象化,所以錯的不可能是她,而只可能是別人。
一個壞蛋用花言巧語欺騙了一個女孩子純淨的靈魂,并肆意作踐她的□□,難道這是那個女孩兒的錯嗎?當然不是!
老陳剛才講的什麽“包養”也實在是胡說八道。就像他自己說的,幾百塊一個月,買幾支口紅尚且不夠,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嗎?他們只是天底下最普通,最簡單的戀愛關系而已,這有什麽?
她有前男友,我也有前女友,我并不比她高尚,甚至于我的靈魂遠比她醜惡,因為她的過去是受害者,而我的過去則是加害者。
綜上所述,她的過去并不是不堪的,反而是她單純潔淨的最佳證明!和這樣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也并不是恥辱的,恰恰相反,我将得到的是這個時代最珍貴的寶物。
中國有句古話叫“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在我看來,徐影就是“十五的月亮”,那一點點的不完美,正是完美最好的補足。
想到這兒,我立馬找到了Leo,說我過幾天會再來一趟。Leo先是驚訝,不過随後倒是很高興,說是就算來住上一兩個月也沒有關系。
我呢,之所以要再等幾天,是因為我已經做了決定。雖然先前我認為和徐影的關系應該戒驕戒躁,穩步推進,但如今的我卻有了一種急迫感。我想要盡快與她建立起神聖的聯系,為此,我需要提早做些準備。
當然,我能做的準備也不多,無非是提前想好要怎樣營造一個良好的氛圍,以及到時候要與她說些什麽,讓她理解我的真心并順理成章地答應我的請求,以及為那注定要成為我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之一的一刻準備一份不錯的禮物。
我訂購了一條項鏈。這次的理由倒是沒那麽多可說的,只是在尋覓禮物的時候看到了它,覺得它要是戴在徐影的身上,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于是就買了。
訂好了禮物,我又找到Leo,拜托他以朋友的名義約出花姐和她,但不要提起我。
Leo聽了我這份奇怪的請求,自然是對我好一番調侃。在他看來,雖說“我”肯定只是玩玩而已,但對待一個他眼中不上檔次的姑娘,實在不必如此認真。
對此,我既沒有否認我對徐影的喜歡,也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麽。
我想,如果一個人嘴上說愛你,可他卻寧死也不肯讓他身邊的朋友知曉,不肯與你一起走在陽光下,那麽他一定是在撒謊。我對徐影的愛是真的,我也不覺得這份愛是可恥的,那麽就算是被人知道了,又有什麽所謂的呢?而如果外人要質疑這份愛,質疑我的真心,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因為我本就不需要他人的理解,這世上我唯一需要證明真心的對象有且只有一個——我心愛的姑娘。
總之,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另外我必須要提的是,與仍在歐洲旅行的她分手的事情也進行得十分順利。我不知道是因為她的性格使然,還是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們本就有一定程度的默契,總之,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沒有詢問緣由,只說是本以為我們會默契地互不打擾,現在有個正式的結果也很好。最終,我們互相送上了對對方未來的祝福,然後删除了彼此。
我很高興事情走向這樣的結局,因為我厭惡,或者說害怕争吵和噪音,所以沒有發生那種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三天後,也就是拿到項鏈的當天,我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坐上飛機出發了。
一路上的激動自不必提,原本并不在意飛機是否會按時起飛和降落的我,幾乎是隔個兩分鐘便要看看手機,在心裏估算一下和她之間的距離。
起飛,降落,我提着手提箱,急匆匆下了飛機,然後飛也似地跟着箭頭往外沖。一路上許多人都扭頭朝我看過來,可他們又哪裏知道我此刻的急迫和幸福。
出了機場,坐上了Leo的車,我們又去了上次的酒店安頓。我倆一起吃了飯,為免可能出現的身體不适,我甚至特意選了些最普通最不可能刺激腸胃的食物。當然,哪怕他們做的再美味,此刻的我吃起來也是嘗不出味道的。
其實離約定的時刻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我就像是個停不下來的陀螺,吃完了飯,和Leo簡單聊了兩句天,我便又借口身上不舒服要回房間洗澡。洗去了身上的汗味後,我換了身幹淨衣服,噴好了香水,才勉強安心了一些,然後便與Leo一起靜等夜晚的到來。
這次換了處地方,是Leo特意選的,房間很大,布置也極好。暧昧的粉色燈光,随處可見的粉色氣球與玩偶,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要舉行什麽特別的儀式的地方,倒不太像一個供客人喝酒唱歌的地方了。
我和Leo很早便過去了,Leo開始呼朋喚友,而我則繼續開始屬于我一個人的等待。
等待的過程注定是煎熬的,但這也同樣也是幸福的。我想這大概因為在我們自小接受的教育裏,或者說我們的傳統文化中有太多表達“受多少苦才配得上多少甜”的東西,所以等待雖然讓我坐立難安,但并不讓我覺得過分痛苦,因為我堅信未來我将得到的,必定是甜美的結局。
可惜,我的幻想沒過多久便被現實給無情地擊碎了。
大約是晚上九點半,已經被服務員和其他客人推開許多次的大門再次打開,而在激動和失望之中來回颠簸了許多次的我也再度緊張地擡起頭,望向大門口。
首先進來的是花姐。她還是和上次一樣,渾身上下充滿了喜氣,使你一看就知道聚會請她來暖場總是沒錯的。她今晚穿了條長長的黃黑條紋連衣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采滿花蜜,滿載而歸的大熊蜂。
跟在她後面一起進來的有兩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一個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一個則是我完全沒想過會再見的人。
徐影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幾天不見,她那頭像海浪一樣的藍灰色長發已被染成了深棕色,随意地披散下來,包裹住她那張精致小巧,我見猶憐的臉。她今天穿着棕褐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牛仔短褲,T恤上還別出心裁地用別針挂了一個與衣服同色的小狗玩偶。
在她身旁站着一個男人,一個我其實只有模糊印象的男人,甚至可以這麽說,如果再過段時間,我大概都不會像現在一樣很快想起來他是誰。
還記得時隔一年後我與徐影再見的那個晚上嗎?那天晚上我們喝了酒,一起去了宵夜大排檔,在那裏我們遇到了一夥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個男人上來挑釁,我本打算打爛他的嘴,但随後他的同伴過去勸了他,而那個勸架的人在走出宵夜店的時候回頭看了我們,或者說看了她一眼。
他就是那個回頭的男人。
此時此刻,他們手牽着手,笑容滿面,我相信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們是什麽關系。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