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我才終于做了決定——留下來。

無怪人們總說時間是一劑良藥，我想其中真正的關鍵在于人在激動的時候所做的決定，事後大多都是要後悔的。不過，我沒有在昨晚便匆忙做決定的原因倒很簡單——太累了。

這種精神上的疲倦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簡單來說就是盡管我的身體還充滿活力，但我寧可躺在那兒，一根手指也不想動。

總之，我做了決定，最起碼也要多待兩天，原因倒也不只是為了感謝朋友的款待，實際上還有一件更難以啓齒的事——面子。

如果就此一走了之，那麽在別人看來，我定然是被傷透了心，所以一刻也不願多待。基于此，我能得到的，要麽是同情，要麽是嘲笑，而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我感到無法接受，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再待上幾天，并且要在Leo面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以此證明我齊光是絕不至于因為一個女人就傷心欲絕的。

唉，男人，可憐又可笑的男人。

下午兩點，我與Leo在上次去過的那間咖啡廳碰了面。他和我大多數的朋友一樣，在太陽落山前都很難提起精神，一見我，便打起了哈欠。

不過，由此也可以證明他昨晚的興致并沒有因我而受太大的影響。這真是太好了。我想。

“昨晚怎麽樣？”我明知故問。

“就那樣呗。”Leo一只手握着他的冰美式，一只手輕揉着眉心，“和平時一樣。”

說完，他轉過頭，問我：“你呢？千萬別告訴我你又和上次一樣，一個人回去了。”

我有些尴尬地避開了他質詢的眼神，Leo随即發出了感嘆：“唉，我就知道。”

感嘆完，Leo放下手裏的咖啡杯，又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放在桌上，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那個女生有男朋友，早知道就問一下了。不過這也很正常，像她們那種女孩子，身邊的男人肯定是不斷的啦。我昨晚觀察了一下，那小子也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可能過不了幾天他自己就受不了離開了。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哦，你都不知道這些女孩子是什麽樣的。基本上她們每天一醒就是各種理由找你要錢，什麽今天生病沒錢買藥啦，或者是沒錢吃飯啦。哈哈，我遇見過好多次了，然後我說‘那我帶你去吃飯吧’，她們基本就都直接不回我了。”

Leo一邊說，一邊笑，我見了，也只好跟着一起笑起來：“那她們可虧大了。”

“虧什麽？”

“錯過了一頓免費大餐呀。”

“哈哈，你當我傻？我請她們去吃麥當勞就不錯了。”Leo說着，為自己點燃了一支煙，然後将煙盒遞給我，“總之呢，對她們這種女孩兒，你不要太上心。齊哥你可能是很小就出國了，沒怎麽接觸過這種類型。她們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你越是尊重她們呢，她們反而越是覺得你好拿捏。你在她們面前表現得越純情，她們就越覺得你好騙！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談錢傷感情！可是跟她們要反過來，談感情傷錢！你越是覺得和她們感情好，不一般，最後被騙的反而越多。這些女孩子那都是老手了，對每個男人都這樣，沒有例外的。低級一點的呢，就像我剛才說的，一兩百塊也跟你要，高級一點的呢，那就不得了了，她們有時候還會主動請你吃飯，送你東西呢，總之就是搞得好像處處為你着想一樣，讓你覺得‘哇，她肯定是喜歡我’。可最後呢，她們要的其實還是你兜裏的錢，只不過她們的胃口比前一種更大，也比前一種更聰明，她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給，甚至不給或是給少了連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所以呀，和她們交往，談錢才是最實在的，談感情你要付出的只會更多。還有，可千萬不要送包或是其他什麽貴重物品。第一，有些人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有多值錢，所以你送了也白送，第二，她們可能拿到手轉頭就賣了，也不會感激你。和她們玩，拿千八百現金丢給她們，她們反而開心的很，對你十分親熱。”

“是這樣嗎？”

“信我的，不會錯，難道兄弟我會騙你嗎？反過來說，如果你在我這裏被人騙了，那才是我有問題嘞！總之，這種人我見過太多啦，曾經我也和你一樣，剛被朋友帶去玩的時候，我也乖乖地，好像談戀愛一樣和她們相處，但其實她們在乎的就只是錢而已，跟她們談別的完全就是一種浪費，既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也浪費她們的時間。你看，這個社會如果你想活下去，不一定就要做這種事，對吧？你就算是去搬磚，也一樣可以吃飽飯，但是你最後卻選擇去陪酒，去□□，那說明什麽？說明你這個人的道德底線很低，對不對？這種人她可能明天睡醒起來就把你的表或是你的手機直接拿走賣了也有可能，所以你為什麽要和她們談感情呢？”

Leo一番手舞足蹈，聲情并茂的演說實在是讓我無言以對，可是在內心深處，我卻并不認同他的說法，因為我和他有一點很不一樣，那就是我并不是像他一樣含着金湯匙出身的。

在我小的時候，我的家庭還十分貧窮，別說零花錢了，我甚至從未在外面吃過飯，更別說玩具什麽的了。可是小孩子一樣是有欲望的，也許不是想吃什麽大餐，也許不是想去哪兒旅行，但對于看得見的那些東西，對于身邊同學都有的那些東西，小孩子也有着和大人一樣強烈的欲望。我一直記得某一天，在身旁同學的撺掇下，再加上自己也實在是忍不住了，于是趁着人擠人的時候，我學着身旁的同學，在校門口的小店裏偷竊了一包當時很流行的卡片，将它藏在了自己的飯盒袋子裏帶走了。

你瞧，我的道德底線也不是那麽高。如果當時我兜裏有錢，我當然犯不着那麽做，現在我也就可以自豪地說我從小就是個乖孩子，我甚至可以是個大方的乖孩子，可我不行，因為我知道我确曾幹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因此，在批判別人之前，不如先看看你兜裏有沒有錢，再想一想到底是什麽讓你不需要去偷竊。

“你說的很對。”我點點頭。我不想與Leo争執什麽，因為我倆出身不同，在這件事上必然有不同的看法。

大概是看我很認同，Leo頓時更開心了，又道：“你喜歡那個女孩兒，對吧？這樣吧，如果你覺得靠你自己搞不定這件事，我就讓花姐去幫你談，讓她陪你幾天，怎麽樣？”

“不，不用了。”我趕緊擺手。

“錢的事你不用管。我說了，你既然來找我，就是把我當朋友，你在這裏玩的不開心，那就是我的責任。”說幹就幹，Leo豪氣幹雲地掏出手機，“我這就跟她們說。你放心好了，就像我剛才說的，她肯定也不會對那小子上心的。”

“真的不必了。”

“哎喲，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呢？你這麽想吧，她們也就這幾年的青春，她們想給自己的青春賣個好價錢，有錯嗎？她們越早在這裏賺夠了錢，就越早可以退出不再幹這種事，這就像有人大夏天推着水果出來賣，你要真對她好，那就把攤上的水果全買了讓她可以早點收攤回家休息，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實際的了。”

我簡直被他氣笑：“你怎麽能逼良為娼呢？我不想做的事，你還要趕鴨子上架不成？你把她叫來，我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有意思嗎？”

“你不喜歡她啦？”Leo擡起頭看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是，換做是我，應該也對她沒興趣了。那算啦，我不折騰你了，你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我松了口氣：“那實在是太感謝你的理解了。”

“哎呀，你早說你喜歡良家少女嘛，我也就不找這些人來了。我想想，我倒是認識不少正經人，只是我們這兒的女孩子都是不外嫁的，況且再過段時間我們就回去了，異國戀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嘗試為好。”

“我也沒有這個想法。”我實在是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只好趕緊讨饒，“你就當我是過來旅游的，行嗎？”

“行！”Leo一口答應下來。

“嗡，嗡！”

正在我慶幸之時，兜裏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我本以為是家裏人或是別的朋友，萬沒想到竟是花姐打來的電話。

這個煩人的女人！我在心裏暗罵一聲。一番糾結之下，我還是選擇了接聽，不過我保證只要她再敢說出昨晚的那個荒唐的提議，我會馬上挂斷并且直接拉黑她，再不會給她煩我的機會。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一接通，電話那頭的花姐便用十分慌張的語氣喊道：“快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