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說實話，我不想再和徐影有任何瓜葛。

在我看來，她已經有了男朋友，這即是她的選擇，如果她愛我，她就不應該做這種選擇，如果她不愛我，那我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

可接了花姐的那通電話後，我還是選擇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也許男人天生就想拯救些什麽吧。我也只能這樣自嘲了。

Leo開車。他一如既往的視交通規則如無物，所以我倆很快便到了地方。

是個很老舊的小區，看起來就算沒有四五十年的歷史，至少也應該已經存在二三十年了。

紅頂白牆，挨得很近，完全可以聽見對面鄰居在幹什麽的樓，以及家家戶戶都有的防盜窗，裏面晾着住戶的衣服與一些食物。斑駁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被磨得只有薄薄一層的鐵欄杆，穢物日積月累成了厚厚一層，踩上去甚至有些打滑的樓梯，還有時亮時不亮，就算亮起來也霧蒙蒙的過道燈。

這裏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家。

“沒有電梯嗎？在幾樓呀？”Leo問道。他左右四顧，忽然間眉頭一皺，用鼻子在左右稍微聞了兩下，又低下頭，将腳翻過來查看鞋底。

“四樓。你要不就在樓下等一會兒？”

“那怎麽行？來都來了。再說你不是說有人找麻煩嗎？我們這兒家裏當官的或是做生意的我基本都認識，一會兒也好說話。”

“那好吧，走吧。”

過道的燈怎麽拍都不亮，也沒有窗戶照明，我倆也好用手機照着小心往上走，只是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激烈的争吵聲，我倆對視一眼，顧不得其他，趕緊快步往上沖。

當我們到了地方，就見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上，以及五樓往下的樓梯上各站着幾個人，有男有女。花姐一個人穿着睡衣站在門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把這門，，一見我們，頓時露出了看見救星的表情。

“你們終于來了！”

我看了看那些站在外面的人，忽然發現這些人我大多也見過，因為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在宵夜店裏挑釁的那些人。

“讓一讓。”我也不想和他們多說，直接硬擠開了擋在前面的人，走了上去，對花姐問道，“怎麽回事？”

許是我的行為激怒了他們，當即便有人從後面推了我一下，并用本地方言罵了我一句（我雖然說不來也聽不懂本地方言，但從對方的語氣也能判斷出那絕不是什麽好詞）。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看着花姐。

請不要指責我的軟弱，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對方人多勢衆，打起來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況且人家找你來幫忙，你一來便激化矛盾，這實在是有些不負責任。Leo這個大少爺應該也很同意這兩點，所以他馬上走了上來，與對方交涉起來。

雙方說着我聽不懂的本地話，我則被花姐拉進了屋子，只是依舊與她站在門口，并沒有再走進去。

我下意識看了屋子兩眼。

物件都很陳舊，顏色也都是那種飽經歲月磨砺的暗色調，置身于此，有種讓我回到老屋的錯覺。屋裏也不算整潔，門口各種鞋子和快遞盒什麽擠在一起，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客廳的沙發上更是堆滿了衣服，從碼數上來看，應該是花姐的。至于更裏面則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我收回了目光，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怎麽回事？”

花姐先是下意識看了眼屋子裏面，随後湊上來，眼睛一邊往外面瞟，一邊小聲與我說道：“外面都是昨晚那個小黃的朋友。”

我看着她，靜待下文。

“唉，你都不知道，昨晚我們回來後，她便要趕小黃走。小黃不願意，于是就鬧起來了，差點打人呢，可吓死我了。不過最後他還是走了，然後今天下午這些人就過來了。”

我聽得無語，已不知自己是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了。

假使你喜歡一個女孩兒，現在這個女孩兒正和自己的男朋友鬧矛盾，你應該怎麽做？對那些喜歡沾花惹草又不願負責任或是尤不死心的人來說，他們定然會大喜過望，自覺找到了絕佳的趁虛而入的機會。可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完全不想摻和進這種事。

“就這事？”

“求您了，您也看見了，外面這麽多人，我和她就兩個女孩兒，您不幫我們，我們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這種事應該找警察，你找我有什麽用呢？”

“以前也出過這樣的事，當時也報了警，可您看，他們這次又來了。”花姐一臉的幽怨，“再說她和小黃的事，她也不是沒有錯。她倆先前就分了手，前天剛複合，昨晚卻又要趕人家走，這實在是沒道理嘛。”

我看得出花姐心有怨氣，心裏想着要是不解決，以後他們說不定還會來鬧，而花姐只怕也要遷怒徐影。想到這兒，我也只好答應下來：“我盡量解決。”

萬沒想到，我還沒出去呢，一轉頭，Leo倒是先拉開門進來了，并得意洋洋地道：“搞定。”

我轉頭一看，果然外面那些人已經都開始往樓下走了，只是幾個男生看我的眼神仍然很是不善。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哎呀，多謝！多謝！”剛剛還一臉怨氣的花姐頓時眉開眼笑，先是過去關上門，然後招呼着我們，“進來坐會兒吧，喝點茶，吃點東西。”

Leo看向我，我搖了搖頭，于是Leo立馬道：“算了吧，我們還有事呢，下次再來。”

說完，也不管花姐的意見，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站在門口，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裏屋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我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總之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花姐并未挽留我們，而是倚在門口，一只手扶着門，笑眯眯地目送我們下樓：“謝謝啦，以後随時來玩兒呀！”

我倆片刻也沒有停留，一路下了樓。

剛走出那逼仄又污濁的樓道，Leo便迫不及待地說道：“你看我之前跟你說什麽來着？我剛才問了，人家說那女孩兒騙了他兄弟的感情，還不止一次，所以人家才來找她的麻煩。唉，其實這種事我也見多了，我也不是沒有幫別人出過頭，可是有什麽辦法呢，這種女孩兒就是這樣的，人家就是靠這個為生的。你說我們都是大男人，總不能打人家一頓吧，可要說名聲，人家也不在乎。總之，你不跟她再接觸也是好事，我看以後這個肥婆也不要再聯系了。”

“是嗎？他們是怎麽說的？”

“還能怎麽說？就是需要的時候就讓人家過去，不需要的時候就踢開呗，她這種女人不都是這一套？我早說了，這種女人看你有利用的價值才會湊過來，把你吃幹抹淨了就走，那幫人又不是什麽富二代，肯定幾下就被榨幹了呗。上車，下一步去哪兒？”

我沒有上車，而是反問道：“賺了錢，難道就住這種地方？”

Leo扶着車門，說：“這你就不懂了，她們可能一個月三十天裏有二十九天半都在各種酒店裏躺着，這兒就只是個落腳的地方而已，要那麽好幹什麽？再說了，她們賺了錢也不能亂花呀，總得為未來打算嘛。早點攢夠錢，就可以早點回老家，買套房子，開個小店，再找個老實人結婚，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你要我怎麽願意承認這些事呢？可我同樣也無法否認，因為此刻的我悲哀地發現我其實本就不了解她。

我只知道她叫徐影，可除此之外呢，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不過只見了她四面而已，別說其他的了，我甚至連“徐影”這個名字是真是假都無從确認，畢竟她在這兒又是另一個名字了。在我眼裏，她是美好的，是讓我看一眼都會心跳加速，緊張得連話也說不清楚的姑娘，可在別人眼裏呢？

無論是老陳，還是Leo，亦或是花姐和其他人，他們眼中的她與我眼中的她完全就是反過來的。難道我就敢自信地說我比這些人更了解她嗎？難道我能否認別人嘴裏的，關于她的所有看法嗎？難道我能抹去過去切實發生過的一切嗎？

就算我可以做到這一切，可最重要的是，值得嗎？

想到這兒，我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Leo一腳油門，逃也似地往外開，顯然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停留。

等到已經徹底開遠，從後視鏡都看不到身後的小區時，Leo才寬慰我說：“別想啦，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你呢，先在我這裏好好地玩幾天，等過段時間我再去你那裏找你玩幾天，我們甚至之後還可以再去找其他兄弟玩幾天，然後下個月，我們就回英國，你和新來的學妹談個戀愛，到時候你就什麽都忘啦。哈哈哈，對哦，明年我就是老生了，那迎新會我們可得一起去！”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各種房子、樹木與人，默默地想着。

真能忘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