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一連兩天,我們都沒有出門。

徐影沒有提出要離開,我當然也不舍得她走。我對她的愛,就像是漲潮一樣源源不斷,越來越高,到最後甚至她只是去洗個澡,我也覺得等待的時間份外煎熬,以至于我不得不站在浴室的門口,盡量與她待得近一些才能緩解。

總之,除了吃飯、洗澡和上廁所外,我們幾乎一直抱在一起,聊天,接吻,或只是單純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我記不得自己在這段時間裏跟她說了多少次的“我愛你”,也數不清究竟親吻了她多少次。數字已然沒有意義,最後甚至連時間的概念我們也失去了。

直到母親打來電話詢問我的情況,我們才總算決定離開。

不舍那是當然的。如今我們的心已經連在了一起,我們的靈魂已經連在了一起,你要我們分開,這實在不亞于将一大塊血肉從我們身上硬生生地撕下來,将我的一部分魂魄奪走。哪怕這種分別是短暫的,卻也讓我難以忍受。

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十分清楚這種分別是必須的。

我們總不能在這裏待一輩子吧,首先我兜裏的錢尚不足以達成這個目标,其次呢,我們連換洗的衣物也沒了,況且如果要這個陰暗的小房間作為我們兩個人的家,我也實在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難道我們的愛不配走在陽光下嗎?

總之,我決定今晚就回去,第一要向父親支取一筆錢,第二則是要收拾一下我需要的東西,下次全部帶過來。

我們出了酒店,我先陪徐影回她住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與她牽着手,所以連這黑漆漆的老樓我也覺得份外親切了。我倆一進門,便遇上了正在家敷面膜的花姐。她反應倒也很快,并未問東問西,而是打了個招呼後便識趣地回到了沙發上。

徐影帶着我穿過走廊,走到了最裏面的次卧,這裏就是她的房間。

她擰開門走進去,我也自然地跟了進去。

女孩子的閨房其實并不如你想的那麽整潔。我的意思是,這世上當然有許多愛幹淨,喜歡把什麽東西都弄得井井有條的人,但徐影的房間卻是屬于較為淩亂的那一類,雖不至于無法下腳,但東西都是胡亂地堆疊在一起,甚至連床上也散落着衣服和一些化妝品什麽的。

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她慌慌張張去收拾的樣子份外可愛,于是也走上去,說道:“我幫你收一下吧。”

“不,不用,我,我自己來就好。”她結結巴巴地說着。

我不疑有他,反而還有心情笑着打趣:“這有什麽?難道你覺得我連這點事也做不好?”

不過很快,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我發現了一條內褲。

一條男人的內褲。

男人的內褲和女人的內褲絕不是一樣的東西,所以我非常确定那就是一條男人的內褲。它安靜地躺在一大團女人的衣服中間,仿佛在宣誓着什麽主權。

就在發現它的一瞬間,我只感覺眼前黑了一下,腦袋暈乎乎的,耳朵邊嗡嗡地響,幾乎連站也站不穩。

好半晌,我才終于回過神,而徐影已将那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扒拉到了一邊,低着頭,既不看我,也不說話。

不解、無奈、茫然、痛苦,我的心一下子被這些情緒所填滿,這劇烈的刺激導致我全身發冷,發麻,喉嚨裏好像卡了什麽東西,別說是開口說話了,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想哭。

我得說,我是一個眼淚很少的人,從小到大我哭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可現在我卻很想大哭一場。

可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這軟弱的一面,或者說我不想輸給那條褲子的主人。我甚至在某個瞬間天真地想要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希冀着她沒有發現我的異常,不知道我剛剛究竟看見了什麽。

最終,我努力保持着語氣的平靜,硬憋出了一句話:“我出去一下。”

該死的,我甚至能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也顧不上她怎麽想了,直接邁步繞過了她,就這麽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帶上門之後,我獨自在沒有開燈的走廊裏站着,一瞬間只感覺身體發軟,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之後的那種虛弱。

正在這時,花姐也許是注意到了走廊的動靜,忽然起身走了過來。哪怕她敷着面膜,可我仍舊能感受到她的熱情。

“齊哥,要不要喝點水?”

我偏過頭,努力地想要擠出些笑容來。可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笑不出,到最後甚至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此刻一定很僵硬,很奇怪。

“不用了。”

花姐似看出了我的異常,什麽也沒說,也沒有再回沙發上坐着,而是默默地繞去了大門口的前廳,也就是我視野的盲區去了。

我松了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心情才總算是平複了一些,那種全身發冷發麻,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感覺逐漸遠離了。

不過我沒有立即進去,因為我盼着她能主動出來,與我撒撒嬌,解釋一下,哪怕只是給我一個擁抱也好。

你瞧,我要的一向都不多,甚至可以說已經很少很少了。

然而等了一會兒,我卻始終不見她出來。我心裏難受得緊,于是開始在走廊裏來回地走,并故意發出點動靜來,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可是仍不見她。

難道她就一點也不在乎我嗎?還是說她覺得她沒有什麽錯呢?

憤怒的情緒開始占據主導,我止不住地想,我憑什麽要忍受這種屈辱呢?我甚至想要就此一走了之,再不要來這裏,再不要見她!

可明明我都已經開始邁步往外走了,沒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我想,就算是要走,我也不能就這麽走,最起碼也要與她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才行,不然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實在是太過憋屈。想到這,我立馬轉過身,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萬沒想到,剛一進門,我便看見她坐在床邊,雙手死死地握着拳,眼睛紅紅的,臉上滿是淚痕。

她看我進來,便試圖止住自己不停在向外冒的眼淚,不曾想這一用力,嘴角一垮,倒使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委屈。

我看着她,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剛剛想的那些讨厭的話,一下子全都消失無蹤了。

就算是要走,我又怎麽忍心傷害她呢?

我走到她身前,她立即伸手抱住了我,低聲啜泣着:“對不起,對不起......”

她這麽一說,我倒開始心疼了。可要馬上開口安慰她,我倒還沒那麽下賤,于是我只能摟着她,輕撫着她的長發,與她貼得更緊。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終于捧起她的臉,看着她紅紅的眼睛和鼻頭,我又是生氣,又是埋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你知道嗎,如果你是個男孩兒,那你肯定要孤獨終老了,你怎麽都不知道出來哄哄我?”

她一下子将臉又埋進我的胸膛,凄楚地哀求着:“對不起,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相信我,如果一個女孩兒,尤其是你心愛的女孩兒這麽懇求你,你也一定會像我一樣心甘情願地遺忘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的。

“傻瓜,我怎麽會離開你呢?是你不要離開我才對。唉,徐影啊,你真是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呀。”我說着說着,忽然又想哭了。

真是奇怪,與她認識以來,我的淚水竟比前面二十年都多了。

“對不起,對不起......”徐影不停地說着,哭着,“對不起,我知道我很笨,對不起......”

“我們做錯了什麽事,以後再加倍補回來就好了。如果因為某個人犯了錯就要分開的話,那對另一人來說豈不是很不公平?況且我也有可能會犯錯的,不是嗎?”我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

有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被傷害的明明是我,我卻反而要說這麽多安慰的話給她,甚至假想自己也犯了錯,來讓她心裏好受一些。

可我又不得不這麽做,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一刻我的心中其實滿是恐懼。

我恐懼,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只是為了當下表現得大度所以才這麽說;我害怕自己對她愛從此開始減退,甚至最後開始讨厭她;我害怕與她分開,更害怕如果我們沒有分開,可我卻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我害怕自己永遠記得這一天的屈辱,并不時地想起,就像傷口反反複複地撕裂,最後徹底成了治不好的瘡;我害怕自己因為無法排解的痛苦而開始故意傷害她,害怕到最後對她只有恨,再沒有愛。

我不想這樣,尤其不想和她變成這樣。

我想,愛本就是占有欲,如果不是,那對方對你來說又有什麽特別的呢?反過來說,正因為徐影對我來說是前所未有,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我對她的占有欲也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你不能怪我,正如我不能怪她。

我不願再去思考這些事,為此我不得不岔開話題:“要不要去逛街,買一些衣服?”

“不要,夠穿了。”她只将頭埋着,不肯看我。

“誰說給你買,我是說給我自己買。你看,我衣服上現在全是你的鼻涕,我一會兒還怎麽坐飛機呀?還有,你覺不覺得我應該多買一些黑色的衣服,不然人家怎麽知道我們是情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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