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鑒于上次的事,我想補上一份見面禮。

本想着買些鞋子衣服之類的東西,卻又擔心她誤會我不喜歡她的打扮,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送一些首飾比較好。當然,完全用錢解決的事,實在是談不上有多用心,所以我又偷偷記下了她喜歡的歌,一個人在家聽了一百來遍後,總算是學會了,想着見面後再唱給她聽。

一切準備妥當,我也在家待滿了一周,心中對她的思念實在是已經無法抑制,于是我終于跟她提出要來見她。

“我準備明天就過來。”我說。

“明天?”

“對,明天。”我笑着打趣,“如果你特別想我的話,今天見也是可以的。”

萬沒想到,我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頭卻沉默了。我心頭一緊,先是下意識檢查了一下手機的網絡,然後才問道:“怎麽,是有什麽不方便嗎?”

“啊,沒有,沒有。”徐影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只是,只是想着你可能想多和家裏人待幾天。你不是說你每年只回來一次嗎?他們應該也很想你吧。”

“話是這麽說。”我一時語塞,想了想,只好求饒,“可是,我們已經有七天沒見了。”

七天,放在其他時候,也就是一晃眼的時間而已,可因為她的緣故,這七天卻變得格外漫長,我幾乎是數着日子過來的。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依戀她。

其實對于依戀她這件事,我早有預料,只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在短時間內發展到如此地步。你要我怎麽去形容呢,這就好比星空很美,我對她的美也早有估計,但每每擡頭望向她,她的美貌都還是會不停地刷新着我的認知。哪怕有一天真的坐上飛船親眼看到銀河,那也不過是她美貌的億萬分之一。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因為依戀會讓人變得脆弱,變得患得患失,甚至是神經質。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我無法不向她表達我的依戀,因為我确想見到她,擁抱她,親吻她,而我也确信我的請求一定會得到回應。

然而事實卻讓我出乎意料。

徐影再次沉默了一下,才又說道:“那,那你後天來吧。哦不,還是大後天吧,對,大後天。”

“為什麽?”我十分不解。

“因為我和花姐約了一起出去旅游,得大後天才能回來。”

“去哪兒?我直接飛過去找你也可以。反正花姐也認識我,想必她不會反對的。”

“除了她,還有兩個女生呢,大家都沒有帶男朋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談下去,也必然是沒有結果的,只怕反而會引起争吵,于是我說:“好,你決定吧。”

說完,我便挂了電話。

這是我頭一次主動挂斷她的電話。往常我們總是約定一起挂斷,然後又傻笑着說上好一陣,最後再催着對方結束通話。可這次不行,因為我的心裏有怨氣。我雖然不喜歡争吵,但我還可以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憤懑。

如果她不喜歡我,所以不想見我,或是真出現了什麽不得不處理的事,所以暫時不能見我,我雖然難過,但也會理解的,可她分明就在撒謊,這卻讓我的自尊感到十分受傷。

可不要說我完全是在瞎猜,在我看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且不說她與花姐根本就不是會一起出門旅行的關系,難道比起和花姐或者其他所謂的“朋友”,我反而顯得不重要嗎?難道她對我來說是不可或缺,我對她來說卻是可有可無?

哪怕只是出于自尊心的緣故,我也不願承認這個可能。況且我也并不覺得過去幾天的相處全是虛情假意。一個人未必知道自己是否愛對方,但一定能感受到對方是否愛你,所以,她必然是在撒謊。

那麽,她為什麽要騙我呢?

其實我的心中已有了大概的猜測,但哪怕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一想,我就忍不住開始埋怨自己,實在是不應該把她想的太壞。可如果不是,她又有什麽需要瞞我的呢?

理性與感性在我的腦子裏不停交戰。我知道,如果不能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那麽這件事必然會成為我心裏的一根刺,讓我日日夜夜不得安寧,于是我又找上了Leo。

說起來,Leo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對于我的選擇,Leo并未多問,也沒有發表什麽個人的看法,我們也仍舊保持着良好的關系,甚至于我也與他說了我的計劃,讓他幫我在海邊找找合适的房子。

如今,我不得不再次求上他,希望他能幫我找到徐影,替我看看這幾天她會做些什麽。

其實我也猶豫了許久,因為我知道這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愛應是自由與信任,而不應是束縛和懷疑。

可我實在是忍不住,我想知道她是否在騙我,我想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知曉。

人似乎就是這樣,明明知道真相也許會讓人心碎,也許會招致不好的後果,可我們還是會想要了解真相。

起碼我是這樣的。

比起活在美妙的謊言裏,我倒寧可在真相裏死去。

我想,我的确愛她,依戀她,而這份愛與依戀也的确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可如果事實證明她不值得,她配不上我的愛,那縱使再舍不得,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因為真正的愛,絕不應該是以放棄尊嚴和自我為代價的。

懷揣着一種不安的,又有些視死如歸的心情,我提出了請求,Leo馬上便答應了下來,并說會全力幫我這個忙,我自然是十分感謝。

日子一下子就變得更難熬了。

我甚至偶爾會感到後悔,忍不住拿起手機,想要讓Leo中止這件事。如果最後發現她的确欺騙了我,那我又能做什麽呢?

我的意思是,一般人也許可以選擇報複,但對我來說,對她,我卻連報複也是做不到的。正因如此,我才會害怕,我想如果在感情裏連報複一個人的心思都生不出來,那就像是沒帶槍上戰場的士兵吧,除了乞求他人的仁慈和老天的可憐外,什麽也做不了了。

就在這種極端的糾結和恐懼之中,我仍舊與徐影聊着天,只是大幅度降低了頻率。她大概也有因此而察覺到我的異常,于是問我是否在生她的氣,我當然予以否認,并告訴她只是因為家裏忽然有事,不得不處理,她也就沒再問了。

其實我倒希望她能繼續問下去,我也就可以把我的想法直接跟她說了,這樣也許最後什麽也不會發生,過幾天我還是能高高興興地去找她,并與她過上我想象中的,那種平靜又幸福的生活。

可惜。

很快便到了晚上。回家這麽多天來,我頭一次早早地放下了手機,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

我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不配得到幸福。在以前,我并不是誠心誠意地去喜歡某個人,我只是在扮演一個我想象中的正确的角色,做着一些我想象中這個角色應該做的事,而現在呢,明明遇見了讓我心動不已的姑娘,我卻又克制不住自己敏感又多疑的心。

腦子裏一直想着這些事,實在是讓我的精神異常疲倦。我淺淺地在床上眯了一會兒,又忽然醒來,然後便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了。我的腦子裏亂的很,一會兒想她的事,一會兒想自己的事,一會兒思考過去,一會兒暢享未來,一會兒看看手機裏關于她的一切,一會兒翻翻我們倆的聊天記錄,也不知怎麽,心裏仍是慌的很,怎麽也靜不下來。

就在這時,我記得,就在淩晨一點半的時候,我忽然收到了Leo的消息。

“在嗎?”

我的心裏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席卷全身,讓我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就連打字的手都有些發顫。大夏天的,我竟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在。怎麽了?”

“我見到她了。”

我沒有說話,Leo也沒有繼續發來消息。我深呼吸了幾下,努力想要鼓起為數不多的勇氣。我猶豫着,想要就此放下手機,繼續睡覺。可我知道,我是做不到的,因為人可以輕易地欺騙別人,但總是很難欺騙自己的。

“她在做什麽?”

片刻之後,一個視頻彈了出來。

真奇怪,我的手在這時候忽然不抖了,只是覺得十分冰涼,就好像忽然到了冬天一樣。

我點開了視頻。

視頻拍攝的地方大概是在那種普通的商務KTV,裏面十分昏暗,只有霓虹彩光一直在晃,所以要想準确地分辨出裏面的人具體是誰,并且在做什麽其實是有些困難的。可我還是一眼就瞧見了她,瞧見了緊挨着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那個男人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穿着休閑,他從桌上端起一杯酒,徑直送到了她的嘴邊,嘴裏一邊說着些什麽,一邊半強迫地逼着她喝了下去。周圍人的笑聲與音樂聲混雜在一起,吵的要命。

“要做些什麽嗎?”Leo問。

“不用了。”說完,我又補了一句,“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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