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戀の篇章四

暗戀の篇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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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惡性搶劫案中受到驚吓且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人質,我現在的地位已經到了随時可以領取綠卡的高度,警官沒有強迫我跟去警局做筆錄,允許了前輩送我回家。

Anita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良好,她已經從之前的恐慌中走出來,在警官邊上朝我揮手,告訴我她要去警局,讓我把她的購物袋也一起帶回去。

最後這堆紙袋都被放在了前輩的後備箱裏。

而我只能緊張兮兮地去副駕駛座坐好。

想到昨天他才提醒我說注意安全,今天我就遇到這種事,即便不是我本意,但我還是忍不住解釋幾句。

“前輩,本來逛完這家店我就準備回家了,誰知道那群劫匪光天化日都敢搶劫,實在是目無王法!”

以前輩的聰明一定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可他卻回答道:“可能天黑看不見。”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和我說冷笑話,我一時也拿不準前輩是什麽意思。

好像在還給我手機之後,他就沒有再就之前的話題進行任何讨論了。

搶劫案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前輩又問我道:“直接回家嗎?”

這讓我一堆狡辯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裏面,只來得及發出困惑的語氣詞:“嗯?”

“先去看個日落吧。”

他好像在問我,但方向盤已經轉向了通往沙灘的路。

欸欸欸?我連忙打開手機查日落時間。

現在是五點二十八,日落從五點二十二開始,最後一束光會在五點五十一消失。

“聖莫妮卡還是威尼斯沙灘?”這兩個地方都在我們公寓附近,我向學長确認。

“Venice Beach。”

學長選了個離這裏更遠的。

好吧。

雖然需要多開三分鐘,但這個沙灘的游客的确少很多,也更好停車。

不愧是前輩!考慮得就是周到耶!

但是——

我順手點下導航,顯示開車需要二十五分鐘才能到達……

所以根本趕不上最後一束光吧?!

前輩仿佛知道我要說什麽,一腳踩下油門,帶我在夕陽西下的洛杉矶來了場酣暢淋漓的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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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趕到威尼斯沙灘這種事就不用我特意強調了吧。

五點三十九分,火紅滾燙的太陽大半個身體都浸在海平面下,我們坐在車裏,安靜地看着它徹底降落。

整個過程既快又緩,天空溢滿濃郁的粉紫色,海面是粼粼金光,讓這個無邊無垠的世界變得耀眼,變得奪目。

這片沙灘我來過很多次,我知道再往前有個玩滑板的地方,知道拐角處的牆面滿是五顏六色的塗鴉,也知道這裏的沙子不夠細膩,踩久了會磨得腳心發紅。

享有盛名的聖莫尼卡沙灘就在這附近,但我每次都過來這裏,原因之一是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前輩第一次帶我看日落,就是在這片沙灘。

那是我來洛杉矶念書的第四個月,未成年的我還住在homestay,經歷着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前輩高中畢業後并沒有申請東京大學,而是入了美國籍,回洛杉矶在UICA念大一。

為了能夠離前輩更近一些,我也沒有在帝丹讀完高中三年級,而是用高中兩年的成績申請了UICA的預科課程,準備直接升UICA的本科。

但我當時離成年還差五個月,臨時申請不到學校宿舍,所以我只能選擇了homestay。

校方安排的homestay沒什麽挑選的空間,分給我的是一位獨居老太太。

很多事情我都不願再提,總之,生活的壓力與學業的壓力讓我不堪重負,在拿到期中成績的時候第一次升起了回國的念頭。

那天放學後,我不想直接回家,在校門口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并不想要半途而廢,但回國也只是選擇另一條路而已,我并不知道該如何做。

周圍是陌生人的閑聊,說的是英文或是某些小衆的我辨認不出的語言,我不想去聽,假裝自己是一顆種在椅子上的蘑菇。

直到有人站在我的面前,朝我說了我那天聽到的第一句日語。

“需要幫助嗎?”

這個聲音我不會弄錯,但當時我還是反應了一會才擡起頭,看到的是拿着杯咖啡、像是剛下課的前輩。

他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的世界,帶着關切,好像願意竭盡所能地幫助我。

在那個瞬間,異國他鄉的孤獨無助、寄人籬下的委屈心酸、繁重課程的沉沉壓力統統向我襲卷,我考慮不了失禮與否,攥着他的襯衣下擺崩潰着號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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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那種畫面真是讓人十分尴尬,但前輩竟然沒有抛下我不管,也沒有要求我松手,更沒有試圖阻止我哭泣,他只是順勢在我身邊坐下,安靜地陪伴着我。

嗯……

還有一條借給我擦眼淚的手帕。

在我平複了情緒之後,我以為前輩會就此離開,但他卻仿佛看穿了我的狀況一般,又問我還有沒有什麽想做。

“想去海邊看日落。”

我這麽回答他。

洛杉矶的海邊日落總被描繪得浪漫而夢幻,但我來了四個月,卻還沒有機會欣賞一次。

就算我真的要中止留學回國念書,我也不想留下遺憾。

至于我是為了前輩才跑到這裏來這件事——

好吧,在對生活都心灰意冷的時候,沒人還有追求愛情的動力。

那是我第一次坐前輩的車,也是第一次在洛杉矶的海邊看到日落。

前輩那天好像格外空閑,他把我帶到了威尼斯沙灘,給我買了鮮榨果汁,還讓穿着連衣裙的我直接坐在沙子上。

“還在煩惱嗎?”

他這麽問我。

我覺得我有滿肚子的煩惱,為什麽房東太太這麽mean,為什麽課業這麽難,為什麽前輩的行蹤這麽不定,讓我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告白的機會。

假如當時我不是滿臉淚痕,雙眼紅腫的樣子……

我應該也不會告白。

因為那場日落實在太震撼了。

燃燒着的金烏墜入洶湧澎湃的蔚藍海面,仿佛最燙的火融化在最軟的水中,是極致與極致的碰撞。

任何人身處其中都會感受到自然的宏大與雄壯,在開闊的、輝煌的世界中掙脫所有束縛,忘掉一切煩惱。

我希望它能以絕對美好的印象留在我的回憶中,不要沾染任何悲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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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最後一束光消失在我們眼前,天空的顏色依舊在不斷變換,周圍的路燈被點亮,道路兩旁的棕榈樹在風中搖曳出細微的聲響。

我知道前輩帶我來這裏的意思。

就像那之後我決定堅持到成年搬出homestay,努力完成課業,鄭重地對待自己的人生一樣,今天的我也不該那麽草率地安排自己的生命。

主動代替那個孩子成為人質,想要救她當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關鍵的、連我自己都刻意回避的原因是——我其實不太重視我的生死。

不是說不怕死,也不是說我有自殺傾向,更不是我有什麽救世主情結,單純是我無所謂這一點,偶爾會覺得死了也無所謂,但多數時候還是會想到我的父母,然後又努力地活過一天。

可前輩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呢,我至今也沒想明白。

這個問題問出來就等同于承認,我按在心裏,提出了另一件好奇的事:“所以前輩當時為什麽會從校門口把我撿上車啊?我們之前只見過……兩面?”

過去六個月,但前輩還是知道我在問他什麽。

他的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聞言偏頭看了我一眼,回答道:“你全身上下都寫着‘我需要幫助’。”

前輩這樣好帥。

我心髒都漏了兩拍。

在美色蠱惑之下,我勉強和他争辯:“那為什麽別人不來幫我?”

前輩在這種時候失去了該有的嚴謹,濃長的眼睫微微壓下,藍色的瞳孔中流轉着淡淡的笑意:“可能因為你寫的是日語?”

“前輩!”

我暫停欣賞,鼓着臉瞪他——好吧,是趁機再多看幾眼。

他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氣,示意我系好安全帶,随口問道:“晚上吃什麽?”

有時候覺得和前輩的相處又自然又奇怪。

更像是關系好的前後輩,或者說朋友,完全不像是我在暗戀他啊!

我也說不上來這種發展趨勢是好還是壞,但我暫時沒有改變的打算。

“不想去太遠。”

身體開始發出疲憊的信號,我提出要求。

前輩大概理解成了我只想在家門口吃飯,很果斷地接過話道:“那就樓下麥當勞好了。”

唉。

我忍不住在心裏嘆氣。

雖然是個舉世罕見的大帥哥。

但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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