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戀の篇章六

暗戀の篇章六

27

雖然我覺得我的證詞用處不大,在這起案件之中也沒起到什麽作用,但勉強算是提供了線索的我還是被前輩認為身處危險之中,把我手機的緊急聯系人設置成了他,又在軟件裏和我共享位置,盡量防範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

到了那種地步,兇手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把我的手機扔掉吧。

我是這麽想的,不過我當然不會這麽對前輩說。

相反,我很高興地拿着手機和他的碰了碰,在位置共享軟件裏點亮了燦爛的火花。

“這樣看來,可可好像很快就要脫單了耶!”

友人A實時跟蹤我和前輩的近況,拿筆在桌面敲了敲,示意我從手機裏回神。

我盯着和前輩停止在三天之前的對話框,嘆了口氣:“怎麽可能啦?前輩最近更忙了,我基本都碰不到他。聽說他上完課就直接去警局,最近連實驗室都很少進。”

“說真的,有時候感覺可可根本不打算告白。”友人B說話總是吊兒郎當,半點不認真對待我的感情問題,“比起想和她前輩談戀愛,我覺得她更像是那位前輩的粉絲。”

“不許胡說八道!”我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開始人身攻擊,“你這個渣男沒有參與感情話題的資格!”

友人A站在我這邊,狠狠批評道:“就是,女生說話男人閉嘴!”

“好好好。”

他舉雙手投降,指着我因為太久沒動而暗下來的電腦屏幕:“不聊了,開始學習嗎?”

“學習”這個詞觸發了友人A的條件反射,她飛速把Forest打開,催促道:“快快,我新買了棵糖果樹,粉色的,超好看,我拉你們!”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為了種樹才學習還是真的熱愛學習……”

我一言難盡地接受了她的邀請,發現自己的id竟然還是【Koko今天告白了嗎】。

嗯……

幸好前輩沒有我這個軟件的好友。

28

和朋友們的三人小組在進入大學之後就成立了。

我們幾乎每周都會約着到圖書館碰面,預定一個小會議室開始學習。

由于我們念的是不同專業,除了個別一致的選修課之外,大部分時候是沒有學習互助環節的,各自學完之後就會開始閑聊,順便讨論一下晚餐去哪裏吃。

學校從去年改成了三學期制,每學期課程很緊,學期過半之後,許多作業的截止時間都重疊在一起:論文、報告,時不時還有各種小組會議要參加,為之後課堂上的presentation做準備。

我在知識的海洋游得快要溺死,友人B已經完成了他的學習任務,在我邊上無所事事起來。

友人A熱衷的植樹軟件是一個提高專注力的軟件,種樹期間不能使用手機,以此倒逼使用者保持學習狀态。

但手機不能用了,電腦卻不受限制,想玩的人用什麽都能玩起來,我親眼看到友人B點進了網頁版的各種社交媒體,從熱門搜索挨個往下看。

至于友人A……

她已經拿起化妝鏡和口紅補妝了。

明顯都沒有學習的心思,但為了我,他們還願意安靜地枯坐在這個圖書館的房間裏,這是多麽感天動地的友情啊?

我看了眼手機裏快要長成的樹,咬咬牙繼續研究那堆文獻。

“哇,那起和我們學校有關系的連環殺人案還沒有解決嗎?”

友人B沒能保持住沉默,驚訝地看向我。

友人A接過話:“是哦,好像都兩周了?”

這個話題我很難不參與,況且他們在我面前提起案件肯定是和前輩有關,于是我解釋道:“洛杉矶畢竟有這麽大啊,而且警方也不是只處理一起案件,總得一步步來吧?”

我的兩位朋友我可太了解了,都是只對八卦感興趣的人,能從他們口中聽到有關時事的讨論實在稀奇:“你們怎麽忽然對案件這麽好奇?轉性了?”

“還不是可可!”友人A嗔怪地看我一眼,“你那天說自己可能撞見殺人兇手差點沒把我吓死。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得多了解一下這件事啊!”

我淚汪汪地看向她,作捧心狀:“Anita——”

“不過可可——”

友人B打斷我們的浮誇表演,在我的困惑目光中說完後半句話:“你的前輩好像不太好哦。”

他把電腦屏幕挪到我面前,上面是一家私人媒體發表的短文,後面跟了許多網友發言。

“什麽啊?”

我不明所以地掃了兩眼,然後眼睛就粘在了上面,感覺自己的英文閱讀能力出了點問題,不然怎麽會看到這種東西?!

上面主要講的是最近的這起連環殺人案件。因為兇手一直沒有落網,所以案件相關熱度居高不下,加上這裏對于言論并沒有太多限制,經常會有人在網絡讨論,偶爾還能看到各種血腥暴力的猜測。

盡管我算是牽扯其中,我對這起案件的關注度也不算太高,畢竟在我心裏,這起殺人案件遲早會被前輩解決,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所以我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不負責任的新聞媒體,寫出這樣博人眼球煽動情緒卻毫無依據的內容。

——【曾被譽為偵破奇跡的天才青年,曾以出色的推理能力與敏銳的觀察力沖開迷霧的名偵探,這次竟然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令他深陷輿論漩渦。】

——【案件發生數周,但這位美國的福爾摩斯閣下竭盡全力也未能鎖定罪犯的真正身份,是徒有虛名?還是智謀盡散?】

——【啓明星的墜落】【江郎才盡的名偵探】【天才的兇手與止步不前的偵探】【他陷入難關了嗎?】

……

看到的時候我反應了足足半分鐘,接着才意識到這篇內容真的在對前輩口誅筆伐,用一串又一串看似公正實則貶低的詞彙批判他。

連環殺人案本來就不是什麽嫌疑人都在現場的兇殺案件,在偌大的洛杉矶找出一個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兇手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哪怕是我這種外行人都一清二楚。

可盡管如此,那些撰筆人卻還是毫不猶豫地為了熱度而引導讀者情緒,将曾經破獲過無數起案件的前輩形容成在這起案件裏毫無進展,只能任由兇手逍遙法外的失敗者。

那些過去的輝煌成就被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仿佛前輩因此而産生了過度自信,以至于今日屢屢碰壁。

說什麽【失去了銳氣】,說什麽【迷失在真正棘手的案件之中】,說什麽【天才之名猶如被打碎的泡沫】……

“我要被氣死了。”

評論回複滑不到底,我把排在前面的幾條看完就覺得一肚子火,半點學習的想法都沒有了,拿着自己的電腦去搜索相關的各種信息。

友人A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把手裏的化妝品放下,關心道:“怎麽啦?看個電腦還能被氣到,是不是Barron這家夥又搞什麽糟心事了?”

“我冤枉啊!”友人B小聲自辯。

“有人說前輩的壞話!說什麽都四位受害人了他也沒推理出兇手之類的話!他們懂什麽啊,這只能說明警方沒用吧,一天天就知道賺流量,有本事自己去把兇手抓住啊!”我開始無能狂怒,“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冷靜冷靜。”

友人A把邊上的奶茶往我手裏遞:“別氣壞了自己,不劃算。”

“你說的對。”我用力吸了一口奶茶,把裏面的珍珠當敵人一樣狠狠咬碎,試圖說服自己,然後失敗,崩潰道,“但怎麽可以這樣說前輩啊!!!”

“可可,你自己還是學傳媒的呢,現在流量就是這樣呀,找一個話題中心的人物爆料點評,不管正面負面,只要有人看就是勝利。”她耐心哄我,“如果在評論區吵起來,又是一波熱度。”

“半點新聞人的腳踏實地都沒有!”

我開始攻擊那群人的職業道德,并且忿忿不平:“竟然會有人不喜歡前輩!”

我氣得不行,但理智告訴我前輩就算看到了這些東西也不會放在心上,說不定還會反過來讓我不要在意。

可是憤怒的時候是沒辦法講道理的,我腦子一熱,點開和前輩的對話框,鍵盤冒火地發了一長串文字過去。

29

信息時代的輿論發酵簡直不講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息繭房的緣故,到了傍晚的時候,仿佛整個網絡都在關注這起連環殺人案件。

或者說,在關注着曾經被他們吹捧着的那位少年偵探究竟能否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順利地解決這起案件,還是……會因為這件事而跌落神壇。

說實話,我以前總覺得前輩的名氣很高,喜歡他的人也一定不少,但是直到這種關頭,我才真正意識到究竟有多少人對他的關注是帶有惡意的、是負面的,是充斥着嫉妒與仇視的。

到了最後,這起殺人案件都沒有多少人讨論了,取而代之的是前輩這些年以來的成就,他在破案過程中做過的事,甚至他對嫌疑人說過的話。

美國是個判例法的國家,也就是說,很多時候沒有那麽明确的法律條文,沒有明确的是與非。

這讓群衆的憐憫心與同理心總是顯得不合時宜。

牆倒衆人推,他們開始審判前輩過去解決的那些因愛生恨、受辱報複以及各種因為誤會而産生的案件,指責他冷血,指責他的行事作風不見人性。

一群僞善的人在指責真正懂得憐憫的人,我只覺得既可笑又悲哀。

但最關鍵的是,我希望前輩千萬不要受到任何影響,哪怕是一點點的負面情緒都不要産生。

“看來今晚的牛排沒戲了。”

友人B知道我歸心似箭,但還是提出了建議:“不如可可和我們吃完飯再給你那位前輩打包一份?說不定他忙得飯都沒吃,然後就被可可的貼心打動!”

友人A瞪他一眼:“添什麽亂?”

所以說只有女生才了解女生,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小事啦可可,你這樣打車回去我都不放心,我先送你回家,路上要買點什麽便當嗎?”

“Anita真好!”

我嗚嗚咽咽地去抱她:“等會就把Barron從我們的學習小組裏面移出去!”

引火燒身的友人B滿臉崩潰:“喂喂,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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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家,我給前輩發的那條消息都還是未讀狀态。

前輩當然不是會被輕易打敗的人,更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拒絕社交,我猜他大概是忙到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這種事很常見,因為他總是很忙,在實驗室和警局來回轉,但今天他的手機定位卻在家。

如果不是他出門時忘帶手機,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但手機對于現代人來說也太重要了吧,尤其還是前輩這種需要頻繁接受案件信息的類型,所以他大概率是在家。

我自認為還算了解前輩,那點網絡輿論絕對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不說會不會被他一笑置之,他說不定看都沒有看到。

可是這樣就更奇怪了,前輩整天沒有出門,卻連手機都沒有看一眼……他總不能也是在趕due吧?

不管怎麽想我都放不下心,幹脆拎着路邊買的披薩按亮了前輩住的那層電梯,決定親自去關心一下前輩。

朋友們說的也有道理嘛。

對待喜歡的人需要主動一點,尤其是這種關頭,更應該和前輩多多接觸——這應該不算是趁虛而入吧?

乘坐電梯的時間既短暫又漫長。

懷着忐忑的心情,我站在了前輩家門口。

按響門鈴之後,裏面過了很久才傳來動靜,但這段時間剛好可以讓我給自己突然上門的舉動準備說辭,不至于讓前輩覺得我太過失禮。

當我還在“因為Domino正在搞活動店員太熱情我就買了個十二寸的披薩但是吃不完所以想要邀請前輩一起吃”和“我被Anita和Barron放鴿子了可披薩已經買好了所以才來問問前輩吃晚飯沒”這兩個借口之中猶豫的時候,門被人從裏打開了。

心虛的時候說話總是混亂不堪,我親身驗證了這一點,因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說些什麽:“前輩,我路過Domino的時候買錯披薩了所以——”

後半截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麽,但好消息是,我被打斷了。

壞消息、不,另一個好消息是,前輩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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