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戀の篇章九
暗戀の篇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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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會先來。
我深以為然。
畢竟在睜開眼之前,我也沒想到,感冒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一開始我以為是剛睡醒喉嚨發幹,洗漱過後才發現是嗓子啞了,連發聲都艱難。
體溫計和布洛芬都貢獻到前輩家裏去了,昨天的我也不能未蔔先知到今天的病。
不過在用手背測量過額頭的溫度之後,我認為我應該是沒有發燒的。
除了喉嚨不太舒服之外沒有其他症狀,我想了想,還是把家裏的吐司牛奶都帶上,拿着前輩的備用鑰匙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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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就算生了病也比我起得早,我開門進去的時候他正站在冰箱前面,似乎在挑選着一會的食物。
聽到動靜,他回頭看我一眼:“早。”
我有心回答他,奈何說不出話的身體沒這個條件,只簡單揮了揮手和他問好。
但是偵探的敏銳程度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前輩站在原地看着我思考了半秒,然後就邁步朝我走來,接過我手中的早餐道:“怎麽不說話?”
早晨的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照進來,把飄在我們之前的細小塵埃都照得粒粒分明,落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光圈。
前輩的頭發看起來很蓬松,沒打理過甚至顯得亂糟糟的,臉上還帶着淺紅色的睡痕,和我的距離近到身上的熱意都朝我撲散。
我能夠看得清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連睫毛都根根分明,這會那雙湛藍的眼睛正垂看向我,是與他話語如出一轍的詢問。
我抵抗誘惑的能力還是弱了些,或者說是前輩的美色太惑人,導致我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沒辦法發聲的事情,下意識地開口想要說話。
“喉嚨痛。”
盡量說了個短句,但我沙啞的聲帶把每一個音節都壓成了辨別不清的調,宛如不通樂理的孩子拉着一把粗制濫造的小提琴,發出來的只有嘲哳之音。
不過我想表達的意思還是通過這種情況傳遞給了前輩,畢竟我的聲音變成了這樣,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前輩顯然是個聰明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他的下一個動作卻讓我睜大了眼睛——他低下頭,直接把額頭和我的貼在了一起。
天啊!
我說不出話,可我的內心已經瘋狂尖叫了!
就算我知道這只是檢測體溫最簡便的方法之一,但是我們、不是,我和前輩的關系真的好到這種地步了嗎?
還是說他根本沒考慮這麽多,就像平時那些風風火火的各種決定一樣,說做就做了。
“和我的體溫差不多。”他貌似得出了結論,後退一步,将桌上的體溫計交到我手裏,“但還是測過才能放心。”
所以體溫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嗎?
那為什麽還要有剛才這個步驟啊?
我好想問他,但是受限于喉嚨,幾度張口也還是憋了回來。
覺得站在這裏有點太傻了,我含着體溫計去沙發上坐下,內心祈禱着不要發燒,不然我接下來的各種作業肯定要更難完成。
“對了。”
前輩把我帶來的大瓶牛奶倒進玻璃杯裏,漫不經心地告訴我道:“我剛測的體溫是37.6℃。”
竟然還在低燒狀态。
我真情實感地為前輩感到難受。
可前輩是刻意強調這件事給我聽嗎?
我是不是該關心一下他?
還是說,前輩是在告訴我,我和他的體溫差不多,所以有可能也在低燒中?
我混亂的大腦努力地揣摩着前輩的心思,臉頰也不由得鼓了起來,于是我猛地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支體溫計不會是才被使用過吧?
“唔唔!”
測着體溫且沒法說話的我只能通過制造動靜吸引前輩的注意,然後通過眼神和動作表達自己的意思。
見前輩朝我看來,我用力指了指嘴巴裏的體溫計,跟着又指指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疑問。
他應該是立刻讀懂了的,但卻很惡劣地延長了假裝思考的時間,最後才在我瞪圓的眼睛裏說出真相:“清洗過的,別緊張。”
搞什麽啊?
前輩絕對是故意的吧!
體溫計發出“滴”的一聲,給出了我的體溫情況——37.3℃。
一個發燒與正常的臨界值,既不符合吃退燒藥的标準,也不是那麽健康。
我覺得這個溫度不用在意,但前輩卻比我重視多了,看到數值後似乎有些自責:“是我傳染的嗎?”
我火速搖頭。
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的,但是這種問題否定肯定是沒錯的。
不想讓前輩因為這種事對我産生愧疚的情緒,我掏出手機,在備忘錄裏編輯了一行字,遞到前輩跟前:
——【在病好之前,我就和前輩相依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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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生病的事情在三人小群裏說了一下,立刻得到了友人A的強烈關心,她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而我那句【沒辦法說話】還在編輯中,沒來得及發出去。
電話一接通,友人A的一連串問題噼裏啪啦朝我而來:“可可,你怎麽啦,現在還好嗎?家裏有沒有藥?”
我想了想,試着說了句話:“我……”
好吧,還是一副破銅嗓子,根本辨別不出我在說些什麽。
“可可?”她沒領會到我沉默的原因,追問道,“要不要我過去看看?你病得很厲害嗎?”
我沒辦法了,打開擴音,求助地看向前輩。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替我回答道:“可可在我這裏,她嗓子啞了沒辦法說話,不用擔心。”
“謝謝前輩。”
我用口型對他說道。
“啊?是工藤君嗎?可可你在你前輩家?”
友人A的語氣有些古怪,停頓了一會,才說道:“嗯……那我就不過去了哦,你好好休息,早日康複!”
前輩身為我的發言人,連我的意見都不征求,直接說道:“我會照顧好可可的。”
喪失了話語權的我只能聽這兩個人決定了我的歸屬權,好像我一夜之間多了一個監護人一樣。
講道理,前輩還記不記得他自己也是個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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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課的日子還是快樂的,雖然生着病,還有一堆作業要寫,但我卻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賴在前輩家裏,怎麽不是一種因禍得福呢?
前輩似乎同樣沒有出門的打算,但是電話和信息卻接連不斷,忙碌程度比我預料的還要多,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單手回着信息,現在又在電腦前面編輯郵件。
【前輩,你還在發燒。】
我把手機遞到他的電腦屏幕和他的眼睛中間,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後拿回手機繼續打字:【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啊!!!】
為了表示語氣的強烈,我甚至用了三個感嘆號。
“的确,發燒時的思維要遲鈍一些。”
前輩認可地點點頭,卻又看着我的眼睛說道:“但犯人不會等我康複啊,可可。”
這句話很有道理,我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反駁,但和前輩争辯本來也沒有必要,我打算接着從情感的方面再勸一勸。
可打字的速度比說話要慢太多,前輩的手機響起來,沒給我二次編輯的機會。
他朝我比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去陽臺上接電話。
屏幕上的來電人倒是晃過我的眼前,不是常見的克萊恩警長,而是【赤井先生】。
是個日本姓氏,我莫名覺得似乎在哪裏聽過。可我畢竟不是過目不忘的前輩,認真回憶了半天也一無所獲。
一陣來電鈴聲打斷了我的思考。
是友人B。
我不信他沒有看到我在群裏說的話,只覺得這家夥挑我嗓子痛的時候找我沒安好心,但還是抱着想聽聽他有什麽事的心情接通了電話。
友人B的作息奇差,這會估計是剛起床,聲音裏滿是困意還要掙紮着說話:“可可,聽說你嗓子壞了?KTV之王的稱號終于要屬于我了嗎?”
“……”
中二到我都不想理他。
他沒接收到我的無語,還在喋喋不休地刺激我:“咦,真說不了話了?一句都不行?”
我張口,準備随便發出個音節敷衍他然後挂電話,卻有人先我一步回答了。
“有什麽事還是發信息吧,Barron。”
打完電話重新回到客廳的前輩幫我說完結束語,把電話挂了。
他似乎依然覺得不夠,皺眉地看着我,提醒道:“喉嚨不疼?少說些話。”
我眨眨眼睛,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前輩好像不太喜友人B欸,之前也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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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了電話的友人B無縫銜接在line上給我發消息。
【B:沒想到可可竟然學會挂電話了】
【B:是你前輩教你的嗎?】
【B:該不會是你前輩親手操作的吧?】
友人B的性格我很了解,這些話顯然都是在開玩笑,我懶得理他,直接問他找我到底什麽事。
【B:知道你病了,為了我們的友情表達一下關心啊!】
【B:還有就是你昨天打聽的事我有消息了,想打電話告訴你來着】
【Koko:是什麽?】
我很清楚自己在案件的分析方面不可能比前輩厲害,但也沒辦法打消幫前輩的念頭,只能發揮我的專業優勢,找朋友們打聽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案件的小道消息是被遺漏的。
雖然我最親近的朋友只有兩個,但我認識的人不算少,媒體專業的同學們更是各有各的人脈,東拼西湊都能窺見案件全貌。
一夜過去,我的郵箱和各種社交媒體都多了一堆消息,只是這些都是未經篩選的,我必須一一辨別真實性。
不過友人B會因為這件事聯系我是我沒想到的。
【B:這起案件裏,兩個受害者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一個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這個你知道嗎?】
【Koko:知道。但是另一個受害者好像是另一所學校的,所以并不是都和我們學校有關】
【B:另一個人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學校的三個受害者聽說都有感情問題。】
【Koko:真的假的?這也太巧了吧?】
【B:當然是真的!你去ig搜就知道了,PDF都整理出來了,網絡時代,沒有什麽事是能藏住的。】
【Koko:有點東西啊Borron,關鍵詞是什麽?】
【B:UICA_gossip_backup】
我把這串詞複制粘貼到ig的搜索框。
都用“backup”了,這得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內容啊……
我懷着難以言喻的心情找到了這個賬號。
看起來像是個投稿類賬號,一般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個。
但我關注的UICA投稿號每天發的都是失物招領、合租、二手物品轉賣,然而這個賬號……
我随手點開幾個投稿,竟然都是奇形怪狀的縮寫,bdsm、體檢報告、尺寸等等一看就是屬于成年人的話題。
“唔!”壞掉的嗓子沒辦法阻止我的驚呼,我強忍着震驚找到了友人B說的那份PDF,的确和受害人有關。
這份PDF足足三十多頁,比我平時讀的參考文獻也只多不少了,但動力不同執行力不同,我抱着電腦偷偷摸摸縮在離前輩最遠的沙發角落,拿出了研究教授給分标準的認真程度從頭看起。
不是我太膽小,實在是美國人的描述和用詞太過直白,一份八卦文檔寫得像是上帝視角,不管什麽18x的內容都放上來,看得人面紅耳赤,我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在前輩的注視下閱讀。
我掩耳盜鈴地把頭埋得更低,致力于不讓自己被發現。
“太冷了嗎?”
前輩奇怪地看了眼敞着的窗戶,然後對縮成一團的我說道:“需要開空調嗎?”
十一月的洛杉矶雖然已經算是冬天,但天氣卻依然暖和,出門都只需要穿一件薄外套,完全不到需要開空調的地步。
尤其我正心虛着,覺得整個人熱得都要出汗,連忙搖頭阻止了前輩。
不幸的是,前輩明顯已經注意到我的異常,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根本不明白前輩是怎麽讀懂我的想法的。
那個PDF其實可以直接轉發給前輩,畢竟他才是偵探,肯定能在細枝末節中發現很多我忽略掉的部分。
但是——
萬一這東西對案件毫無作用,還讓前輩看到了這種不堪入目的文件,我真的會社死的!
所以我認為自己需要先看一遍,确認它有幫助再交給前輩。
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不過可以感覺到臉頰的溫度并不尋常。
前輩大概在分辨我的表情是害羞還是因為生病,盯着我看了兩秒才繼續說道:“不舒服的話告訴我。”
我點點頭,傾身去夠茶幾上的手機,準備打字告訴他我沒問題。
我是蜷在沙發角落裏的,這個姿勢讓我不得不直起上半身朝外,原本放在肚子和大腿上的電腦也理所當然地從我的身上滑落,在我放大的瞳孔中砸向地面。
——然後前輩接住了它,免去了它支離破碎的命運。
但同時,我那沒來得及關掉的PDF界面也毫無遮擋地展示在前輩眼前,包括一堆【lubricated flesh】【pussy】【erection】【chest】之類的詞語。
一瞬間所有血液都往我的頭上湧。
周圍的所有聲音都頃刻消失,只有我的心髒在怦怦亂跳。
我感覺氣氛陡然陷入凝滞,手腳都發麻得沒有力氣,連掙紮都不知道該如何做。
哈哈。
這就是社死的感覺嗎?
這電腦不如摔了。
在“咯噔咯噔”的心跳聲中,我看着前輩的面色變了又變,一目十行之後把視線停在了我的臉上。
“其實……”
沙啞的嗓子拒絕為我工作,我只好在前輩的眼皮底下手指發抖地在備忘錄上打字。
【是Barron發給我的!】
我果斷把鍋推給友人B。
前輩或許信了,但顯然不打算輕易揭過。
他擺出了一副審問的姿态,把我發抖的手指捏住,掌心蓋在我的手背上,然後垂着眼睑冷着聲音問我:“剛才津津有味就是在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