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色更濃, 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書案上的油燈一閃一閃。
而雲亭面前的冊子也跟着被吹動。
風越大。
猛地将冊子刮得翻了個頁, 露出封皮上清晰的書名《三十六春》,封皮上還有一副輪廓分明的插圖,畫質清晰,栩栩如生。
雲亭一邊做在冊子旁邊做注釋,一邊道, “拂蘇, 風這麽大, 窗戶關上!”
“是。”
這一系列動作, 雲亭并未擡頭,手上動作不減, 翻了一頁, 看着上面的插圖, 認真的在旁邊寫道:吾與星兒尺寸不合, 此姿勢星兒容易受傷。
等墨跡幹了,再翻一頁。
看着畫面上女上男下的姿勢, 雲亭猶疑半響, 腦海中浮現出新婚夜,自家娘子坐在自己小腹上的畫面, 捏住毛筆的手一頓。
随即在旁邊加了句:可試。
之後亦然。
……
等翻完幾本春宮冊,外面天色也漸漸亮了。
雲亭并無一夜未眠的疲倦,反而神采奕奕,緩緩站起身, 将幾本冊子夾在常看的兵書中,這才擡步往外走去。
天邊泛白,霧蒙蒙的。
“夫人醒了嗎?”新房門口,雲亭問候在外面的丫鬟。
Advertisement
青鸾恭聲回道,“并未。”
“嗯,今早不必你伺候夫人梳洗,去找管家準備今日回門之禮。”雲亭吩咐道,随即補充道,“禮一定要厚。”
青鸾一聽此言,立刻颌首,“奴婢明白。”
心中感慨于大将軍當真愛極了他們郡主,哪裏有男人将這些事情,都提前吩咐丫鬟的,可見大将軍心中郡主的位置。
而秦南星對此,一無所知,沒有雲亭的打擾,她睡得正好。
雲亭進來之時,恰好看到自家娘子嬌豔的睡靥,目光不受控的移到她濕潤泛紅的唇瓣上,想到昨夜在書房中看了一夜的春宮冊,非但不覺得冷,反而渾身滾燙。
恨不得現在就抱着自家娘子嘗試他的學習成果。
然而……一想到今日要回門去見岳父大人,若岳父大人見星兒疲倦不堪,定然以為星兒受了委屈。
雲亭站在床榻邊上,雙拳緊握,身子繃的緊緊地,內心不斷地默念,清心咒。
念來念去,身上更火熱了。
恰好床榻上,秦南星紅唇微啓,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嘤咛一聲,聲音軟軟的,嬌嬌的,撞進雲亭心中,宛如被貓爪子撓了一下。
癢。
雲亭鳳眸幽深,眼尾泛着赤色。
緊握的拳頭,手背上青筋直冒。
他……忍不住了!
這是他的新房,他的床榻,床榻上睡着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忍?
如此想着,雲亭三兩步上前,身子懸在她上空,薄唇遵從內心意志的覆了上去。
“嗯……”
秦南星嬌滴滴的聲音順着唇瓣之間傳到了雲亭耳中。
恰好也給了他趁虛而入的機會,順勢挑開她的唇齒,将她的一切占為己有。
呼吸不過來的秦南星終于緩緩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自己唇瓣被人啃噬着,這幾日,每次她都是在雲亭的親吻之中醒來。
這次也不例外,她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睡得迷迷糊糊忘記了昨夜将人趕走的事情。
纖手撐在雲亭的胸口處,嬌聲道,“雲亭,不要。”
雲亭此時薄唇已經沿着她的唇角往下巴而去。
薄唇滾燙,熨貼着秦南星精巧的小下巴。
“嗯,不要。”雲亭從善如流的回道,薄唇卻沒有從她下巴移開。
被雲亭這麽一折騰,尚有些睡意的秦南星徹底清醒了,越過他的身子,看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時,已經大亮,纖手拽着雲亭的腰間軟肉,“別鬧了,今日還要回門,難道你要我父王看到我沒精神的模樣嗎?”
這話簡直說到了雲亭的心坎了。
他就怕這個。
頓時,整個人都恹了。
費勁的從秦南星身上起來,重重的倒在床榻裏側,胸口劇烈起伏。
秦南星坐起身來,看着他這副模樣,目光下移,小臉一紅,直接将身上的薄被整個蓋在雲亭身上,“你也不羞!”
說罷,自己坐起身,随意的将潑墨似的長發挽起,批了件薄衣,“青鸾,進來。”
卻沒聽到外面傳來青鸾的回聲。
桃花眸染着疑惑,難道沒聽到嗎?
“青鸾?”
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應答。
旁邊緩過勁來的雲亭将薄被從臉上掀開,染着沙啞的嗓音低低的開口,“為夫讓青鸾同管家準備回門之禮。”
“今日為夫為娘子梳妝更衣。”
說罷,還對秦南星笑的意味深長。
對上雲亭的笑,秦南星嬌容一僵。
目光移向他那雙修長的大手,她真無法想象,這雙大手來幫她更衣梳洗绾發等做哪些靈巧的活計。
“還是讓青雀過來吧。”秦南星掙紮一下。
“娘子擔心什麽呢,丫鬟可以的,為夫也可以。”說罷,雲亭從床榻上利落的翻身而起,一步一步走向秦南星。
不知為何,秦南星總覺得,雲亭朝自己走來的這幾步,與她而言,宛如地獄使者。
萬一他給自己绾了個奇怪的發髻怎麽辦?
萬一給自己更衣一團亂怎麽辦?
誰知,雲亭将淨臉完畢的她按在梳妝鏡前,拿起一支黛筆,往秦南星本就清晰秀麗的柳眉上比劃了兩下,“娘子閉眼。”
秦南星桃花眸上的長睫微微顫抖。
“娘子莫要緊張,這是閨房之樂。”
“我一定都感覺不到樂趣所在。”秦南星只覺得像是上刑場般的陰森。
當黛筆落在眉尾之時,秦南星終于忍不住,一把按住雲亭的手,“停,我自己來,你選發簪吧。”
說着,便讓雲亭坐在自己身旁,打開妝奁,讓他選。
想到娘子那麽緊張的模樣,雲亭忍不住低低笑出聲,目光落在娘子滿是首飾的妝奁內,長眉一蹙,“怎麽這麽少。”
見他一副要為自己添置首飾的架勢,秦南星立刻阻止,“停,有好幾箱子,都在庫房,暫時用不着。”
“幾箱子也不夠。”雲亭覺得,自家娘子,用什麽都不嫌多。
“改日讓管家送首飾花樣過來,你多選幾樣。”雲亭拍板道。
對着銅鏡,秦南星自己绾了個簡單的随雲髻,用雲亭挑出來的紅寶石步搖,笑眯眯的開口,“沒想到你喜歡這種。”
“娘子用這種張揚的顏色好看。”雲亭自然的回道,自己拿起步搖,插進秦南星烏黑的發中。
這種華豔的首飾,若非極美的容顏,根本襯不起來。
而到了秦南星這裏,便成了步搖配不上她活色生香的容顏。
用了早膳,外面的回門禮也備好了。
雲亭與秦南星相攜而出,雲亭已經換了身與秦南星同色系的绛紫色錦衣,龍章鳳姿,風雅無雙。
完全沒有征戰沙場的戾氣與煞氣。
舉手投足之間,自帶貴氣矜冷。
秦南星見他換了身錦衣,這才想起來,今早他那套衣袍似乎是昨日的那套。
上了馬車後,将雲亭按在車壁上,精致妖嬈的眉眼微冷,“昨夜你是不是一夜未眠?”
雲亭鳳眸倏然黯淡,“不是娘子讓為夫好好學習如何伺候娘子嗎,為夫自然秉燭夜學。”
秦南星:“……”
沉默半響,秦南星紅潤的小嘴終于吐出一句話,“你是傻子嗎?”
“為夫這是遵從妻命,等回去後,讓娘子見識見識為夫的學習成果。”雲亭靠在車壁上,鳳眸對上自家娘子那雙帶着殺氣的桃花眸,笑意溫順。
伸手不打笑臉人。
秦南星按在車壁上的手,漸漸收緊,“你果然是傻。”
她根本不是讓他去學習的意思。
算了算了,跟個木頭計較什麽。
秦南星無力地坐了回去,“算……”
話音未落,卻被雲亭反壓在車廂內的軟榻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眉目如畫,工整昳麗,薄唇帶着輕描淡寫的弧度,隐隐染了份邪氣,“怎麽能算了呢,為夫的學習成果,還等候娘子檢查。”
就知道不該心疼他。
秦南星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随後歪了歪腦袋,再也不看他。
即便是用如此霸氣撩人的姿勢,雲亭也只能看到秦南星美好的側臉。
薄唇微啓,剛要開口,馬車便停了。
“大将軍,夫人,懷安王府到了。”
秦南星立刻推開雲亭,馬車頓時發出一聲巨響。
連帶着外面都能看出來馬車晃動。
幸好馬車距離站在王府臺階上的懷安王比較遠,秦蒼并未看到那晃動,以為只是馬車沒挺穩。
夫妻二人從馬車內下來,冷靜而從容的走向王府。
“女兒拜見父王。”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秦蒼看着自家女兒紅潤嬌豔的小臉,心中感動,面上卻無波無瀾,“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府正廳。
看着一樣一樣擡進來的回門禮,秦蒼眸子微眯,“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回來?”
“夫君準備的。”秦南星雲淡風輕的回道。
倒是雲亭,清俊的面容一直帶着笑,“孝敬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不嫌棄便好。”
“下次回來,莫要帶厚禮,自家人,不必客氣。”秦蒼這話是同雲亭說的,也算是正面承認了雲亭的身份。
畢竟,即便是不承認也不行。
女兒都嫁了。
想到這裏,秦蒼略略心酸。
秦南星見自家父王與雲亭敘話,又坐了會,突然無意的問道,“對了,父王,柳飄搖可有消息?”
不知宋仲和有沒有懂得她的苦心,偷偷前往別院與心尖上的美人,繼續來往呢。
或許……還會私奔。
想想前世宋仲和膽子大到敢在王府便與她繼母茍合,那麽現在去了別院,更是如魚得水吧。
本來秦蒼臉上尚有笑意。
此時一聽女兒的話,面色立刻沉下來,“一個賤人,管她作甚。”
總歸落得現在地步,她唯有等死。
秦南星聽到自家父王之言,立刻明了,父王這是将人送去之後,便再也沒有搭理了,放下手中茶盞,不鹹不淡的開口,“父王,她如今名義上還是你的平夫人,若是做出什麽醜事,丢的可是我們懷安王府的臉。”
“父王知曉,改日便派人去盯着她。”秦蒼随意擺手,“女婿面前,莫要提這些晦氣事。”
見父王還沒有當回事,秦南星低垂長睫,決定等離了王府,便派人去瞧瞧。
這幾日為了婚事,差點忘了他們這對賤人。
不過,總逃不掉的。
她要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雲亭大抵是看出了自家娘子的心思,擡手握了握她的玉手。
溫熱的大手,讓秦南星收回了心思,反握了他一下,示意自己無事。
用了午膳後,他們便從王府離開了。
路上,雲亭低聲在秦南星耳邊道,“宋仲和與柳飄搖那邊有我。”
“你怎麽知道……”秦南星猛地擡眸,詫異的看向他,他們兩個的陰私事兒,除了她之外,無人知曉。
可雲亭如何得知。
難道他也……
被自家娘子用這般眼神看着,雲亭淡定如斯,摸了摸她的發絲,“為夫早就惦記娘子,自然對娘子身邊的人事了如指掌。”
聽雲亭如此解釋,秦南星略松口氣,她還以為雲亭也如她一樣重生了呢。
也是,重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誰都能遇到,那未免太巧了。
頓了頓,秦南星卻搖搖頭,“他們兩個,我想親自解決,你別插手。”
雲亭神色一淩,“你沒把我當自己人。”
“瞎想什麽,只是這是我與他們之間的事,不想你插手而已。”秦南星見他神色生硬,僵在原地,略一思索,便知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誰知秦南星這麽解釋,雲亭依舊偏過身子,看似是極為傷心。
好端端的大男人,被自己欺負成這樣,秦南星于心不忍,主動将自己瑩潤如玉的小手塞進了雲亭的大手之中,嗓音綿甜嬌柔,“夫君大人,莫要生氣啦。”
帶着撒嬌的意味。
對雲亭而言,自家娘子一撒嬌,簡直是致命。
腹下三寸的兄弟又開始不受控了。
手握成拳。
“呀……”
卻忘了,秦南星的小手,還在自己手心中呢,這麽一握成拳,将她的手握緊了。
聽到她嬌軟甜糯的呼疼聲,雲亭下意識将她的手捧在手心,“疼嗎?”
“疼死了……”
秦南星桃花眸微微上揚,美眸流轉,染着淡淡的濕氣,半張半阖的紅唇,軟軟的呼疼,将纖細的小手遞到雲亭唇邊,“不過若是夫君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