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雨季
第50章 雨季
大一下冊的競賽訓練時間更為緊迫, 五月份的時候,帶訓的老師組織了一場模拟比賽,陳一舟所在的那個小組一馬當先奪得冠軍,這讓帶訓的老師在後面的訓練中着重關注他們的這個小組。
陳一舟一如既往的跟随着老師的指令訓練, 無論強度多高, 他總能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任務, 但周熠跟許蔚銘就沒陳一舟這個本事了。
到後來略顯疲倦, 周熠開始有些後悔來參加過這個比賽。
“真不知道當初我到底怎麽想的, 為什麽要參加這個比賽!”他懊惱又後悔,甚至開始了幻想, “要是沒參加, 我現在是多麽開朗的一個小男孩兒啊……”
許蔚銘在旁邊安慰:“堅持一下,等明年比完賽就解放了。”
說起來挺輕松的,周熠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手臂扶額閉眼,緊皺的眉未松,是頭疼的樣子。
許蔚銘先入為主是他壓力太大,想緩解他的煩惱, 于是提議道:“要不我們去打籃球放松一下?”
視線裏的周熠沒有動。
他看向另一邊的陳一舟,問他:“陳一舟, 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五月的春夏之交, 陽光明媚,春風和煦,潔白的雲點綴在湛藍的天空,風裏有不知名的野花香氣。
光線穿透明淨的窗戶玻璃, 灑落在桌角。
聞聲扭頭,他先是看見了座椅上頹喪的周熠, 随後才看向許蔚銘,眼裏有驚訝的神色,“你會打籃球?”
“怎麽?”他的驚訝讓許蔚銘輕聲笑了下,“我會打籃球很意外?”
“有點。”
陳一舟認真的打量他,戴着眼睛溫文爾雅的他看起來不會像是喜歡籃球這種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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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會将他和籃球聯想到一塊兒。
但許蔚銘卻說:“那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以前可是校隊的。”
沒有讓人失望,倒是讓頹喪的人也振奮了精神。
周熠拿開手臂直起腰身,也跟陳一舟同樣的語氣問他:“你說真的?”
“當然。”許蔚銘回頭看周熠,勾着唇發出邀請,“要不要試試?”
三個人約到球場。
在這之前,他們都各自回宿舍換了衣服,陳一舟換了身幹淨的短袖,外面套着明黃色的籃球服,背後寫着“9”號的阿拉伯數字,腰間別着一顆籃球跟周熠一同去籃球場。
路上有不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有愛慕也有眼前一亮。陽光穿透蔥綠的葉片影影綽綽的落在他身上,那渾身上下的幹淨少年氣,還恍若停留在青澀的十八歲。
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太多,連周熠都感覺不太适應。
他下意識碰了碰他手臂,湊近他說:“你的桃花今天比以前多了些诶。”
“有嗎?”
陳一舟将籃球旋轉頂在手指上,不以為然。
但周熠比他明白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說真的,這麽多漂亮桃花,你就不想掐一朵?”
“不想。”
陳一舟壓根沒猶豫,這把周熠接下來準備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裏。
“……”
“都大學生了,可以自由戀愛了,你就沒想法?”
“沒有想法。”
“真的?”
“不然還能是煮的?”
“……”
這句話真的很能噎死人。
但周熠反骨,硬是喜歡往邊界探一探,“當然有可能是煮的。”
在他剛剛直接否定一切後,他的腦海裏瞬間蹦出來一個身影。
幾乎斬釘截鐵。
“那蘇晨夏呢?”
“你對她也沒什麽想法嗎?”
籃球差點脫離手心,他身形微頓。
這個問題他猶豫了幾秒,甚至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周熠:“你提她幹什麽……”
這句話一被他說出來,周熠就察覺到了貓膩。
他故意捉弄他,偏要提,“怎麽,說不得這麽寶貝啊?”
“寶貝”這個詞語讓陳一舟下意識一嗆,悶悶的咳了兩聲,“…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那個意思?”
周熠裝傻,故意在他面前提上學期徐則桉在學校瘋狂追求蘇晨夏的事情,一邊說還一邊觀察他臉上的不對勁。
“人家現在可搶手了呢,上學期被徐則桉追了幾個月,我聽說這學期徐則桉還要追呢,就這窮追猛打的攻勢,我看就算是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也會被他這把幹柴烈火燒得骨頭都不剩了吧。”
“……”
“不過人家有人追也情有可原,畢竟人家也是美女,只是一想到這樣的美女最後可能落到徐則桉那樣的花花公子哥手上,想想都覺得有點暴殄天物了。”
“……”
“她不會的。”
陳一舟在周熠毫無防備時突然出聲,聲音像是被風吹過那樣的清冽。
以為他說的是徐則桉,周熠下意識反駁:“這可說不定啊,人家都追一半了,努努力肯定可以。”
“我是說蘇晨夏。”
風吹動着頭頂茂密的樹葉搖晃,光線細細碎碎的也在他身上晃。
那雙幹淨漆黑的眼底,有義無反顧的相信。
他相信她。
所以說:“她不會的。”
等兩個人都到了籃球場,許蔚銘已經開始熱了會兒身,他穿着白色的籃球服,在球場裏運球奔跑,最後起跳将球送進籃筐裏,動作幹淨。
耀眼明媚的陽光落在他身上,讓他擁有了和平時不太能有的活力。
這挺讓剛來到籃球場的周熠和陳一舟眼前一亮。
籃球“哐當”一聲從籃筐裏落到地下時,身後就傳來一陣鼓掌聲。
許蔚銘轉過身看,發現是陳一舟和周熠。
唇角輕彎,他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你們來了。”
周熠友好的跟他握手撞了下肩膀,給他點贊,“剛剛那球進的不錯啊,不愧是校隊的。”
整得許蔚銘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生疏了。”
“那倒是沒看出來。”周揚眉梢微揚,跟他閑談,“我看你剛剛那個上籃動作挺順的。”
“是吧?陳一舟。”
為了證明自己說得有道理,他刻意拉上陳一舟。
但這會兒陳一舟好像有點不在狀态,他喊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周熠迷糊了,有點不知道他什麽情況,“你咋了啊?”
他全然忘記了剛剛在半路上的挑釁。
“有心事啊看起來這麽迷迷糊糊的。”
“沒有。”
陳一舟選擇用兩個字蓋過這個話題,沒有多說什麽。
來到操場,體內的多巴胺似乎就開始分泌一些開心快樂的因子,情緒高漲,周熠有些等不及,話不多說招呼着他倆,“好了好了好了,來這兒了就別想其他東西了,趕緊讓我打一把,自從進了訓練小組,我好久都沒碰過籃球了。”
他的催促也讓陳一舟定了定心思,将剛剛周熠說的那些話暫時趕出了腦袋,走到籃球邊,将自己帶來的那顆球放到地上,然後回了球場。
陽光落在他的衣角,有風吹動着飄起來。
少年的身影,還是一如青春時光的那般意氣風發。
三個人搶一顆籃球,又是在高度緊張的壓力下進行放松,氣氛一時比較激烈。籃球“哐當”一聲被許蔚銘砸進球框裏,換來周熠的高呼喝彩,“許蔚銘,打得真不賴啊你,看樣子之前沒白練。”
許蔚銘松唇一笑,附和着他的話一起玩笑道:“那是自然,好歹我也是個校隊的。”
周熠跟着他笑,笑完又去看一邊的陳一舟,“今天咱們老許發揮超常,你咋失常了呢,不在狀态啊……”
剛剛那顆球就是許蔚銘從他手上搶的,這實在不應該。按照正常情況,只要陳一舟一拿到球,別人基本上沒機會。
周熠意味深長的打量着他。
這人看起來也沒哪裏出差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臉有點臭。
心情不好?
他邊這麽想着,走到陳一舟面前去,關切了幾句:“陳一舟,你心情不好啊?”
“沒有。”
連語氣都這麽冷淡。
周熠沒選擇相信,向下刨根問底,“真沒有嗎?”
“我總感覺你今天心神不寧的。”
“你感覺錯了。”
越是這麽說就越是古怪,只是還沒來得及猜測會是什麽原因導致他情緒變差,從身後的方向傳來徐則桉的聲音。
“陳一舟。”
哥倆一同轉過身看,徐則桉手插兜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陳一舟淺皺了一下眉,就連周熠都奇怪的問了他一句:“徐則桉怎麽會認識你?”
但陳一舟沒答。
轉過身面朝着他,嗓音冷淡的問了一句:“有事?”
“沒事兒。”徐則桉松懶的挑起了唇,“剛剛看你打球挺不上心的,有心事兒?”
突兀的慰問似乎超出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更何況這人之前還大張旗鼓的追蘇晨夏,死纏爛打的樣子讓他并沒有幾分好印象。
他也并沒有要和他交心的意思。
敷衍着将這句話略過,“沒有。”
徐則桉也就那麽認為,大一的時候他曾經暗地裏查過陳一舟的身份,嘉和市高考狀元,和蘇晨夏一個學校一個班甚至還是同桌,父親是某天文研究院的科研成員,母親是當下炙手可熱的舞蹈家,加上他自身條件又優秀,一進校就獲得了很多人的關注。
就連現在的ACM競賽,他似乎也風生水起,成績受到領導教授的好評。
更何況,這人跟蘇晨夏有至關重要的聯系。
他向人打聽了一下,陳一舟跟蘇晨夏的關系很好,在別人眼裏,好像已經超過了朋友的關系。
所以他必須見見他甚至還可以聊聊天,有關于蘇晨夏的一切他都必須掌握明白。
于是他對他說:“我能跟你打會兒嗎?”
話是對着陳一舟說的,語氣很淡的聲音裏,有種刻意的目的性。
好像只有他才能聽懂,但陳一舟沒應。
徐則桉卻當他默認,陽光下,他笑容悠哉,臉上神情和緩,大大方方的跟陳一舟商量道:“一打三太欺負我了點,我跟你打就好。”
有點故意,也有點擅自主張的強硬。
好像就這樣默認下來,三人的游戲局變成了一對一的單挑。
許蔚銘跟周熠就這樣被趕出了球場。
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身材高挑的少年面對面而站,晴光燦爛照在他們身上,有微風拂過,吹起他們的衣擺。無聲的對峙裏,是他們暗湧的硝煙。
這硝煙因何而起,只有他們心知肚明。
許蔚銘完全置身事外,看着球場內的兩個人,有些不明白的問身旁的周熠,“周熠,他倆是不是有什麽過節啊,感覺火氣挺大……”
“連你都看出來了啊?”
身旁的人輕笑了聲,眉眼明亮,在太陽底下耀眼十分。
這讓許蔚銘更加好奇,“真的有過節啊?是什麽過節啊?”
本來他剛開始也不明白是什麽過節,可後來徐則桉話裏有話要單挑陳一舟時他才反應過來,他這哪裏是要跟他打籃球,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跟他搶人。
周熠沒說是什麽過節,只是話裏有話的跟許蔚銘擡了擡下巴,目光裏透露着看好戲的神情。
語氣悠悠,“你看看不就得了。”
許蔚銘轉過頭看。
籃球場內,徐則桉和陳一舟面對面而站,叩叩峮肆而洱爾午九義思期歡迎來玩籃球在他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陽光拉長了他們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周圍逐漸有不少的人圍過來觀看,大多都是女生。
很多女生都沖着徐則桉來,場外的吶喊讓徐則桉下意識膨脹,增添了許多氣勢。
他拍着球微俯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陳一舟,挑唇壞笑。
就趁着陳一舟放松之際,他一個轉身,運着球上籃。籃球“哐當”一聲從籃筐裏落下來,場外尖叫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大。
畢竟是情場浪子。
這是周熠和許蔚銘第一次感受到了徐則桉的魅力無限,許蔚銘甚至沒見過這麽大陣仗,擡手捂住耳朵,跟身旁的周熠說:“投個籃不至于這樣吧。”
周熠也被這陣仗震得皺了皺眉,他用幺指掏了掏耳朵,語氣随意自然,“是徐則桉的話,至于。”
“……”
後來倆兄弟沒再說什麽。
球場內兩人僵持不下,徐則桉每進一球都會被陳一舟追回來,像是在暗暗跟他較勁兒。
直到兩人有了淺顯的肢體接觸,徐則桉才跟沒話找話一樣,“陳一舟,沒看出來你挺厲害啊…”
“你也不賴。”
球場周邊尖叫聲此起彼伏,陳一舟頓了一下,輕笑,故意似的說道:“你的追求者還挺多的,都快圍籃球場一圈了。”
“再多又怎麽樣,我不喜歡她們。”徐則桉看着他,好像是故意,又好像是不經意間的提起,“我現在只喜歡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他們心照不宣。
而這一幕,卻被周熠錄了下來,從微信聊天界面裏找到了蘇晨夏,将這個視頻發給了她。
蘇晨夏收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正在圖書館,她剛打算休息,桌上的手機就“叮咚”一聲。
是周熠發來的一個視頻,還有一句話。
【周熠:陳一舟跟徐則桉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