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頭疼事

第7章 頭疼事

當初崔瓊在長平關監軍之時,顧挽瀾便把崔瓊給探了個徹底,可從未聽聞過他還有個庶兄。

似是看出了顧挽瀾眼中的疑慮,天樞低下頭,右手攏在嘴邊,小聲道,“崔珏是這段時間才顯露于人前的,聽說是從小便和崔瓊交好,而崔瓊小時候身體又時有病痛,他便主動離家搬去了道觀,說是要給崔瓊祈福。”

“這麽兄弟情深?說崔瓊體弱,我看那崔珏倒是更像個藥罐子。”

顧挽瀾挑眉,雙手抱臂,一臉不信。

天樞撓了撓腦袋,“老實說,我也覺得此事定有隐情,不過崔瓊和他關系交好是肯定的,他時常出入崔珏在秋山上的那處宅院,被很多人都看見過。”

“麻煩了。”

既是那崔狗身邊親近之人,便輕易動不得,不然處理不好可能會引火燒身。

顧挽瀾頗有些為難地捏了捏眉心,對上天樞關懷詢問的目光,心底又是一噎,這種事叫她怎好開口,難道要她說,她懷疑自己曾輕薄了對方,所以幫忙出個主意讓對方閉嘴?

“他……崔珏半月前的蹤跡,可有探尋到?”

顧挽瀾很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天樞的視線,換了個話題。

天樞搖頭,“崔珏情況有些特殊,他是個畫師,常有為了作畫半月不曾出門的時候,恰好半月前,他接了替一富商作畫的活計,所以明面上在家作畫,但實際如何,很難探尋。”

“行吧,明白了。你回去和天璇說一聲,不出意外,後日我會讓二夫人去采買丫鬟,讓她準備一下混入其中。”

“好,将軍你也要多加小心,我會替你守好秋山別院,也相信你一定能回來!”

想到懷中的虎符,顧挽瀾眼眸閃了閃,她拍了拍天樞的肩膀,寬慰道,“我可能還要在這裏住些時日,不過安心,等我拿到——”

聽到什麽,顧挽瀾耳朵一動,悄無聲息腳步往前邁了一步,遮住了照過來的日光,“等等,有人來了,我去攔上片刻,你從後面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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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天樞不敢多留,轉身快步離開。他可是明面上季凜的人,若是被有心人撞見,那可真說不清了。

顧挽瀾蹲下身子,雙手在草地裏摸了不過一會兒,便聽到了身後顧樂歡略帶驚訝的聲音,“姐姐?”

顧挽瀾随手一抓,抓住了自己丢在草地裏的那根木簪,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便站起了身,沖着身後的顧樂歡笑了笑,“是在找東西呢。”

“樂歡以為姐姐是和國公聊得有些不愉快,所以在這裏……”

顧樂歡咬了咬唇,看向顧挽瀾時面有擔心。

“嗨,怎麽可能,都是小事。”

顧挽瀾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木簪,笑着應了一聲後,便也沒了話,一時間,氣氛竟然有些尴尬起來。

完蛋。

顧挽瀾感覺自己腳趾開始抓地,和半生不熟的人搭話真的好難,她好想走,但是想着身後的天樞,顧挽瀾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努力找話,“哈哈,說起來你今天穿這身還挺好看。”

卻不曾想,眼前的少女肉眼可見地臉色泛紅起來。

“姐、姐姐喜歡的話,樂歡那裏也還有一些布料……”

顧樂歡擡起眼,似是終于鼓足了勇氣,紅着臉對着顧挽瀾發出了邀請。

“姐姐,要去我那裏坐坐嗎?”

*

坐在顧樂歡屋裏的梳妝鏡前時,顧挽瀾還有些發懵,不知為何事情突然就發展到替她梳妝打扮的地步。

顧挽瀾狠狠反思了一下,可嬌軟甜妹的邀請誰能拒接呢。顧樂歡長得真的可愛,因為年紀才過十六,臉上還有些肉嘟嘟,又喜好一些毛茸茸的裝飾物件,活脫脫就像是一只雪白小兔。

眼看顧樂歡又興致勃勃給她拿了一串珠花過來,顧挽瀾連忙伸出手攔,“差、差不多了吧!再多就真的一個腦袋帶不下了。”

顧樂歡很有些遺憾地停了手,看着顧挽瀾一臉求饒的樣子,輕笑出聲,“原來姐姐也有怕的時候。”

顧挽瀾低下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倒不是怕,就是這樣有點不太習慣,待會兒……”

話還沒說完,猝不及防間,卻被顧樂歡一把抱住,顧挽瀾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顧、顧顧樂歡?”

顧樂歡卻是抱得顧挽瀾更緊,垂下眼睫,聲音有些發悶。

“姐姐,你好厲害,昨天幸虧有你在,不然樂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出來顧樂歡聲音中的顫抖,顧挽瀾心中輕嘆一聲後,便任由她抱着自己,像哄小孩一般拍了拍她的背。

“沒事了,以後也不會有事了。”

“嗯。”

顧樂歡壓下心頭浮上的強烈的情緒,放開了顧挽瀾,有些緊張地看向了她。

“姐姐,或許有什麽我可以幫你做的嗎?什麽都可以。”

有意讨好,太過明顯。

不過顧挽瀾倒是很能理解這種心情,大概就是急于想做什麽可以證明自己是有用的、被人需要的。

顧挽瀾起身,抽出了頭上的珠花,本想再誇誇幾句她的珠花漂亮借此安撫她,擡眼間,看見懸挂在顧樂歡屋中的一副高山松柏圖,另有一事瞬間浮上心頭。

顧挽瀾偷偷看了眼,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在遠處,便朝着顧樂歡招招手,示意她上前來說話,“咳咳,倒還真有一事,需要問你一下辦法?”

顧樂歡福至心靈,連忙彎了腰,用手捂住自己嘴,一雙眼卻亮晶晶地看向顧挽瀾,“姐姐,請吩咐!”

“咳,就是我有一個朋友遇到了一個難題,就她不小心和一個人有了點瓜葛,那個人身份複雜,不能輕易動手,但是我那個朋友又不想那個人把兩人之間的瓜葛說給別人聽,所以她有些苦惱。”

顧樂歡若有所思,“唔,那姐姐你的朋友和那個人關系怎麽樣?”

“不、不太熟?”

“不能動手的話,那變成自己人就好啦。如果成了自己人,綁在同一條船上,那有的事情他便自然不會和別人開口了。”

顧挽瀾眼前一亮,茅塞頓開,“好有道理!我怎麽沒想到呢!”

顧樂歡踮着腳,趁着顧挽瀾沒注意,悄悄幫她撫平了有些散亂的發髻,“樂歡能幫到姐姐就太好了。”

“幫到了!”顧挽瀾神色興奮,她如今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能把崔珏變成自己人,那他就是徹底上了自己這艘賊船,即便他日後為了自己那弟弟想要大義滅親,可她也有把握可以在這段時間同樣握住他的把柄。

可要是他上道,徹底棄了崔瓊投了自己這邊,想想到時候崔狗的臉色也實在是讓人期待不已,更重要的當然是,她有了贅婿,便可以順理成章保下爵位拿到兵權。

不過具體行事事宜還需要細細琢磨。

顧挽瀾不再多留,和顧樂歡連連道謝後便離開。

等遠遠看到顧挽瀾離開後,一直伺候在顧樂歡身邊的丫鬟聽棋才一臉忐忑地掀簾進來,掏出了藏在懷中的一封書信,“小姐,王公子來信了,邀您後日一起去戲院聽戲。”

“不去了,把信燒了吧。”顧樂歡哼着歌,正在一件件脫掉身上的衣服,頭也不回。

聽棋連忙擱了信,上前幫忙,“小姐怎麽突然想換衣服了——”

“不要你動手!”

“啪”地一聲,聽棋的手被拍開,手背上迅速地泛了紅。

“奴婢知錯。”

聽棋不敢再動,連忙低下頭退到角落處,只敢用眼角去瞅今日明顯心情不錯的主子。

她家主子向來主意大,畢竟沒幾個高門女敢自己為自己籌謀婚事,只是不知為何今日她家主子卻不想理了那個她曾經花了很多心思誘到了的王公子。主子沒說,她也不敢問,便只能看着顧樂歡把今日穿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然後仔細疊好,放進了一個小箱子裏鎖了起來。

顧樂歡重新給自己挑了一套衣服,穿戴好之後扭頭卻發現那封信還在,臉上不禁浮起一股嫌惡之色,“不是讓你拿去燒了嗎?”

聽棋神色猶豫,有些不忍,“可是姑娘你花了那麽多心思,才讓王公子松口……”

“你覺得姐姐比之王公子如何?”

“啊?”

聽棋愣了,沒想顧樂歡竟把王公子和顧挽瀾相比,正想說沒什麽好比的,可看着顧樂歡明顯帶笑的神色,再想到顧挽瀾走後顧樂歡的一系列舉動,聽棋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道,“挽瀾小姐确實很厲害,不過王公子是清流王家嫡次子,若小姐能嫁進王家,便不用再受人指點非議。”

“呵。”顧樂歡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王越雖家世不錯,不過本人卻是蠢笨不堪,連姐姐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若非之前二嬸他們步步相逼,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如今二爺雖然被關入了牢裏,但只要老夫人還在,定會讓國公爺出面去把顧二爺給放出來,而等到以後國公爺真的去了,二房只怕更是會狠狠報複回來,挽瀾小姐到時候恐怕就危險了……”聽棋沒說的是,他們丫鬟們私底下雖然佩服顧挽瀾那日所為,但是卻也認為顧挽瀾行事太過激進,畢竟高門裏的多的是軟刀子殺人于無形,所以無人敢去顧挽瀾身前伺候,就怕有一日被波及。

“是嗎?可是我覺得這回我那二叔二嬸怕是要徹底栽了呢。”顧樂歡走到書桌前,挑了一張自己平日最喜歡的花箋,“不說他們了,你先過來給我磨墨,姐姐的事比較重要。”

“是什麽?”

“給姐姐的驚喜哦。”顧樂歡語調輕快,她雖不通武藝,但某些方面她還算有經驗。

顧樂歡拿起毛筆,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

想必,姐姐……的那個朋友定會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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