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砸場子

第13章 砸場子

“姑娘,是顧二夫人和顧寶珠。”

天璇借着樓梯的縫隙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顧寶珠?”

顧挽瀾一時沒想起這人,蹙了蹙眉。

天璇湊近,為顧挽瀾解釋道,“是二房的嫡女,顧二夫人的女兒,前些時日去外祖家了。”

想到什麽,天璇又壓低了聲音,“顧二夫人娘家乃清城人氏,和崔家沾親帶故,顧寶珠和崔家三房嫡子崔禮自幼交好。”

崔禮啊。

之前查崔瓊的時候,她倒是聽過這號人。

有人推崇他詩文雙絕,小小年紀便有大儒風範。可顧挽瀾聽了他的一些事跡後,只覺此人更像是賣弄詩文的小人。

顧挽瀾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兩位姑娘逛了許久,可要在此歇息片刻?店裏最近新上了碧螺春,最是清香怡人。”

候在二樓的掌櫃一聽樓下傳來的是顧寶珠的聲音,頭都大了幾分,誰人不知那崔禮極為看中她的這個表妹,若是真讓她在自己這店裏出了什麽事,她豈能讨得了好。

又一聽這樓上姑娘居然是近日無人不知的顧挽瀾,更是覺得店裏供上了兩尊大佛,就怕在她這起了沖突,便想借着品茶歇息的工夫,先拉着樓上的這姑娘避上一避。

天璇哪裏不懂掌櫃的心思,只覺得掌櫃的是怕了樓下之人,不把她家姑娘放在眼裏,柳眉一豎,“早不奉茶,晚不奉茶,偏偏這個時候!我家姑娘又沒主動做些什麽?你這掌櫃什麽意思?!”

“姑娘是初入西京,怕是不知道,這崔家人可不好惹啊,姑娘能避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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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擦了擦汗,連忙苦口婆心解釋。

又是崔家。

顧挽瀾本來沒什麽和小姑娘争吵的心思,可不知怎的,從崔珏那裏回來後,耳朵邊左一個崔家不讓出兵,又一個崔家不好惹,倒是讓她心頭起了火來。

“是嗎?倒是讓人想看看他們崔家怎麽不好惹。”

顧挽瀾笑了一聲,扶着樓梯便往下走。

“诶!姑娘!”

掌櫃驚出一聲冷汗,只覺得顧挽瀾當真是膽大,唯恐出了什麽事,連忙跟了上去。

顧寶珠在外祖家得知家裏最近傳聞後,連忙就讓人送她回了西京。

剛一回府,顧二夫人便說要帶她去逛街,顧寶珠還以為顧二夫人是特意來挑選首飾送給她的,興致勃勃挑了兩件,可沒想到卻是讓她準備好禮物在認親宴上送給顧挽瀾,顧寶珠當即便火了,把手中挑好的玉釵都給摔到了地上,砸成了兩半。

“娘親愛買便買!反正我是不會參加她勞什子認親宴的!”

“崔表哥約了我今日參加詩會,我先走了!”

顧寶珠怒氣沖沖,轉身就要離開,側眼間,卻看見有一雙蔥白而修長的手,拾起了她摔在地上的玉釵。

玉釵被遞了過來,顧寶珠便下意識沿着那雙手看了上去,恰好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眼。

“詩會啊,我也很感興趣呢,可否同去。”

顧寶珠只覺得眼前這女子親近地莫名其妙,又上下掃了一下她的穿着,看她穿得不過是最簡樸不過的粗布衣裙,更是不屑,奪了玉釵,瞪了她兩眼。

“我和你這等村姑又不相熟,套近乎找別人吧。”

顧二夫人見到顧挽瀾出現在樓梯上的時候,一張臉便瞬間慘白,如今見着顧寶珠如此,更是差點吓破了膽,忙厲聲道。

“寶珠!怎可如此說話,她是你姐姐!”

“姐姐?我哪裏有——”

顧寶珠正欲反駁,想到什麽,猛地回頭看向顧挽瀾,咬牙道。

“你就是顧挽瀾?!”

顧挽瀾沒有應她,只低着頭把自己挑選好的釵環首飾遞給了掌櫃結賬。

“包好後,送到護國公府。”

想了想,顧挽瀾又回頭看了眼顧寶珠手中碎掉的首飾,挑了挑眉。

“你手上摔壞了的,可要我幫你一起付了?”

顧寶珠氣了個仰倒,把手中的斷掉的玉釵拍在桌案之上,發出一聲脆響。

“顧挽瀾!你什麽意思?!還怕我不付賬不成?!”

顧挽瀾環顧了一眼周圍空落落,已無他人的首飾店,聳了聳肩。

“這倒不會,不過妹妹你在外發脾氣這個習慣可不好,你看都把其他顧客都吓跑了,這對于掌櫃來說也是一筆損失啊。不過想來妹妹你可是和崔家人交好,怎麽也不會在外落了你崔表哥的形象吧。”

“你!”

顧寶珠噎住,臉色漲得通紅。

怎麽也沒想到顧挽瀾居然用她的崔表哥反過來壓制她,她定是在樓上便悄悄把她的話都給聽了去!

卑鄙!

顧寶珠心在滴血,她平日不過也是拿着府裏的月錢,每月的衣服首飾府裏也都是有定例,這回去外祖家,外祖剛塞給她一些零花,放在口袋裏還未捂熱,莫非今日就得散了去?

可這種關頭她怎能落于下風!

顧寶珠咬牙,桌子一拍,氣勢豪橫,“掌櫃,你算算,今日你的損失我顧寶珠包了!”

掌櫃愣了,一雙眼瞪得老大,絲毫沒料到今日差點發生的一場禍事,最後竟是發展到自己可以拿錢的地步。

見掌櫃還在發愣,顧挽瀾斜倚在櫃臺前,曲起食指敲了敲臺面,毫不掩飾笑出聲,“趁寶珠小姐還在,還不快算算。”

“多謝寶珠小姐!寶珠小姐當真是菩薩心腸!”

掌櫃喜笑連連,打算盤的手打得飛快。

顧寶珠被恭維了幾句,十分受用,轉眼見到站在一旁的顧挽瀾,眼珠子轉了轉,“你方才說你想去詩會見見世面?”

顧二夫人一看顧寶珠的樣子,便知她是心有不忿起了什麽壞心思,可她這個女兒哪裏是顧挽瀾的對手,像方才那樣破財消災反而是好的了!

可顧二夫人上前阻止的手剛伸出來,顧挽瀾卻阻了她,意有所指,壓低聲音道,“二叔母放心,我只是想見識見識崔家人。”

顧二夫人伸出去的手便遲疑地收了回來。

顧寶珠不知顧挽瀾說了什麽,只當真是見不得母親對上顧挽瀾便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當即擡高了下巴,“顧挽瀾,你也看到了,我顧寶珠可是敢作敢當!怎麽?莫非你剛剛才說出口的話,如今就怕了不成?!”

顧挽瀾笑容清淺,“自然不會,還勞煩寶珠妹妹帶我前去見見世面了。”

顧二夫人見了顧挽瀾的笑,卻下意識打了個抖。

崔家。

顧挽瀾不知何故竟是盯上了崔家,不知該說是這煞星實在膽大,還是崔家倒黴了……

*

崔禮乃崔家三房嫡子,如今剛過十七,還在學院裏讀書,平日最喜和好友一起談論詩文,故索性結了個“明月詩社”,引來諸多讀書人追捧。

今日便是詩社活動的日子,未時剛過,詩社外便聚了不少人,不過能有資格入場的寥寥無幾。

顧寶珠帶着顧挽瀾一路過來,見着一批和顧挽瀾穿着同樣粗布衣衫的讀書人正站在詩社外勾着腦袋往裏瞧。

顧寶珠再看向顧挽瀾時,臉上就帶了幾分自得,“瞧瞧,若非我帶你前來,你這種村姑也只配在外面待着呢。”

顧挽瀾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仔細打量着這處詩社。

即便只是顧禮用來和好友談論詩文之處,也無一處不精巧,無一處不顯露着清貴之氣。

大抵是顧寶珠甫一出現,就有人進去通傳。

顧寶珠二人還未進去,便有一清秀公子帶着一群人迎了過來。

顧寶珠見到為首那人,眼前也是一亮,連忙上前,笑得眉眼彎彎。

“崔表哥,我回來啦!”

崔禮見着了許久未見的顧寶珠,心下也是開心不已,只是礙于外人在場,也不好多說些什麽,只嘴角噙着笑。

“表妹回清城一趟倒是長好了。”

“表哥!你就會欺負我!”

顧寶珠羞得跺了跺腳,嬌嗔道。

霍禮笑着還想說點什麽,注意到旁邊有一道一直看過來的目光,這才發現顧寶珠身邊還有一人。

“這位是?”

“哦,忘了介紹,她是新回來的挽瀾姐姐。”顧寶珠故作親熱,一把摟住顧挽瀾的手臂,“因為對詩社好奇,所以也想過來看看。”

“崔表哥可一定要好·好·招待她。”

顧寶珠朝着崔禮眨了眨眼,一字一句拖長了語調道。

崔禮有些啼笑皆非,他對這個小表妹最是熟悉不過,一看便知定是她和顧挽瀾結了什麽梁子,想讓他幫忙讓顧挽瀾在詩社裏出個大醜。

畢竟,這等事他之前也曾做過幾次,此番再來不過駕輕就熟。

不過說起來,本就是些以文會友之事,若是因自身學問不夠,被人指摘羞辱,好似也怨不得他人。

至于那些大庭廣衆之下出了醜的小娘子們下場為何,也輪不到他關心。

崔禮手中折扇在手中輕敲,面上浮起笑來,“原是顧大姑娘,久仰大名。顧大姑娘若想和我于詩文一道讨教一二,當然歡迎。”

顧寶珠就等着顧挽瀾接招後,期待看到她當衆被批得無地自容的模樣。

沒想到一聲嗤笑,打斷了她的浮想。

“崔公子這是說的什麽話,既是久仰大名,那該是早就知曉我的身世了吧。”

崔禮皺眉,很不喜歡顧挽瀾如今作态,只覺被冒犯,“知曉又如何?”

顧挽瀾歪着身子靠在門外的一株樹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弄着手中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株野草,語帶調笑。

“既是知曉,你确定你這等名門世家砸了不知多少金銀教養出來的公子,要和我一個曾經在外流浪多年要與狗争食的孤女,比詩文?”

衆人嘩然。

似是沒想到如今已身為名門貴女的顧挽瀾既然絲毫不介意提及她的過去。

同時也驚覺崔禮此舉确實也算不得君子。

崔禮此前一心讀書,從未在大庭廣之下受到如此目光的羞辱,頓時拉下臉來。

“當真有辱斯文!顧姑娘若無意于詩文一道,又何必來我這詩社?莫非是前來砸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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