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氣了
第22章 生氣了
一時間,宮門處寂靜無聲。
便連崔瓊在最初的驚詫後,也沒了聲響,只一雙眼哀怨地看向顧挽瀾。
就像是她顧挽瀾拱走了他最為心愛的白菜。
顧挽瀾搓了搓手臂上起來的雞皮疙瘩,和崔珏眼神示意後,便帶着蕭沉避去了旁側。
隔得有些遠,聽不太清那二人在說些什麽。
崔瓊瞟了眼身側的崔珏,一顆心如下了油鍋一般滿是煎熬,終是忍不住抓耳撓腮開了口,“要娶護國公之女,可是另有他謀?”
崔珏表情淡淡,收回了看向那處的視線,“我不會娶她。”
崔瓊心下一喜,長嘆出一口氣,“我就說,她哪裏能配得上您……”
“是我會入贅。”
“哈?!”
崔瓊當真是驚了,差點一個仰倒。
他,堂堂崔家家主要入贅?!
是他耳朵壞了,還是這世道瘋了?!
“兄長,我不明白?!您堂堂……有何理由要去入贅——”
崔瓊急了,頭一次不分輕重地上手抓住了崔珏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快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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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崔珏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崔瓊的眼神卻極淡。
“崔瓊,她比崔家任何一人都要重要。”
崔瓊一怔,抓住崔珏袖子的手,如被蛇蟲叮咬一般迅速縮回。
他聽懂了崔珏話語中隐含的警告之意,也聽明白了崔珏對顧挽瀾的看重。
可……
那般淡漠冷情的兄長,竟是真的有了在意之人?
崔瓊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既為崔珏終于有了絲活人氣而開心,又為那個人居然是顧挽瀾而憤懑不平……
崔瓊擡眼看向不遠處的顧挽瀾,就見顧挽瀾還在和蕭沉說些什麽,關系看起來十分親近。
而那蕭沉明顯地看向顧挽瀾的目光就不十分清白。
崔瓊又瞟了自家兄長一眼,他卻似是毫無所察一般,自顧自只擡頭在看天上的雲。
一股悶氣油然而生。
“她既是兄長看重之人,我日後自是不會再胡亂說些什麽,只是她若讓兄長受傷,那我定不會饒她!”
放了狠話,崔瓊本想就此甩袖離開,可剛一轉身,腦海中浮現蕭沉和顧挽瀾的畫面,崔瓊又停了腳步。
忍了又忍,崔瓊還是回頭開了口。
“即便兄長為了她甘願入她家為婿,可有的關乎倫理綱常的事情——”
崔瓊眼風朝上,隐晦地瞟了一眼崔珏的頭發。
“兄長可萬不能忍。”
顧挽瀾并不知如今崔瓊已經和崔珏讨論起來了崔珏冠帽顏色的事情,她避開崔珏二人和蕭沉相談,只是想鄭重地和蕭沉道謝。
若非蕭沉之前在慶元帝面前提起過自己的事情,想必今日慶元帝也很難想到自己,更別說如今竟是一躍而成成了蕭沉的上峰。
她不想因此失去蕭沉這個朋友。
蕭沉聽罷顧挽瀾所言,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顧姑娘顧慮了,指揮史一職向來能者居之,沒有誰比姑娘更适合隐在暗處監察柔蘭質子。”
顧挽瀾看了眼蕭沉,見他表情不似作僞,心下松了口氣。
“是我小人之心了。不過自來西京,蕭大人助我良多,改日請蕭大人飲酒。”
“皆為蕭某分內之事罷了,不過若顧姑娘真想酬謝于我,改日能否向顧姑娘請教一番武藝?”
顧挽瀾眼前一亮。
“當然!這些時日沒人練手,可愁死我了,蕭大人若願意,随時恭候!”
“嗯。”
見話已說完,顧挽瀾朝着蕭沉拱手告辭,“蕭大人,如今家中還有要事,我便先行一步。”
眼看顧挽瀾轉身就要離開,蕭沉忍不住上前一步,還是問出了一直盤旋在心頭上的話。
“顧姑娘,方才……”
“婚事”一詞,蕭沉在嘴邊轉了一圈,終是艱難從齒間說了出來。
“方才婚事,可是你所願?”
顧挽瀾頓了片刻,似是未料到蕭沉會有此問。
顧挽瀾下意識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崔珏,卻沒想到恰好和崔珏看過來的視線相接。
還未等顧挽瀾生了點尴尬心思,崔珏目光率先滑開,仿佛方才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瞥。
顧挽瀾心中對此卻有了點微妙心思,暗爽了起來。
哎呀,方才城門前,他可不是這般淡漠自持。
“自然乃我所願。”
日光下,蕭沉便看見顧挽瀾沖着自己笑了開來,眉眼彎彎,像兩枚月牙兒,是他從未在顧挽瀾身上見過的飛揚神态。
他察覺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無序和紛亂。
“來日請蕭大人前去喝喜酒呀。”
“……好。”
蕭沉握緊了腰間的刀,朝着顧挽瀾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原來他早就對眼前的這個姑娘起了想法,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不是什麽正義相助,職責本分,而是抑制不住的愛慕之心。
*
“勞煩送我去護國公府。”
送別蕭沉後,顧挽瀾想了想,還是上了崔珏的馬車。
令她意外的是,崔瓊并不在。
顧挽瀾掀開車簾,四處瞧了瞧,也沒瞧見崔瓊的身影,不免有些稀奇,“方才那個炮仗呢?他竟不在?他看上去對我可有一籮筐的意見。”
顧挽瀾毫無心理負擔地在崔珏面前上着崔瓊的眼藥。
鋪着絨毯的華貴馬車內,崔珏給顧挽瀾斟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你若不喜歡他,日後便不讓他出現。”
嗯?
竟這般輕易就見色忘弟了?
顧挽瀾沒有接崔珏遞過來的茶杯,只用手撐在桌案之上,順勢讓上半身壓了過去。
兩人離得極近,顧挽瀾一瞬不瞬盯着崔珏的眼,眨巴了下眼睛,“說起來……”
“方才在宮門外,你莫不是因為蕭大人,吃醋了吧?”
崔珏手中茶杯就是一顫,茶水溢了出來,濺在了他手上,立馬紅了一片。
崔珏仿若未覺,放下茶杯後,只伸手順勢虛摟在了顧挽瀾身後,防着她因為馬車的動作而跌倒,然後輕笑着看向她。
“可有不許?”
顧挽瀾一怔,萬沒想到這人如今不僅全然不懼了她的調笑,竟還能面色不變地反戲弄回來!
“什麽許不許的,我只是怕你多想,所以想和你說一聲,我和蕭大人沒有——”
顧挽瀾嘟囔一聲,正要溜回自己位置上,突然“哐當”一響,袖子裏什麽東西撞到了桌案上,滑了出來——
顧挽瀾正眼一瞧,心跳停了一瞬,竟是今日入宮時,蕭沉塞給她的那塊刻有他名字的玉佩!她忘了還了!
顧挽瀾眼疾手快就要去抓那塊玉佩,沒想到對面之人比她動作更快,顧挽瀾一個撲空,躲閃不及,竟是整個人跌倒在了崔珏身上。
可、可更尴尬的是——
顧挽瀾感覺自己混亂中抓到了什麽。
顧挽瀾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手下意識捏了捏。
随即一張臉瞬間紅透,全身上下僵硬地不敢再動,恨不得此刻有仇敵襲來,替她撕開這輛馬車!
“松手……”
崔珏面色泛紅,不過一會的功夫,額上已經出了細密的汗。
顧挽瀾內心已然尴尬欲死,表面卻更加鎮定,猛地坐起身,板着一張臉道,“哦,一塊玉佩而已,我不搶你的,還給你。”
“玉佩呢,我剛掉的那塊呢。”
說罷,顧挽瀾自顧自轉過身趴在馬車上摸索起來,俨然一副要幹大事旁人勿擾的莊嚴模樣。
崔珏好容易平緩了呼吸坐起身,可不過随意瞧了一眼,差點又背過氣去。
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坐好!”
崔珏極力平複自己的心緒,壓抑着低喊出聲。
“啊?”
顧挽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姿勢實在不雅,連忙起身端正坐好,這下便是想裝作不知也不行了。
“咳,抱歉。”
無論如何,率先道歉總是沒錯。
崔珏拿出那塊蕭沉的玉佩,放在桌案上,“無須道歉。你的東西,拿好。”
“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顧挽瀾并沒有去接,瞅着崔珏不妙的神色,試探了一句。
心思急轉間,顧挽瀾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一白。
天吶!莫非……是方才不小心弄傷了他?!
這可不行!
事關重大,顧挽瀾也顧不上什麽尴尬,直接開口道,“你若哪裏不舒服不要忍,我們現在就去找大夫,還有得救!”
咬咬牙,顧挽瀾直接上手就要去扒崔珏的衣服,“不行,先要透氣,若受了傷可更不能悶。”
“顧挽瀾!停下!”
崔珏一把按住顧挽瀾的手。
此時,崔珏才知道顧挽瀾是誤會了什麽,為了讓顧挽瀾放心,又不得不咬牙解釋道,“在下……并未受傷。”
“早說啊,你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松了一口氣,顧挽瀾也拍着胸口,順勢在崔珏懷中癱坐了下來。
崔珏垂下眼,不過随意一掃,雪白的脖頸,盡數映入他的眼簾。
神色晦暗中,崔珏低啞着聲音開了口。
“顧姑娘,你沒猜錯,我在生氣。”
顧挽瀾不知為何瞬間想到了山洞裏的那日的情形,不敢擡頭望去,只垂着腦袋悶聲應了聲,“為、為何生氣?”
崔珏牽起顧挽瀾放在身側的手,指腹細致而輕柔地與之摩挲,聲音極輕。
“因為顧姑娘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什麽?”
莫名地,顧挽瀾只覺一股難耐的癢意從相觸的指尖傳到了四肢百骸,她下意識就想要抽回手——
崔珏卻直接扣住了她的手,将她順勢帶倒在案桌之上,眼神兇狠像是一匹蓄勢待發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