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們在幹嘛?”

剛才在床上凍的瑟瑟發抖的韓大東, 披着自己的外套,掀開了正屋的厚重門簾。

“老蘇上廁所突然撞在蘋果樹上了,應該是喝醉了,所以我專門出來扶他一下。”

剛才除了威脅着說了一句, 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手上動作的趙麟。這個時候已經扶起了趴在蘋果樹上不停咳嗽, 幾乎暈倒的蘇陳年。

“對,我撞在樹上了, 他來扶我一下。”

被對方突然松開, 下意識再次趴在蘋果樹前,并且突然灌了一口氣冷空氣的蘇陳年一邊咳嗽, 一邊扶着前面的樹幹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當然在站起時, 他也沒有忘記把自己剛才一直半敞開的褲子拉鏈給拉好。

“咦,喝醉了你就對着牆壁或者土堆來一下就好了, 幹嘛一定要對着那棵樹!”

大家都是男生,對于蘇陳年一定要對着蘋果樹尿的舉動,韓大東并不十分的意外。

但聽着兩人的回話, 看着蘇陳年從那個蘋果樹上爬起來, 之後才拉拉鏈的舉動, 想到他竟然因為喝醉跌倒趴在那個樹幹上了。韓大東稍微的聯想了一下就受不了了,就不由的露出了一臉嫌棄的模樣。

但即便這樣,看着确實有點搖晃的蘇陳年, 他也迅速的跑來幫忙了。

他剛才也喝多了,但稍微躺着眯了一下, 他身上醉意就消了很多。

兩人一起把“喝醉”的蘇陳年扶到屋子後, 韓大東才“發現”了的蘇陳年臉上的慘狀。

雖然不知道他只是上個廁所而已, 怎麽就把自己撞成這樣。

但心裏有些擔心,他也就顧不上其他了。

就算此刻對方的身上有奇怪的痕跡和奇怪的味道, 他也強忍這惡心,迅速給對方找毛巾和醫療箱了。

就在穿着厚外套的韓大東來回忙碌時,重新被扶到木頭沙發上的蘇陳年再次像剛才那樣坐在沙發上,并且完完全全的靠在後面的沙發後背上。

在韓大東為他收拾時,他一直都微微低垂着眉角沒有再擡頭看一眼剛才突然發怒的趙麟。

而剛才突然被他激怒的趙麟,則是像往常一樣站在韓大東的後面一動不動着。

趙麟平日裏給人的印象就是這樣,他屬于在熟悉朋友面前從才會開朗才會侃侃而談。但其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沉默安靜的那種類型。

所以對于對方的沉默,忙着查看蘇陳年臉頰的韓大東并沒有太在意。

“就是被粗樹樁刮傷了,傷口不算特別大。幸好最近我們不用出去,你就待在家裏,好好的休息一陣子吧。不過你這樣,薛倩倩看見了肯定會心疼的。”

別看韓大東看着五大三粗的,但他其實是四個男知青裏最表裏如一,最不計前嫌,也是最最溫柔的人。

難得看到蘇陳年發生意外,他之前還在心裏笑話着嫌棄着。但到了現在,看着低垂着眼睛一動不動,身上髒兮兮的知青夥伴。最後他還是抓起對方的手腕,不計前嫌的把對方的雙手認認真真的擦拭了一遍。甚至對方褲子膝蓋那裏沾的髒濕泥土,他才認認真真擦拭了一下。

“謝謝!”

像今晚這樣的事情,是蘇陳年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

擡頭看了一眼一直站着的趙麟,又看看蹲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擦膝蓋的韓大東。他終究還是恢複了平時的溫和模樣,認真的道謝了。

“不客氣,應該的,而且我今晚還在你這邊吃了那麽多。”

韓大東是個知恩圖報的,立馬說起他今晚在這裏吃了多少,喝了多少,蘇陳年一直沒有嫌棄的事情。也說了,他跟楊子楓喝醉了,應該是對方扶他們上了他自己的床,還把自己唯二的兩條被子都貢獻給他們的事情。

“沒事,大家都是朋友,這些都是應該的。”

韓大東說着客氣感謝的話,之後蘇陳年回應對方也回應的挺客氣的。

在兩人交流客氣時,趙麟站在他們的後面一直沉默着。

蘇陳年感覺他現在跟韓大東這樣,趙麟多少應該會後悔感慨一些,再不濟也應該跟他說聲抱歉。

但意外的是,到了最後大家都再次說晚安了,趙麟依舊沒說什麽關于道歉的話,甚至連類似道歉和後悔的暗示都沒有。

甚至到了後面,他連沉默安靜的表情,也跟平時一模一樣。

“草!!”

那個晚上,蘇陳年的好朋友楊子楓,一直趴在床頭像個死豬一樣安安靜靜的睡着。

而在他的對面,蘇陳年擡手輕輕的摸着自己貼了一片白紗布的臉頰,卻是瞪着眼睛胡思亂想了一晚上。

從小到大,他真的一次都沒有經歷過像剛才那樣的屈辱。

想着當時他下半身敗露在外面,被趙麟死死按在那個髒樹上的畫面。

想着當時自己為了迅速脫身,給趙麟低頭服軟說的那些軟話,蘇陳年就是越想越不舒服了。

甚至到了現在,即便趙麟跟韓大東走後,他都大半夜的燒水重新洗了自己身體和雙手。即便剛才那一身已經弄髒了的衣服,他早就已經扔到外面了。

但到了現在,在黑夜看着自己的雙手,感受着自己臉頰的陣陣疼痛。他就是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沒有一點點的睡意了。

*

蘇陳年在自己的屋子胡思亂想耿耿于懷時,趙麟在自己的屋子裏,也難得的想了一下今晚的事情。

對于今晚的一切,他承認自己确實是稍微沖動了一點。但如果事情再來一遍,趙麟感覺他還是會做出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反應。

在平時的時候,他确實算特別能忍。

但他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保護他跟他的家人。所以大部分的時候,對一些他感覺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确實能選擇忍耐。

但今晚,蘇陳年說的那些已經不能用胡言亂語來形容了,甚至都可以說是侮辱人和缺德了。

如此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忍耐。而且他做一切事情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他和他的家人。如今他的家人被那樣的侮辱了,他如果再忍耐就不算一個真正的男人了。所以今晚他所在的一切行為,都是完全合理的,也是完全正确的。

“家人?”

想到此處,趙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竟然已經把沈春花當成自己的家人了。

但轉念一想,他跟沈春花已經有兩家家長寫的婚書了。他們也已經交換過信物,也給對女方彩禮了。甚至在過幾天,他們就要真正的去領結婚,去辦婚禮了。所以到了最後趙麟就覺得他現在把沈春花當成家人,其實也是正常的。

這麽想着,趙麟就越發覺得他今晚的行為其實是沒錯的。

所以很快他就不糾結了,就閉着眼睛,迅速的入睡了。

*

一夜無夢,到了第二天在炮竹聲聲中趙麟再次醒來了。醒來稍微的洗漱一下,他在對面韓大東的門口再次貼了一個他繼續外出的紙條後,随後便再次早早去了沈家。

他現在這個情況,如果結婚後,以後肯定是要住在沈家的。

就是如果他日後不回盛京,那麽他現在待在隴城,就是有點做沈家上門女婿的意思。

除了他不用像本地人上門女婿那樣直接改姓,除了他跟沈春花以後的孩子肯定還是跟他姓氏外。其他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按照沈家找上門女婿來的。

所以這次辦婚禮,所有的主場都在沈家。

所以這幾天,趙麟都是跑去沈家幫忙的。

除了幫忙買東西準備結婚擺宴席的東西外,他還要帶沈春花去市裏再次買衣服。

而早上九點半的時候,他跟沈春花已經再次坐上了黑水溝到龍城的那趟最早班車了。

“到時你想要什麽樣的婚服?是想要紅色的,還是想要白色的?如果你想穿一下白色的,我們可以去市裏的照相館一趟,那邊應該有白色的。到時我們可以租或者買一套,還可以直接在裏面穿一套婚服拍幾張相片。”

趙麟父母的婚禮就是中西合璧的,他們結婚照有穿西裝和婚紗的,也有穿中山裝和紅色旗袍的。

隴縣經濟雖然有些差,自己的情況确實比不上以前了,但趙麟還是不願意委屈選擇自己的沈春花。

所以等上了熟悉的大班車後,在車子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很吵的時候。趙麟就把腦袋湊過去,然後湊近沈春花的耳朵,再次大聲的跟對方讨論起來。

“還可以穿白色?”

沒想到這個年代竟然還可以這樣,這幾天在家裏跟着大人們瘋狂做了很多被子枕頭的沈春花立馬笑着回應起來。

“在村子穿白色确實不太好,但我們可以在外面穿一下。我們可以去照相館,在裏面把婚紗照拍了,這樣以後我們就——”

趙麟想說,這樣以後他們才不會有遺憾的。

但轉眼想到,他跟對方的婚事,從一開始就有些不正常,所以也沒有什麽遺憾不遺憾的說法。所以說着這裏,他也有些說不去了。

而看着對方的樣子,沈春花卻直接大大咧咧道:“不管怎麽樣這次都算是我第一次結婚,所以婚紗照什麽的,我們也趕時髦好好的拍攝一張吧。”

“嗯!”

心裏一下子開心起來,最後趙麟也就不再想那些不好的話題了。就認認真真的跟沈春花讨論起,他們要買回家的另外一套結婚的衣服。

對于這個,沈春花其實也挺糾結的。

她不知道她是要買她印象裏七八十年代人結婚的那種紅色卡腰的西裝褲子,還是要買對面二嫂跟她說的帶一點點紅色元素,結婚可以穿未來也可以穿的那種紅色格子大衣。

所以像平時一樣,她便再次把自己的糾結說了出來,再次跟見多識廣的趙麟讨論起來。

兩人在這邊讨論着他們結婚要穿的衣服,而在沈家村看着自己心上人臉上的那塊駭人大紗布,剛剛端着一碗腸子過來的薛倩倩卻是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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