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意
第14章 心意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坐在草坪上野餐，格子餐布中間有小鍋冒着熱氣，啤酒飲料随意堆在一旁。
陽光落下，遠處時不時傳來一聲笑，氛圍輕松愉悅，帶着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反倒這邊，氣氛有些凝固。
寇已像突然反應過來，朝遲影看時，深色的眼眸難得有些迷茫，動了動喉嚨，道：“我……”
然後就卡住了。
我什麽？
他們只是朋友，難道有錯麽？
只是這句話的殺傷力比想象中更大，酸澀的情緒翻騰，心口仿佛有股窒息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寇已看到遲影一言不發，恍惚間覺得他在難過……不對，怎麽可能會難過？
寇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又被自己的想象搞得心神一動。
沉默時間有點久，白成行咳了幾聲，掩蓋般地收拾東西，“抱歉啊，我沒別的意思。因為我職業特殊，沒法談，所以畢竟羨慕你們這種。”
遲影：“……”
gay和gay之間帶着神奇的心靈感應，遲影對白成行的一眼鑒別并不意外，只是一時無言。
遲影不知道有什麽好羨慕的，畢竟一分鐘前，他的愛情還沒開始就遏制在了搖籃裏。
遲影說不出“沒事”這種大人有大量的話，因為确實影響了他的心情，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冒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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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鄭上陽和主持人拎着幾大兜吃的回來，見氣氛不對，故意喊：“怎麽了帥哥們，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遲影瞥了他一眼，挑眉，“你給自己買奶茶，給我們買易拉罐飲料？”
“對啊，我剛說他！”主持人挑撥離間，“我想給你們買，他非攔着我。”
鄭上陽急得跳腳，“包帥！你血口噴人！”
“哈哈哈，事實就是如此啊。”
“誰剛剛說請我喝奶茶的？啊，我知道了！”鄭上陽恨不得沖過去打他，“我說你怎麽良心發現給我買奶茶，原來存的這份心！包帥你惡毒啊！”
作勢跑過去打他，包帥一邊哈哈哈一邊跑。
鄭上陽：“奶茶我不要了，不！我必須要！虧你二十塊錢也是好的！”
包帥：“你說的有道理，奶茶還我！”
“憑什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遲影無比感動有兩個活寶在，不至于讓氣氛這麽尴尬。
鄭上陽準備的東西太多，光收拾就收拾了好一會兒。等收完東西，主持人提議去那邊釣魚。
釣魚工具和魚食有販賣店鋪，這次不好再讓鄭上陽出錢，遲影正要過去付款，已哥先他一步，把新買的魚竿遞給他。
寇已挑了一個最好看的魚竿，溫聲問：“這個可以麽？”
“……”遲影接過手裏的魚竿，抿了下唇，“可以啊，謝謝。”
語氣已經在盡量控制，但還是生疏了不少。遲影看見寇已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神色平常的收回手說“沒事”。
遲影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想這麽尴尬的。
講道理已哥的反應沒問題，他們的關系本來就是朋友，且沒有任何暧昧傾向，換做遲影自己的回應也會和已哥一樣。
只是已哥急于撇開關系的語氣像根尖針，直直刺進遲影的心髒，痛覺令人無法忽視。
為什麽這麽急于撇開關系？
為什麽那麽害怕？
有喜歡的人所以不想産生誤會？
還是單純的讨厭他，不想和他發生關系？
遲影默默淘汰掉最後一種可能，卻沒有理由否定前面的，只好暗示自己別多想，把全部精力放在釣魚上。
露營地的釣魚區設施齊全，還備上了教練，以便初學者上手。
遲影之前沒釣過，鄭上陽和白成行為了拍戲學過，寇已站在人群後點點頭，也表示自己會。
于是遲影和同樣沒釣過的包帥一起去學，還順便問這邊有什麽魚，什麽魚最值錢。
學成歸來，那三個人已經找到了位置，認認真真地盯着面前的湖，看着挺像樣。
鄭上陽見兩人回來，擡手招呼，熱情道：“影哥影哥！這兒！我給你找好位置了！”
包帥在旁邊咂嘴，“呦，沒我的啊？我這地位也不行啊。”
鄭上陽冷冷給了他一個眼神，“你知道就好！”
這是還記着奶茶之仇呢。
包帥冷笑，“看我找個風水寶地，到時候別求我。”
“必不可能！”
等人離開，鄭上陽殷勤地拍拍身旁的小板凳，眼睛閃亮。遲影被盯得發毛，不知不覺退後一步，“你有什麽事？”
“哎你就這麽不信任我！我能有什麽事啊！”鄭上陽把他拽過來，“這不是溝通感情麽。”
“……”
如果沒看到他閃亮亮的雙眼，遲影大概會信，可惜沒有如果。
不過鄭上陽選的位置确實好，不到半小時就中了魚。 開張魚，尺寸不大但也夠了，中了魚，鄭上陽明顯更興奮，說了不下十種烹饪方式，口水直流。
說完忽然看了看周圍，見大家都在認真釣魚，湊過去清清嗓子，“咳，影哥啊。”
遲影正盯着湖，聞聲：“嗯？”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遲影握在魚竿的力道緊了一下，魚竿微顫，水面漸起波瀾。他聚精會神地盯着湖，語氣随意道：“怎麽這麽問？”
“我看出來的啊。”鄭上陽壓低聲音，沉思半晌，“來的路上你心情還不錯，我和包帥買水以後你情緒就不對了。”
鄭上陽認識遲影十來年，最了解他的性格，哪怕看見他如往常一樣聊天開玩笑，也能明顯感覺不對勁。
于是鄭上陽問：“怎麽了？”
遲影：“……”
遲影先朝鄭上陽看了一眼，在他斜後方依稀能看到寇已的身影。已哥在的那片領域沒什麽人，周遭空曠，他只身一人坐在那裏釣魚，顯得整個人孤獨極了。
每當周遭只剩已哥一個人時，他身上便帶着孤寂的氣質，身處人間卻滿懷空洞，看得遲影一時失神。
遲影總覺得已哥身上有很多秘密。他像帶着任務的NPC一樣降臨，又會在不久後完成任務離去。
遲影能抓他的手腕，卻抓不住他整個人。
鄭上陽順着視線往後看，立刻反應過來，警惕道：“關于你家哥哥的？”
“你家哥哥”四個字是順嘴說出去的，自從開個玩笑開始，這段時間鄭上陽一直拿這個調侃遲影。
之前聽着挺順耳的，仿佛用稱呼和已哥産生關聯，一種很特殊很親切的稱呼。
至于現在……遲影笑了一下，搖頭說：“別這麽叫了，這回真沒戲了。”
鄭上陽聽出不是玩笑話，皺眉，“怎麽了？”
遲影不想說，郁悶的心情卻找不到發洩口，想了幾秒，遲影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肯定道：“所以沒戲。”
“……”鄭上陽沒吭聲。
遲影往老友身邊瞥，鄭上陽手托下巴，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
直到遲影拍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鄭上陽大夢初醒，低聲罵了句“草”，直接從凳子上彈起來，一邊沖一邊嘴裏罵罵咧咧。
“草！他他媽以為自己是什麽人啊？”
“不處又處處留情，這片池塘他承包的吧？！”
“我能幹什麽？我當然是替你教訓他——”
鄭上陽走的飛快，遲影起身抓他，只抓住一抹衣角。
“上陽！”遲影喊了一聲。
聲音挺大，不僅鄭上陽停住了，周圍幾個離得近的游客也轉頭看過來。幸好寇已離得位置較遠，沒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遲影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低聲又喊了聲“上陽”，鄭上陽氣得漲紅臉，叨咕了一句什麽，氣沖沖地坐回了原位。
“別氣了。”遲影看某人氣成了河豚，忍着不笑出聲，“已哥沒什麽錯，換做是我也一樣會否認。”
“……”鄭上陽悶聲不吭。
遲影道：“事實罷了，我只是對他有好感，憑什麽要求別人也有一樣的情感？”
把自己的情感強加在別人身上，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遲影的情感一直藏在內心，根本沒讓已哥知道半分。
遲影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遺憾還沒表達心意，三十年的第一次心動就戛然而止。
在鄭上陽氣鼓鼓的表情下，遲影一邊感動一邊好笑，不知不覺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鄭上陽先是罵他“沒出息”，然後嘆了口氣，很認真地說：“那影哥，你要不要把心意說出去？”
遲影微愣。
說出去？或許今天以前有想過，現在經歷了含蓄的拒絕，遲影便沒再想過了。
“有始有終嘛。”
有始有終。
遲影默念這四個字，想了一會兒，表示認同，而且他确實存有私心。
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又怎麽可能甘心？雖說機會不大，但遲影還是決定嘗試嘗試，讓已哥知道自己的想法。
到時候再被拒絕，他也……無憾了。
遲影應了聲問：“但是要怎麽說？”
集體活動，把已哥單獨叫走實在太嚣張了。
“我有辦法啊。”鄭上陽心裏不情願，但還是指了指魚竿，又指了指前面的這片湖，“現成的東西嘛，我來組織，你提前想好詞就行。”
看遲影點頭，鄭上陽止不住得意的同時，心裏暗罵寇已長得帥有什麽用，媽的釣魚男，中看不中用。
等影哥心意了卻，鄭上陽立馬把寇已給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