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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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找我？”賀斯煜雙手握在欄杆上，要是一般人這樣做，看起來就像是囚犯，但因為是賀斯煜，所以看起來有種別樣的肆意和漫不經心。
“因為……”孟顏峤閉上嘴巴，她差點就說出來因為自己剛才想着賀斯煜是不是被拖到哪個角落打了。
她頓了頓，重新道：“因為你一直沒回來，上課已經好久了，所以我出來看看。”
“看要看那麽久嗎？”賀斯煜這下放輕松了，他想到剛才孟顏峤說過的話，不由自主地扯出一抹笑，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裏面夾雜着些許的調侃意味。
“你要是不躲到這裏，我就不會看那麽久了。”孟顏峤的聲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她是想吐槽的，可是面對不熟的人，特別還是異性，就算是吐槽，她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吐槽。
賀斯煜沒聽清，問她：“你在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孟峤吸了吸鼻子，這麽晚了，外面本來就冷，而這個犄角旮旯似乎比操場上還冷。
她現在無比懷念教室，平時教室裏讓人覺得缺氧窒息的二氧化碳環境到現在成了她最向往的歸宿。
教室裏人多，加上大家不怎麽通風透氣，暖和的同時，二氧化碳的濃度也高，待久了讓人悶得慌，但是現在，孟顏峤恨不得馬上回去。
“你快和我回教室吧。”孟顏峤攏了攏校服，把自己裹緊，“馬上又要下課了，今天還什麽都沒幹呢。”
“要回你自己回。”賀斯煜神色突然變冷，淡漠得讓人有些難以接近，“我不回去。”
孟顏峤見他變了臉色，自我反省了一下，但是剛才的話好像沒問題呀，怎麽這人說變臉就變臉。
即便如此，她依然是斟酌了一下語氣才開口：“可是作業還沒寫完，剛剛還發了英語卷子。”
“你不用管我。”賀斯煜穿過欄杆，撐着手站起來，“你也不用因為老師的話而特意監督我的學習。”
“因為我不打算學習。”他道。
孟顏峤聽得皺起眉頭，“為什麽？”
“我不想說。”賀斯煜往旁邊走了一點，和孟顏峤錯開，像是刻意造成的不相交的平行線，避免産生任何交集，“你只需要知道，我對後面的學習沒有任何興趣就行了。”
“你要是不學習的話，那你來學校做什麽？”孟顏峤握着拳頭，外部的力量支撐着她将心底的話吐露出來。
“你以為我想嗎？”賀斯煜在提到這件事時，臉上更臭了，語氣頓時不善。
他停下來，緩和下語氣，“總之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用管。”
“所以你現在是不打算回去上晚自習嗎？”孟顏峤心裏生出一點挫敗感，畢竟自己幾乎跑遍整個校園，結果不僅沒把人帶回去，反而差點和人吵起來。
吵起來？吵起來！
她想到剛才的場景，內心小劇場一幕一幕的，她怎麽敢的啊！
孟顏峤仿佛神力消散，又變回鹌鹑樣。
“賀斯煜，不管怎麽說。”她勸解道，“來都來了。”
“學習本來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孟顏峤當賀斯煜和自己一樣是學習壓力大，所以對學習這事比較抗拒。
她看了看側邊的臺階，想了想，還是不上去了。
如果是和賀斯煜離得太近，她可能會緊張得什麽都說不出來。
“有的話說得好。”孟顏峤接着道，“既來之則安之，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你既然是學生，那就好好學習。”她道，“至于成績，交給時間來審判。”
“知道沒有結果，何必浪費時間去做呢。”賀斯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落寞，可以天太黑了，加上孟顏峤不敢看異性的眼睛，所以根本沒注意到。
“你不去努力，怎麽就知道沒有結果。”孟顏峤努力說服賀斯煜，“就算知道沒有結果，那也是你根據已知條件所做出的判斷，但結果是可能随着你的行動而變化的。”
賀斯煜沉默了一會兒，臉色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你說得有一點道理。”
孟顏峤舒了一口氣，她揚起笑臉，“既然你也覺得有道理，那快跟我回去吧。”
賀斯煜把着欄杆，從邊上跳下來，“走吧。”
吓了孟顏峤一跳，真的是，就那麽三四個臺階都懶得走。
“今天晚上發了英語卷子。”她念道，“其他科目也都留了作業，你先把你會的做了，不會的先空着，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再給你講。”
“到時候再說吧。”賀斯煜稍微敞開一點心扉後，看起來開朗多了，并不像他外邊那樣，給人冷冰冰的感覺。
孟顏峤猜他是外冷內熱的那種性子。
回教室的路上，她的心情別提多輕松了，剛開始班主任讓她幫助賀斯煜的時候，她還沒什麽感覺，經過這一茬之後，她才有了實感，并且特別想幫助賀斯煜好好學習。
至于為什麽會有這種轉變，大概是因為她剛拯救了一個“厭學少年”所帶來的成就感。
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孟顏峤擔心有人誤會，盡管別人可能并不會在意她。她落後兩步，一直到賀斯煜進去以後，她才裝作剛回到教室的樣子。
她坐下，習慣性地拿起一支筆，将還沒寫完的試卷擺正在桌面上。
“課代表，謝謝你的英語。”姜穎轉過身，把試卷還給孟顏峤。
“不客氣。”孟顏峤把卷子折好，放在左上角書堆上，用最上面的一本薄薄的冊子壓住。
“賀斯煜，你去哪裏了？”姜穎面對着賀斯煜的方向，自來熟道，“這麽久才回來。”
“沒去哪兒。”賀斯煜淡聲道，他漫不經心地将剛發的英語試卷拿在手上，說話間又有了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淡漠感。
姜穎見狀，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看到賀斯煜似乎打算寫英語卷子，又找了個話題，“你英語怎麽樣，今天的英語卷子可難了。”
“不怎麽樣。”賀斯煜落筆寫下一個答案，沒有半點糾結，看不出什麽水平，“既然很難，那就能寫多少寫多少吧。”
孟顏峤見賀斯煜是真的在寫作業，心裏別提多欣慰了。
她放下心來，開始專攻自己的作業。兩人同桌，但各做各的，誰也礙不着誰。
而姜穎看了賀斯煜好久，意識到對方沒有興趣和自己搭話，自己問一句，賀斯煜才答一句。她嘆了口氣，轉過去，找了點自己會做的來寫。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過去，到了百日誓師那天，聽着大課間集合的鈴聲，孟顏峤想着不浪費時間，摸出來一本小冊子，準備背一會兒文綜，
小冊子很小，裝在校服的衣兜裏還有很多空餘。
孟顏峤索性又帶了支筆和一本便利貼。
賀斯煜縱觀全程，有些驚訝于她一點時間都不肯放過的用來學習。
他看着孟顏峤等着前排的一個女生，兩人高高興興地約着一起去操場，嘴裏似乎還在讨論着各自都帶了什麽東西去背。
“賀斯煜，你去操場嗎？”坐在賀斯煜另一邊的男生問他，表情看起來很糾結，像是想跟他說話，又像是顧忌着什麽。
如果孟顏峤在這的話，多半能猜到原因，因為這個男生就是之前和其他班的同學說賀斯煜有躁郁症的那位。
“班主任讓我去。”賀斯煜道，他有些奇怪這人為什麽突然會這麽問，畢竟除了第一天，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
“這樣啊。”男生把搭在椅子上的校服抓起來，朝賀斯煜的方向一遞，“這衣服洗完以後，我還沒穿過，你不介意的話先将就着穿。”
他看着有點別扭在身上，但話裏話外都是好意。
他又解釋道：“學校有檢查的，如果看到有人沒穿校服，會扣分。”
男生自己身上穿的是秋季校服，裏面還有一件夏季校服。
他看了看賀斯煜的身高，估摸着也就比他高一點，“應該穿的上。”
“謝謝。”賀斯煜沒拒絕，他想安安分分把後面這段高中生涯度過，可沒打算給這個班找事。
校服穿在身上有點短，袖子才到他的手腕那裏，衣服下擺差點變成高腰。
這一幕落在借衣服的男生眼裏，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個子。
看着差不了多少，怎麽衣服穿起來差別這麽大。
“快去操場吧。”男生回過神，“要遲到了。”
操場上，因為舉行百日誓師，只有高三的同學，高一高二的暫時取消了操場的大課間活動。
賀斯煜跟着男生找到班上的隊伍，排在最後面。
其他人，不管是自家班上的，還是其他班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過來。
或許是聽說了高三十六班新轉來一個大帥哥，這下終于有機會近距離觀察。又或許是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誇張，還從來沒有見過能把校服的長袖穿成短袖樣式的。
六分鐘後，所有高三年級的隊伍整理完畢，一個學生走上主席臺，手裏拿着話筒，朝氣蓬勃，面帶微笑。
“各位同學大家上午好！”主持人一口标準的普通話，聲音铿锵有力，“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間距離我們的高考只剩下一百天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