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洩密

第三十二章 洩密

悶頭和拐子六這回遇到了一個難題,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降之寶,可它卻意外地飛進了夜壺裏。

悶頭看向拐子六,用下巴指了指夜壺方向,那意思:“你去拿!”

拐子六裝模作樣地伸手過去比劃了一下,又返回來朝悶頭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我夠不到,你拿。”

悶頭一臉地不情願,背過臉去,一只手掐住鼻子,一只手慢騰騰地沿着壺壁一點一點往上摸,摸到壺口處,就開始徘徊不前,下了幾次決心,手愣是沒放進去。

拐子六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樣子,不耐煩了,不由分說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裏一塞。

這下用力過猛,整個手臂都塞了進去,只聽吧唧一聲,悶頭先是一愣,而後像是受到什麽刺激,表情愈發地痛苦了,似乎包袱沒抓到,又有了新的發現。

悶頭不幹了,橫眉立目瞪向拐子六,剛要發作,拐子六一指夜壺,努努嘴,意思:“你趕緊拿出來,快走,別耽誤工夫!”随後,搶先一步往外爬去。

悶頭堵着氣把新鮮出爐的包袱往懷裏一塞,緊爬兩下,跟在拐子六後面。

倆小子匍匐前進,像兩個蛤蟆一樣在地上三蹿兩縱,迅速爬離現場。

一回到房間,悶頭就忍不住開噴了,“你剛才幹什麽!你看看,都是你害的!”說着,把一手黃澄澄的東西,伸到拐子六眼前。

拐子六被熏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驚道:“手抓黃金!這可是吉兆啊!”

“哦?什麽吉兆?”

拐子六煞有介事地解釋道:“小少爺,你沒聽過金錢如糞土這句話嗎?糞土和黃金是相通的,小少爺手抓假黃金,真黃金必然也會跟着滾滾而來呀!”

“還有這個說法?”

“當然,你先把那包袱給我看看!說不定裏面就藏着萬兩黃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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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頭點頭,把包袱遞給拐子六,自己搬來一個木桶,洗刷起來。

拐子六解開包袱,翻了翻,裏面除了一些衣物外,就只剩一封黃皮書信,他把信拆開,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陷入了沉思。

“怎麽了?什麽書信?我看看!”悶頭不明就裏,一把将信搶過去,一看他就洩氣了,“他娘的,這是什麽鳥信!哪有什麽萬兩黃金,臭禿驢騙我!”

拐子六搖頭道,“诶,小少爺,這可不是普通的書信,這是中書侍郎岑文本寫給蜀王的。”

“那又怎樣?”

拐子六呵呵一笑,眨了眨小眼睛,“光看這信,确實沒什麽,但是這裏面提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李靖準備抄陰山小道突襲突厥王庭!你想想看,假如我們把這等重要的消息獻給颉利,他會怎麽賞賜我們?”

“對呀!”悶頭一拍大腿,一下子來了精神,朝拐子六一豎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如此一來,我們下半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豈不是要享用不盡了?反正我們在這裏也呆不下去了,還不如到西域好好快活快活,順便再找幾個胡人大妞玩玩!哈哈!”

拐子六也眯縫着眼睛,奸笑起來,“嘿嘿嘿嘿,看來,小少爺的天降之寶,萬兩黃金所言非虛呀!”

兩個人正在歡喜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叫嚷聲,“都別動,搜查朝廷要犯!”随後,馬從善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一進門便上氣不接下氣,作勢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悶頭吓得一哆嗦,連忙将書信揣到懷裏,故作鎮定地問道:“外面怎麽了?表舅,出了什麽事嗎?”

馬從善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擺出一副緊張的樣子,“來不及多說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為什麽?到底怎麽回事?”拐子六一頭霧水。

“別提了,官府派人抓你們來了,快走吧!”

“诶?不是說已經撤銷對我們的通緝了嗎?”

“哎呀,那都是他們的圈套,就是要故意誘你們出來,好一網打盡!”

倆小子聞言,頓時手足無措了,悶頭哭喪着臉,焦急地問道:“表舅,這該如何是好?您得給我們指一條出路啊!”

“唉,眼下除了逃跑也別無他法了,這樣,一會兒,你們倆從後門走,門口有一輛馬車,你們倆上車,那車夫是我的一個下人,他會帶你們出城。現在各地官府都在抓捕你們,大唐境內恐怕都不安全了,只有西域或可容身,所以你們逃出去後,一刻也別停,抄小路去西域,到那邊再好自為之吧!”

倆小子一聽,心說:“诶,正合我意!”當即滿口應承,“那就全仗表舅安排了!”

“好好好!快給我兩個賢侄更衣化妝!”馬從善一招手,下人們走進來,把早已準備好的破爛衣服給兩人套上,又端來兩盆黑灰,不由分說,照臉上就是一通亂抹。

“表舅,你這是要幹什麽?這是什麽東西臭烘烘的?”悶頭被弄得呲牙咧嘴,抱怨道,似乎已忘了自己剛剛才手抓黃金的事情。

“你們忍着點吧,這也是沒辦法,不把你們打扮成叫花子,怎麽能掩人耳目,蒙混過關?”

兩人無奈,現在逃命要緊,确實也顧不了許多了。

當下,化妝完畢,兩人按着馬從善的指點,鬼鬼祟祟地從後門溜出去,上了馬車,連夜混出城去。

又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下人回來禀報:“大人,那倆小子已經安然出城,抄小路往西北方向去了!”

馬從善得計,心中甚是得意,又叫來幾個手下,吩咐道:“你們速去京兆尹衙門報案,就說在醉春院裏發現了兩名通緝犯,叫他們趕快過來搜捕!”

下人們領命而去。

這下算是徹底洗清了嫌疑,馬從善背着手,哼着小曲,優哉游哉地回府去了。

這邊按下不表,再講講定襄方面。

惡陽嶺的大陣被破,守陣的近五萬大軍全軍覆沒,颉利氣得暴跳如雷,就在帳中命人鞭打敗逃回來的士卒,一連打死了數十人,衆将皆不敢言。

這時,帳簾一挑,張道玄神态自若地從外面走進來,來到颉利近前,深施一禮,“大汗,惡陽嶺失守,罪責皆在微臣,請大汗處罰微臣一人便是,這些士兵都是大汗的部卒,都曾随大汗南征北戰,此番被大汗鞭打至斯,日後三軍戒懼,畏首畏尾,還如何為大汗征戰沙場啊!”

颉利面沉似水,冷笑一聲,“你還有臉回來見我?當初是誰大言不慚,說什麽布下天羅地網,叫*死無葬身之地的?現在如何?哼!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來呀,速速将張道玄給我推出去砍了!”

兩邊衛士圍上來就要動手。

“且慢!”張道玄向前緊走兩步,懇請道:“大汗,微臣不懼一死,只是臨死前,有一事還要勸谏大汗!”

“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汗,方今我軍新敗,失去了惡陽嶺這個屏障,定襄已無險可守,*經此一役,無論人數士氣都遠勝我軍,況且身後還有高人襄助。如若再戰,我軍實難取勝。大汗最好還是避其鋒芒,撤回陰山,依靠那裏的地形與*周旋,待到來年,水草豐美之時,再重整旗鼓與之決戰,猶未為晚哪!”

“哼,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讓我聽你的!”颉利滿臉不屑,向衛士命令道:“你們還磨蹭什麽,速将此人的頭顱砍下,懸在寨門上示衆!”

一員将領跪下求情道:“大汗,軍師他一直以來都盡心竭力輔佐大汗,對大汗忠心耿耿,還請大汗看在他往日功勞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另一員将領也勸道:“是啊,大汗,軍師若死,最開心的恐怕是*,大汗您千萬不要自斷臂膀啊!”

其他将領也紛紛跪下懇求,“大汗,軍師不能殺啊!”“大汗,若沒有軍師出謀劃策,以後我們怎麽打仗啊!”

颉利大怒,“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我颉利是草原上至高無上的大汗,是你們的主宰,難道還要聽一個漢人的擺布?我意已決,你們誰要再敢求情,就與他同罪!”

衆将面面相觑,都拜服于地,無人再敢吭聲。

左右一擁而上,抓住張道玄向外拖去。

張道玄大呼道:“大汗,臣死不足惜,只是求大汗再聽臣最後一言,保存實力,不要再與*正面交鋒,否則,大禍不遠矣!”

正這時,一個十多歲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進帳來,“父汗父汗,不要殺我的張伯伯,他對我可好了,教我識字,還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覺張伯伯是世界上最好的伯伯!”

“哎呦呦,我的乖兒子!”颉利登時換了一副表情,一臉疼惜,緊走兩步将孩子抱在懷裏,“乖兒子,你知道這老東西犯了什麽罪嗎?我們殺了他好不好?”

“不要嘛!不要嘛!我要張伯伯!”

颉利有些為難,看了看張道玄,猶豫片刻,“好吧,看在我兒子疊羅施的份上,就饒你一條性命,盡速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張道玄并沒有動,仍舊勸道:“大汗,現在我軍正值生死關頭,棋錯一步,滿盤皆輸,請大汗無論如何再聽臣一言,莫要與*決戰哪!”

“老東西!饒你一命已是對你最大的恩賜,你還敢得寸進尺?當初要我決戰的是你,現在不讓我決戰的還是你,這次我偏不聽你的,來呀!将這老東西給我轟出去!”

衛士們推推搡搡将張道玄趕出大帳。

颉利怒氣沖沖返回座位,剛剛坐定,探馬來報:“禀大汗,李積率領小股*正朝我軍左翼奔襲而來!”

“來得正好!”颉利一拍桌子,霍然而起,“正想去尋他們,倒自己找上門來了,出兵迎敵!讓他們見識見識草原鐵騎的真正實力!”說完一揮手帶着衆将走出大帳,點兵出征。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颉利便凱旋而歸,“哈哈哈哈!我就說嘛,這些南蠻子無甚本事,就會耍花槍,遇到我們無敵鐵騎,根本不堪一擊!張道玄那老東西還要我退兵,我看他是無能,被*吓破了膽!”

張道玄在一旁聽得真切,心叫不好,“*如此輕易就被擊敗,其中必定有詐!”想上前提醒,但他也心知肚明,此時的颉利已經聽不進他任何勸告了。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忽見一隊士兵押着兩個破衣爛衫的乞丐走進大營,張道玄将其攔住,問道:“這兩個是什麽人?”

“回軍師,這兩人在營外探頭探腦,被我們巡營士兵抓到,正要禀報大汗!”

那倆小子一聽是軍師,慌忙跪倒在地,“軍師大人,我們不是奸細,我們有重要情報要向大汗禀告!”

“什麽情報?拿給我看看!”

倆小子對視一眼,一人慢慢騰騰地從懷裏拿出一封黃皮書信呈給張道玄。

張道玄打開一看,眼睛就是一亮,“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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