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救駕(上)
第二十五章 救駕(上)
張道玄這一計喚作混水摸魚,他處心積慮挑起李恪和李元昌之間的争鬥,表面上看似乎是想讓李元昌充當自己的打手,替自己和太子翦除強敵,可實際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兩家相争,吸引李世民的注意力,伺機将他引出皇宮,而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刺皇殺駕!
今夜莊 嚴寺塔中的這出戲便是他的傑作,他派呼勒先叫回覺班,又去京兆府大牢救出李元昌和侯君集,将他們統統引到莊 嚴寺塔,圍堵正在塔裏救人的張小七等人。張道玄算的很清楚,兩撥人在這種場合相見,必是一場血戰,而這場血戰恰恰是引蛇出洞的最好誘餌。
李世民是一代明君,像這種鬧得滿城風雨的争鬥,他怎會不知?大內密探們早有奏報了,一直以來,他都在耐心觀望,想看看此事背後還有沒有幕後黑手,可今夜的争鬥已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而且還事關恪兒的性命,他覺得必須得出手了,這才急急忙忙帶着大內侍衛趕到現場。
他本想收網捕魚,可沒想到如此一來,自己反倒成了別人的獵物,張道玄那壓箱底的一百殺手早就潛伏在寺塔裏,等候他多時了。
又是一場血腥的厮殺。
這些殺手都是張道玄在草原各部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武功高強,又受過專門的訓練,招招斃命,手段極其狠辣。這種刺殺行動,他們暗地裏不知演練過多少遍了,早已是穩操勝券。
李世民帶的大內侍衛雖說也都有兩下子,但畢竟寡不敵衆,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面對刺客的瘋狂進攻,僵持了一段後,就漸漸地陷入了頹勢,只能困守大殿的一隅,舍命護駕。
形勢危在旦夕,張小七可急壞了,心說:“今晚到底是怎麽了,這撥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難道是從地府裏鑽出來索命的小鬼?聖駕在此,他老人家要有個閃失,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事呀!無論如何,也得頂住!”他也豁出去了,盡管沒了武功,刀尖舔血,當肉盾也得往上沖啊!
李世民卻異常鎮定,手扶着寶劍,淡淡問道,“張小七,你跟這些刺客可是一夥的?”
“皇上,我、我沒有……”
“行了!”他還沒說完,李世民就打斷道,“朕相信你,此事與你無幹。”
“臣害皇上陷入險地,罪該萬死!”
“你不必自責了,無非幾個毛賊草寇,朕不怕他們。”李世民語氣平緩,從手上摘下一枚龍紋玉戒,遞向張小七,“朕在這裏拖住他們,你拿着戒指速去臨近的金吾衛衙門,調援兵前來,将這些賊寇一網打盡!”
張小七接過戒指,一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皇上,臣一定盡快趕回來,您可要保重龍體呀!”
“毋須多言!快去吧!”說話間,李世民已揮劍與黑衣刺客接戰了。
張小七把心一橫,縱身一躍殺進刺客群中,潑了命地往樓梯口沖去,一路上跌跌撞撞,挨了好幾刀,身上也挂彩了,他顧不得許多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得堅持下去,完成使命啊!
所幸刺客們的注意力都在李世民身上,無暇顧及他,才讓他僥幸逃脫,連滾帶爬地來到樓梯口處。
可是到了地方,他才發現刺客們早已将那裏封死了,想活着下去,根本不可能,他剛遲疑了一下,後面的刺客又殺上來了,現在已別無選擇,他只得踉踉跄跄地往樓上跑。
就這樣,又來到了第三層大殿,張小七渾身都是血了,回頭看了看,沒有刺客跟上來,這才稍稍緩了口氣。
另一邊,翟珊和物部四人還在纏鬥當中,盡管翟珊攻勢淩厲,已占了上風,可物部四人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死纏爛打,沒完沒了,一時半刻想要取勝,還真是很困難。
張小七看在眼裏,聽着樓下的厮打聲和慘叫聲,心似油烹,“出不了塔,找不來援兵,皇上該怎麽辦?再耽擱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啊,唉,要是娘子能騰出手來幫忙就好了!”
對面的物部還嘚吧嘚不停地給其他三人加勁,“都快快地!為了兩千兩,一定要頂住地幹活!有志者事竟成,回去平分,每人四百兩!馬鹿野郎!”
張小七被吵得心煩意亂,憋不住勁,罵上了,“媽了個巴子的!四個東洋賤人!為了點臭錢,臉都不要了,真是恬不知恥!人賤腦袋還不好使,兩千兩四人分,一人四百兩,真是弱智的幹活!”
野上聽見了,一邊打一邊還不忘給物部提醒:“将軍!那小子在罵你,良心地大大地壞了!”
“馬鹿野郎!”物部氣得語無倫次,“大膽狂徒,忘恩負義,竟敢挑戰我的智商,真是自不量力、班門弄斧!哇呀呀!一人四百兩,死了也要上!”
“真他娘的沒出息!四百兩就讓你們賣命了?你們看看這是什麽!”張小七一着急,把皇上給他的龍紋玉戒掏出來了,“這是當今聖上的禦戒!讓你們這些東洋雜碎開開眼,就這寶物換成的錢,讓你們撒歡打滾花,花八輩子都花不完!”
其實,張小七沒想太多,只是一時氣急,信口開河,得什麽說什麽,或許他們一溜號,娘子就有機會了,可哪知他一說出來,物部的口氣登時就變了,“住手!自己人的幹活!自己人!”四人“噌噌噌噌!”跳出圈外。
翟珊也頗感意外,趕緊飛身過來,将張小七護住。
物部四人颠颠地湊過來,眼睛賊溜溜地盯住了張小七手裏的戒指。
野上探頭探腦,一臉困惑,“這個戒指怎麽綠油油的?”
田中也驚嘆連連,“将軍!快看快看!戒指上還有條毛毛蟲呢!”
“你們懂什麽?”物部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綠色代表莊稼,毛毛蟲代表蚯蚓,是專門為莊稼松土的,這個戒指寓意着生機勃勃,春意盎然的幹活,不愧是皇帝的戒指,真是大大地有品位!”
張小七都聽傻了,心說:“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啊!沒想到居然還有比我缺心眼的!哎呀,到了這步,下面我該怎麽糊弄他們?要是程懷亮和楚恒他們在這就好了,可是現在我又沒辦法叫他下來呀!”
趕鴨子上架,不是自己擅長的活兒,就是不好幹哪,他撓着頭,想了想詞兒,支支吾吾道:“這個嘛,看來你們也都知道了這戒指的價值,那……”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張小七還沒說完,物部就自作聰明,打斷道,“你是想把這個戒指送給我們,但是你要提條件,對不對?放心,我們東瀛人大大地講信用!只要你把戒指給我們,什麽要求都可以,我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幹活!”
“恩!”張小七頻頻點頭,“你們說得确實很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這戒指畢竟是我家皇上的,你們要拿,也得經過他老人家的首肯才行,我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那皇帝陛下哪裏地幹活?”物部急問道。
“啊,他就在樓下!”
“太好了!我們這就去拜見他!”物部一揮手,“快快地!”四人火急火燎地沖下樓去。
随後就聽到下面一通嚎叫聲,“什麽人地幹活?竟敢傷害皇帝陛下,馬鹿野郎!”接着,“噼裏撲通,啪啪啪啪,啊!啊!”打起來了。
張小七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閉上眼睛長籲一口氣,旁邊的翟珊這才趁機問道:“相公,出什麽事了?你怎麽傷成這樣子?全身都是血呀?”
“別問了!皇上來了,就在樓下中了刺客的埋伏,現在兇多吉少,你也趕快下去增援!”
“可是,我去了,你怎麽辦?你傷成這樣,誰來保護你呀?”
“別管我,我沒事,你快去!那些刺客兇悍異常,多耗一點時間,皇上就多一分危險,你先撐着,我上去再給你們找援兵!”
翟珊心疼地看着張小七,依依不舍。
“哎呀!娘子,沒時間了!快去吧!”
翟珊無奈,“那好吧,相公,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呀!”說完,也下樓去了。
張小七聽着下面的動靜,悄悄順着樓梯往下走了幾個臺階,俯身向下張望,那些護衛皇上的大內侍衛已經死傷大半了,不過翟珊和四個東瀛武士的出現,緩解了危機,雖然不足以擊退刺客,但是保護皇上,支撐個把時辰,應該沒什麽問題。
張小七總算放下心來,轉回身往樓上跑。
來到第五層大殿,雙方的戰鬥還在繼續,程懷亮一見到張小七,一臉驚愕,“小七兄,你這是怎麽搞的?”
“程賢弟,出大事了!”張小七壓低聲音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程懷亮一聽,也慌神了,“這麽說,皇上是被刺客困住了?這可怎麽辦?咱們這些人都不會武功,即使下去了,跟送死也沒什麽區別呀!”
張小七想想也是,“要不我去樓上看看空空道人現在怎麽樣了,若是他能騰出手來,那可解決大問題了!”
“也只好如此了!”程懷亮又從懷裏把他的秘密武器陰陽合歡散拿出來了,“這個你拿去!”
“诶?這個有什麽用?”
“不懂了吧?越是厲害角色,越得用損招,這是兄弟的經驗之談,你信我的話就行了!”
這時,在遠處指揮戰鬥的李元昌一眼看到了程懷亮手裏的小瓶子,氣得哇哇怪叫,一個勁地尥蹦兒,“哇呀呀!小猴崽子!你缺德帶冒煙兒呀!又拿那*害人,此仇不共戴天,本王跟你沒完!”
“看到沒?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程懷亮還挺得意。
“那好,聽你的,我試試看!”張小七拿過陰陽合歡散,離開第五層大殿,接着往上走。
不出片刻,上到了第七層,他再一看,嚯!大殿千瘡百孔,都成了廢墟了,到處是斷壁殘垣,房蓋被掀開,正呼呼地往裏灌風,仰起頭,都能看到漫天的星鬥,地面被打出了很多陷坑,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
空空道人和覺班已經停止了交戰,正各自坐在一處運氣調息,他們身體四周氣流翻湧,離得近了,都能感到熱浪襲人。
這裏已到了一招定勝負的最後關頭了,雖然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可這只是暴風雨的前夜罷了,雙方都在迅速積攢功力,誰率先出招,誰就是最後的勝者。
張小七畢竟也曾是練家子,在這方面有點經驗,一看雙方的氣色和坐姿,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哎呦呵!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既如此,那我上去攪和攪和!給這老禿驢松松骨頭!”
他從地上操起一段破木板子,蹑手蹑腳地來到覺班身前,抽冷子就想給他來一下家夥。
可他剛把板子舉起來,就見覺班噌地一下蹿了起來,雙腳跋地,騎馬蹲裆式站定身形,呼哧呼哧地蛤蟆氣鼓起來。
“哎呀!不好!這是要發功了呀!”
張小七又看向老道,還在那坐着,沒動靜,急了,把大板子掄圓了,照着覺班光亮的大腦殼,一頓暴揍,直到把板子都打碎了,還是一點用也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覺班的腹部飛快地鼓了起來,運氣的聲音越來越重,兩顆紅眼珠子往外突突着,都快要噴火了,整個人就像個剛出鍋的燒鵝似的,呼呼地直冒熱氣,随着他氣脈的運轉,他腳下的地板在劇烈的抖動着。
看這架勢,老家夥已經卯足了勁了,随時都有可能爆發呀!
“不行!決不能讓他得逞,他要是勝了,皇上和這塔裏的同伴都得玩完哪!”
倏忽間,張小七想起程懷亮說的話了,“對付狠角色,就得用損招啊!他娘的!那我就試試吧!”他把陰陽合歡散掏出來了,拔掉塞子,對準了覺班那好似公牛發情了一般的大臉,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