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我想了千萬種我與阿離重逢的場景，或許會刀劍相向，或許會冷淡如陌生人，又或許如從前一般，隔着層膜般的親近。
我從未想過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這個我與阿離待了一千三百六十七年的小宅子，迎來了它的第一個寒冬。院子裏的梨花樹次第凋零，我一襲紅衣，穿過長長的回廊，嗅着若有若無的梨花香氣，推開沉重的門扉，見到了阿離。
阿離醉了。真是可愛又新奇。我第一次見他喝醉。他半睜着眼，身旁散落着酒罐，素白的衣衫淩亂地散開，長發蜿蜒着鋪在地上，呼吸間是梨花的清甜與酒精的苦澀。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一步步走近他。我的腦袋幾乎空白了，我覺得我在朝聖。阿離是我一生所愛，是我的至高信仰，我愛他勝過愛這世間的萬物。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我緩緩跪坐在他身邊，輕輕扶起他的頭，手指穿過他淺色的長發，像是托起一個經年陳舊的猗夢，我幾乎要落下淚來，天知道我有多想他。
從嚴夏到隆冬，我們不過分別了一百六十多個日夜，心中的思念卻沉得能壓垮我所有的理智。
我想阿離應當也很想念我。因為他半睜着眼問我:"我是醉了嗎？莫瑄，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确實是醉了。"我單手遮住他濕潤的紫眸，另一只手握住他擡起想要撫摸我臉頰的手，我順着他漂亮的指尖一路舔吻下去，嘴唇貼在他的動脈上，感受血液在他血管裏鮮明而又熱烈的流動。
我想我從來就不是道士，也不是什麽半仙，我就是個猛獸，幾乎是每時每刻，我的心都在叫嚣着想要把阿離吞吃入腹，想叫他永永遠遠，完完整整地屬于我。
可我不能。那會傷害他，那是畸形的感情。
我松開捂住他眼睛的手，垂下頭與他對視，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啄吻他沁着淚的紫眸。
我很心疼他，我的阿離。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最深情，我懂我的阿離，他最是柔軟。
他很虛弱。不知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妖力潰散，難怪院子裏的梨花都枯萎了。我把他半摟進懷裏，我恨自己的胸膛不夠寬闊，沒法為阿離遮去所有的風吹雨打。
我把自己的靈力輸給他。原本道士和妖精的靈力是互不相融的，只是我既修習過道法，又修習過妖法，對于如今恢複記憶的我來說，轉換兩種靈力不是什麽難事。
阿離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過多的靈力從他指尖逸散開來，開出一朵又一朵的梨花，落在我鮮紅的衣袍上。我拾起其中一朵，別在發髻上，掐了個訣抱着昏睡過去的阿離離開了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