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我答應師父要整頓妖界，我是說到做到的。

自從那天我與阿離将舊事說開後，次日我便開始幫阿離散盡妖力。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他散出妖力的同時，我朝他的體內注入我的靈力。這是件漫長而細致的活，但理論上是可行的。我的靈力可以僞裝成妖力呆在阿離的身體裏，待阿離身體內最後一絲妖力排出後，便會只剩下我的靈力。屆時他的體質也将被改造成靈體，他自然也就不是妖了，而是和我一樣，類似于半仙的存在。

到那時，阿離自然不再是妖王，我也就沒有殺他的理由了。

接下來的事，我們只需一起修行道法，順便抽空治理一下那些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等待屬于阿離的雷劫，如果預料準确的話，借着他的雷劫，我也能一塊升仙。

想想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可惜實施起來頗為困難。首先強行散功是件很痛苦的事，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痛苦，其次，保持我的靈力與阿離的妖力不相融，也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承受這些痛苦與挑戰的只是阿離一人，每次望着阿離散功時虛弱痛苦的樣子，我都要心痛得無法呼吸，可他還要心疼我為他輸送靈力。

我實在是害怕見到他虛弱痛苦的樣子，我總覺得那些落在阿離身上的痛苦都化作尖刀實實在在地插在我的心上。我恨不能代他受過。

無數個夜晚，我吻着他汗濕的睫毛，眼淚就不争氣地往下掉。也只有在他昏睡的時候，我才敢哭。不然叫他看見了，他又要難過。他還是沉默寡言，但漸漸也學會對我敞開心扉，他曾說散功的痛比不得我眼淚砸在他掌心的痛。

我聽了只覺得甜蜜又心疼。

原來相愛時連痛都是沾了蜜的，我總要擦幹眼淚笑着愛他。

幸好我們終于是在第二年的盛夏前成功了。

我領着阿離去見了師父，師父還是對他沒有好臉色，卻也沒有為難他，反倒是因為妖族內部相争，到現在還沒有新王這件事，師父頗為欣慰。

我把白石還給了師父，師父讓我給南枝。

看吧，我就說師父從來沒有那麽讨厭妖。可是南枝沒要，他坐在樹上翹着腿笑嘻嘻地說:"從前我答應莫斐要好好照顧你師父，如今你回來了，徹底安定下來了，我好像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記得莫斐，是我的小師弟。也是上一次南枝輕撫的石碑的墓主人。

"你看你現在和那只梨花妖過得多開心。"

"阿離已經不是妖精了。"我糾正他。

"是是是，他不是妖精了。"他頓了頓，"我要走了，我也要去追求我的幸福呀。"

而後他便走了。

幾天後我在小師弟的墓旁找到一只雀鳥屍體，黃綠色的羽毛帶着暗色的縱紋，我自作主張，撬開了小師弟的棺材，把雀鳥一塊放了進去。枯骨與豔羽，倒也般配。

師父是在其後的第三年走的。走得很安詳。人間事太多了，他活了太多年，如今走了，是解脫。

這往後，便只有我與阿離兩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