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圍堵程西這幫人也只是收錢辦事,他們以為自己堵的是個獨來獨往的中年大叔,誰能想到大叔變性了不說,還一言不合就擰頭。
所有人尖叫着一哄而散。
程西背過身去,隐入無邊黑暗。
~
假裝鬥毆的人群裏有個貌不驚人的小子,他随衆人慌張逃竄,而後拐進無人的巷子。
他的左眼亮起紅光,赫然是實時傳輸影像的攝像頭僞裝成的眼珠。
“身份已确認,請指示下一步行動。”
“原地待命,小分組已前往支援。”
紅光熄滅,這人貼在巷口牆壁上,探頭探腦緊盯黑街。
黑街就只有一個出口,他很好奇那個擰掉自己腦袋的死人是不是壞掉了,為什麽還不出來。
支援來得很快,幾條矯健的身影快速向黑街靠近。
然而黑街裏空空蕩蕩,哪還有人。
天亮之前,黑街的一切痕跡都被抹去,包括昨晚那群尖叫着四散奔逃的混混。
支援組順勢混入早起奔波的人群。
就在他們準備各回各家,回歸日常身份之際,報信者傳來最新消息——昨晚消失在黑街的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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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組立刻集結趕過去,卻再度撲空。
僻靜的街巷裏面就只剩下一只斷手。
斷口參差不齊,像是被巨力扯斷的。
傷得這麽慘烈,卻沒有一滴血,似乎驗證了這只手的主人并非活人。
在跟上級溝通過後,支援組中的一個人帶上這只斷手返回總部。
總部位于城郊,離精神病院很近,是一間表面不怎麽起眼的平房。
那人進屋後刷臉打開隐在牆壁上的一道門,一腳踏進門裏,他的人軟軟倒了下去。
一只禿腕輕松架住他健碩的身軀,一只白淨纖細的手拿走他随身攜帶的那只一模一樣的手,再任由那人摔在地上。
帽檐微揚,露出一張素淨稚嫩的臉。
是程西。
她将斷手安在腕上,毫無生命體征的肢體竟慢慢融合在一處,最終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這便是死人軍團常勝的秘密。
她亦是死人軍團的一員。
暗門關閉在即,程西給打暈那人塞了兩片有助睡眠的藥,往床底下一塞,拍拍手步入通道。
通道內并沒有科技元素,很普通的長廊,彎彎曲曲不知通往何方。
程西在心中繪制方位圖,通道的盡頭應該在精神病院正下方。
這讓程西略感詫異。
她以為收治了大多墓地管理員的機構會是白大褂的産業。
如果精神病院是抓走老肖那夥人的老巢,那麽他們老早就盯上了白大褂,盯上了西山。
白大褂居然毫無察覺,還放任看管過死人們、移植了積分兌換心髒的管理員住進去?
多想無益,程西推開裏面的大門,閃身進去。
相比于通道的簡陋,門內堪稱另一方天地,金屬感滿滿,時刻都在反光,走到哪都能映出人影。
整個空間猶如一個密不透風的巨大鐵盒子。
程西看不懂內部區域劃分,但想也知道能把她的手送到這來,這一定有研究死人的實驗室。
老肖極有可能也在這裏。
程西很清楚在這種地方隐藏不了多久,她按下出發前騰瑞在罩殼上安裝的按鈕。
據說這是一種能突破屏蔽的強信號傳輸裝置,對信號發出地點進行一次性定位。
信號接收器在嚴師那裏,嚴師收到信號就會去報警,聲稱程西被人綁架了。
等待過程中,程西快速游走,試圖找到老肖。
然而這裏的每一扇門都有門禁,她哪都進不去。
她握緊拳頭,打算強拆。
就在這時,一個研究員模樣的人翻看着紙質資料從前面的走廊穿過去。
程西正要過去把人截下來,門口的報警器突然尖叫起來,整個地下空間開始頻閃,晃得人頭暈眼花。
報警器不停提示:有人強行闖入,警戒。
程西一驚,警方來得這麽快麽?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門口的科技防禦門被炸開,地下空間劇烈搖晃,要不是全金屬結構支撐怕是早塌了。
一群戴面罩的人手持武器沖進來,見人就打。
這副做派,擺明不會是警方。
那就只能是白大褂了。
手表罩殼是騰瑞改裝的加強版,白大褂不可能是追着手表的定位随她而來。
她這一路上也沒發現有人跟蹤。
難道是白大褂接收到了她剛剛發射出去的一次性定位?
她下意識擡頭,這上頭可就是精神病院。
莫非這才是白大褂能神兵天降的原因?
來人行動訓練有素,幾進幾出之間已經把這裏的人抓得差不多了。
程西為了印證心中所想,摘掉罩殼,故作慌張地跟來人中的一個打了個遠距離照面。
對方目光若有似無在她手腕上一掃,沒看見她似的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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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趕到時,地下總部一片狼藉。
程西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随隊而來的嚴師和騰瑞把她扶起來。
程西悠悠轉醒,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警員過來問話。
程西一問三不知。
警員:“那你總該知道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吧?”
程西一臉真誠:“我真不知道,我在查懸賞令上逃犯的線索,路過黑街時被一群混混截住,然後就暈了,醒過來就看到你們了。”
警員臉上挂滿“你看我信麽”的質疑。
程西回以“你信不信不重要我信就行”的坦蕩。
警方将地下總部搜了個底朝天,除了程西就只發現一副骨頭架子。
疑似涉及命案,骨架要由警方帶回去做屍檢。
程西趁人不備偷偷拿走了一小塊,謹防後續有人将骨骸調包。
從地下出來時,程西特意瞄了眼外間平房的床底下。
被她打暈那位也不見了。
拒絕了警方免費贈送的體檢套餐,虛弱的程西被嚴師和騰瑞扶走了。
一進西山,程西腿也不軟了,走路也有勁了。
騰瑞很緊張:“你真沒事啊?”
程西:“沒事。”
騰瑞長長舒了口氣,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夜裏,三人做賊似的聚在客廳裏。
程西簡述全部過程,只略去了她擰頭掰手的細節。
騰瑞最先反應過來:“精神病院探知到了你發出的信號波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藏在地下的實驗室裏并沒有向外傳送信號的設備,它的金屬布置起到了隔絕電子實驗設備輻射的作用,所以精神病院并不知道地下被人挖空了。精神病院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精準地捕捉到你突然釋放的信號源,并且在那麽短的時間內鎖定地下入口。”
這就意味着那些手術失敗的病人很有可能也是白大褂們的實驗對象,只是實驗項目與西山的死人們不同而已。
嚴師咋舌:“燈下黑啊,誰能想到千方百計尋找的對手居然就藏在自己腳下。”
程西:“你們這邊有發現嗎?”
嚴師樂了:“白大褂一開始可能沒想暴露精神病院,所以他們動用了另外一股勢力。給你送物資那老吳去警局報警,說你不見了。”
程西無語,就算老吳不是白大褂的人,發現她不見了也可能會去報警。
嚴師:“老吳是明面上出頭的人,暗地裏也有人沿着黑街找你,可惜那晚出現在黑街的混混一個都找不到了。”
找程西的人沒能找到那晚的混混,但嚴師卻偷偷盯上了找程西的人。
嚴師:“是官方的勢力。”
程西的眉頭一下就皺緊了。
任何事跟官方扯上關系都是最麻煩的,僅憑他們幾個,要如何與掌握這個世界的一夥人談條件呢。
嚴師:“聽孫丫頭傳來的最新消息,精神病院裏許是要有大變動,想來是他們認為自己行跡暴露,要把與白大褂有關的所有人員和資料全部撤走。我們是傾巢而出去攔一下呢還是放他們走?”
程西呼出口氣:“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們走。”
嚴師:“那我們前面做的這些不是都白費了?”
程西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騰瑞接話道:“個人勢力再強大我們都可以試着剛一剛,以西山如今的名氣,他們不見得敢硬碰。官方的話,只要他們想,就能悄無聲息鏟平西山。”
嚴師沉默了。曾經皇權的可怕之處,他最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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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陛下帶着大黑腦袋聞訊而來,見程西平安無事才放下心來。
陛下問及老肖。
程西拿出偷拿的那根骨頭。
陛下眼圈又紅了:“那麽大個人就剩下這麽一點?其他的都燒了?”
程西:“我跟警方說那是我從西山背下去壯膽的古人屍骸,警方驗證過骨骼年限後會還回來的。”
陛下:“你去抓逃犯,還帶個千年死人壯膽?有人信?”
程西:“難道你想老肖被當古屍送進博物館?”
陛下:“……那還是你帶着吧。”
程西按照陛下的指引将老肖這塊骨頭埋進他的墳頭,既然白大褂歸屬于官方勢力,老肖餘下的屍骨一定會原樣還回西山的。
陛下蹲在老肖墳前久久不語。
程西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也許有辦法複活老肖。”
陛下:“什麽辦法?你說!”
程西:“花錢。”
陛下:“我有錢!”
程西:“很多錢。”
陛下:“我有的是錢!”
程西:“……你不怕錢打水漂的話,我們可以試試。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告訴我你的錢是哪來的,我不想在老肖的事情上再留隐患。”
陛下垂下腦袋,長長的睫毛快速顫動着。
程西也不催他,由着他慢慢想。
半晌,陛下提了口氣:“其實沒什麽不能說的,就是傳出去不好聽。我挖了父皇的疑冢,就是迷惑盜墓賊的假墳。”
程西:“……”
陛下咬住下唇:“如果假墳裏的財寶不夠救老肖,我也可以去挖真墳。”
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