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扶梯

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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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骁和陶晗兩人一人拎了一個精致的禮盒從店裏出來，在店裏的時候，何骁說要幫她拿着她的東西，她倒是拒絕了，還補充了一句，“又不重。”

大概是兩人來的時間太早了，現在商場裏的人很少。

放眼望去，以前很擁擠的扶梯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要坐扶梯下樓，在距離電梯還有幾步的時候，何骁突然問她：“你知道為什麽現在這電梯走得這麽慢，但是我們一上去速度就提上來了嗎？”

陶晗疑惑着用空閑的那只手把頭發弄到身後，“不知道。”

她瞪大雙眼看她，不僅弄不清楚扶梯的工作原理，而且不明白何骁突如其來提這個話茬的意圖。

何骁輕笑，指着扶梯入口處的兩個圓形的東西，“紅外感應啊。”

“啊？”

何骁知道她不懂原理，上學的時候她人物理就不好，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聽過“紅外感應”這個詞的。

他也不是提及她不熟悉的領域來為難她，就是前一陣在看到網絡上對這個話題讨論的比較熱烈，他今天剛好看到這個，就想着和她聊聊天。

否則，要是等着她來提起話茬，恐怕比蜀道還難。

“就是人在經過那裏的時候，紅外線就會有感應，然後電梯就會加速。”何骁依然指着左右兩面各一個的原型紐狀物說，“那東西就是紅外傳感器。”

陶晗這才仔細地看他手指指的地方，她距離那物不算太遠，倒是一眼就看清楚了。

“哦哦。”她應了兩下，還是對何骁這種比較迷惑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何骁暗忖，他是真的不會用幽默的方式主動來逗女孩子開心，總感覺着自己把天聊死了。當年在烏城的時候，一向都是她在鬧，然後他聽她的話來哄她。

現在她不鬧了，他也有些手足無措，只好采取陪伴的方式等着她敞開心扉，或者是硬着頭皮自己找話題逗她。

不過，事實證明，後者不是一個好方法。

但是事已至此，何骁不可能選擇半途而廢。

而她，還眨着眼睛在等他的下一步反應。他們的距離挺近的，何骁能看見她的瞳孔裏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試一試這件事？”

“怎麽試？”

何骁拉着她停在電梯口，眼睛環視四周，确認周圍沒人後，對她說：“咱們一會兒上電梯的時候腿要直接邁過那個紅外感應器，這樣，一會兒電梯就一直會按照這麽慢的速度運行。”

陶晗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現在的行為一點也不何骁，他一直都很沉穩，倒是第一次見到有這麽幼稚的一面。

何骁在等她的答複，陶晗突然不忍心拒絕，這種何骁很難得，是她沒見過的。所以，她想，自己就陪着他幼稚一回吧。

她點點頭。

何骁伸手接過她手上的禮盒，“我拿着，你先走。”

陶晗雙手提起裙擺，她今天穿了一身長款黑裙子，她怕裙擺掃到感應器，所以就用手把裙擺拉起一些固定住。

“我走了啊。”

“小心一點。”

陶晗小心翼翼地把腿擡高，然後一個努力就邁到了電梯上。她輕輕放下裙擺，看了一眼腳底的電梯，咧着嘴對何骁笑，“我好像沒碰到。”

裙擺不老實，随着她的動作飛揚起來，底部貼在一起，堪堪飄在那。

陶晗只好彎下身子，輕輕把裙擺的皺褶扯平。

何骁見她站在電梯上的動作，望着她慢慢與自己漸行漸遠，提醒她，“小心一點。”

“你快上來。”陶晗直起腰，聽他的話一手把住扶手，另一只手召喚他讓他快點上來。

何骁把手上的兩個禮盒放到一只手上，随後便邁着大跨步上了電梯，他急着見她，索性就往下走了幾節臺階，跟她站在同一臺階上。

陶晗突然看向腳下，然後仰起頭來問他，“你是碰到了嗎？”

“沒有啊。”何骁捏捏鼻子。

陶晗好像不确信，又低下頭看了一眼，“電梯速度都加快了，你肯定是碰到了。”

“肯定不是我碰到。”何骁又捏着耳朵心虛地說，“應該是盒子碰到了。”他舉高禮盒給她看。

兩人的距離很近，陶晗突然仰起頭，視線卻撞進了他似火的眸子裏。他剛好也在低頭看她，面帶着微笑。

陶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渾身都別扭，她猛地低下頭，“那你……”把剛剛要說的話也憋回到喉嚨裏。

陶晗抿住唇，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滾燙的呼吸打在自己的發頂。

陶晗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身子靠在了扶梯上，拉開和他的距離。

再擡頭，他已經收回了視線，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定目視前方，似乎是在思考還有幾秒電梯就能到下一層。

兩人就這樣沉默無言走出大廈。

室外，烈日當空，似乎每次下完雨的第二天，天空都格外藍。

環境因素也是陶晗選擇回國後來江城主要因素之一，江城是新興城，環境比京城好很多，至少還有藍天可見。

只是她沒想到，竟然會碰到何骁。

何骁知道她一會兒一定會上車就走，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索性有些話現在就說，“陶晗，和你商量個事呗。”

“什麽？”她将手扶在額頭上，企圖擋住太陽。

“能不能幫我把包修了？”

陶晗低頭看了一樣腳尖，總覺得這事要是妥協了就代表着自己态度的妥協，她挑起眼皮，“你還是買一個新包吧，那包真的修不了了。”

“我這包就是新買的。”何骁拍拍身後的包，“但是我還是想要原來的那個，因為是你做的第一個包。”

陶晗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那般狂熱，她知道自己聽見他這話已經心猿意馬了。

女人收斂住自己面部表情，“新的都有了，還要舊的幹什麽？”她用着反問的語氣，随之盈盈一笑。

“那算了。”男人有些氣餒，“回去吧。”

陶晗坐在車上，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指尖都有些泛白。她死死盯着前方，直到看到他的車慢慢駛出停車場，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現在就是在掙紮，內心對他的負罪感和對他的依戀感就像冰火兩重天，時而不時打亂她的思想，讓她萬般糾結，但又苦苦找不到解藥。

*

何骁回到公司就被張小筱叫住，“何骁。”她面色腼腆地站起來，雙手緊扣放置胸前。

張小筱是公司的前臺，但是每次見到何骁都會有些拘謹。

何骁來YH公司也有四年之久了，他和葉紅的關系格外好，公司裏的人都比較敬重他，人人見了他都叫一聲“何老師”，雖然何骁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管他叫“老師”，說通俗點，他就是一個做鞋的。

當然，也有例外，這人就是張小筱。

張小筱每次見到他，都直呼他的大名，好像兩人之間的關系和別人有些不一樣似的。

剛開始的時候，何骁還會主動告訴她和大家一樣稱呼他就可以了，雖然他不在乎“老師”這個稱號。

但張小筱就是不聽，每次還是叫他“何骁”。

何骁雖說這些年沒交過女朋友，但他也不是猜不透張小筱的小心思。只是張小筱從來沒有明确表達過對他的情感，只是偶爾特意在與他的關系上表現得好像和別人不一樣。

這對于何骁來說是個難題，他也不能直接拒絕人家，一方面會傷了人家的自尊心，另一方面萬一人家對他沒有那種歪心思，倒是會顯得他有些自作多情。

所以，後來，何骁在與她的相處過程中就會刻意拉開距離，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觸。但是，張小筱似乎看不出他在避嫌，還是會逮到機會就蹭上來。

周圍還有其他的同事，何骁不可能不給張小筱面子，簡單點頭示意一下就要走。

“何骁。”張小筱把音量提高，“剛剛紅姐說你回來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何骁點頭，輕聲說了“謝謝”轉身就上了電梯。張小筱見狀耷拉下耳朵，也不吭聲了。

何骁直接乘電梯到了頂層，敲敲門。

“進來。”

屋裏精致的女人放下手裏的文件，支着下巴打量着他。

“紅姐，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何骁自在地坐在沙發上。

葉紅突然笑了起來，“何骁，你最近是不是假請的有些多啊！”

何骁也不好意思，幹笑了兩聲，自從見了陶晗之後，他就晚上加班來完成工作任務，然後白天請假去做陪她送雙鞋、挑下生日禮物這種小事情。

“說說，最近幹嘛去了？”葉紅從辦公桌上站起來，也坐在沙發上，女人優雅地翹起二郎腿。

“追個姑娘。”何骁想起陶晗那矛盾樣，嘆了口氣。

“哪個姑娘還把你給為難住了？”葉紅笑着說。她經驗豐富，看人準，公司以張小筱為首的幾個小姑娘對他可都有那些歪心思。

這些現成的他平時倒是躲得遠遠的，現在這樣子看來像是碰壁了。

“她太倔。”何骁寵溺着說，想起她，他臉上便挂着笑，“我得慢慢等她願意放下過去那些破事。”

葉紅倒杯茶，“那這忙姐是幫不上你了，不過姐精神上支持你。”葉紅玩笑着說。

“謝謝紅姐。”

何骁接過葉紅遞給他的茶，抿了一口，“紅姐，您今天找我不是來跟我聊八卦的吧。”

葉紅倚在沙發上，揉揉太陽穴，“九月中旬有個會展要參加，關于皮制品的。到時候你幫我做一雙合适的鞋子，然後準備一下做我的男伴。”

何骁注意力全部被“皮制品”這幾個字吸引了，雖然不知道陶晗會不會去，但他總不能放棄這一次和她可能“偶遇”的機會。

“行。”

“哪個行？”葉紅剛剛跟他提了兩件事。

“都行。”

葉紅狐疑地看着他，“你怎麽這麽爽快就答應了陪我去參加會展！”

“嗯。”

葉紅眯着眼睛，“不正常，你有別的目的。”

何骁聳聳肩，“我覺得她也可能會去，所以去碰碰運氣。”

葉紅懂了什麽意思，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