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04
兩秒之後。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年輕的小哥把串串盛了盤子，端上來，一時間滿屋子都是香味。
“來了來了，诶你倆認識啊？這不巧了嗎？”
“那個，我們……”
顧明野見慕茜來不及做什麽反應，直接一屁股坐在她對面。
慕茜一晃眼，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坐下了，非常自覺。
顧明野穿了件短款黑色羽絨服，戴帽子，裏面套了灰色毛衣，牛仔褲顯得他腿又直又長。
慕茜又下意識想起了周執風。
西裝大衣，翩翩君子，好像生來和她們就不是一路人。
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顧明野，突然覺得，他倆沒準才是一路人呢。
“你沒吃飯啊？”
顧明野不客氣，拿了桌上的串串，就往嘴邊送，眼睛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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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茜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拿的是她點的。
“喂，這是我的。”
“哦，對不起，那還你。”顧明野把咬了一口的土豆片放回去。
慕茜氣不打一處來：“你都吃了我還怎麽吃？”
男生少見地沒有皺眉黑臉，反而心情很好的樣子，讓慕茜捉摸不透，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琢磨他。
“那我吃了啊。”
慕茜沒好氣：“嗯。”
本來心情就差，現在更是像個無底洞。
顧明野見她皺着眉，和平時慢慢吞吞的時候不一樣，反而對她頗有興趣，瞅了半天，見她沒有吃東西的意思，自己拿了一串，送到她嘴邊。
慕茜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可下一秒香味就撲進她鼻腔裏。
異常誘人。
“幹嘛？”
她還以為他要拿簽子戳瞎她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顧明野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拿着串串。
“什麽問題？”
慕茜從他手裏拿過簽子，下意識有點不好意思，目光避開他的臉。
“晚上沒吃飯？”
慕茜回答：“吃了啊，又餓了，不行嗎？”
顧明野後背往椅子上一靠，笑了笑：“看不出來胃口還挺大。”
烤鱿魚在嘴裏也嘗不出多麽好的味道來，但慕茜仍舊吃得很快，打算早點吃完早點回家。
顧明野吃東西也很快，兩個腦袋就這麽沉默地面對面。
幾聲震動讓她從吃東西的動作中回過神來。
慕茜拿出手機，看了看，沉默。
顧明野吃得滿嘴油，嫌棄地抽了好幾張紙擦嘴，擦完看了兩眼慕茜，不耐煩：“要接就快點兒，老這麽震不煩嗎？”
慕茜接起來，對方的聲音仍舊動人，在這個冬日的晚上。
“茜茜？你走了？”
依然是關切的語氣，溫柔地她都不知道要怎麽回複他。
只能把情緒藏起來：“嗯，裏面太悶了，我就先走了。”
“怎麽不讓我送你？”
“不用了，也不算遠。”
“哦，那學校見。”
“好。”
自己明明也沒什麽期待，現在在難受什麽呢？
慕茜放下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擡起眼睛的時候，顧明野正翹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桌面。
“周執風？”
慕茜被他吓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我聽見那邊說話的聲音了，”顧明野冷笑了一聲，“那麽裝逼的聲音除了他還有誰？”
慕茜：“……”
他們兩個有什麽過節嗎？她怎麽不知道啊？
顧明野又問：“你們晚上一起吃的飯？”
“也不算是，他生日聚會，我們班的人都去了。”
“呵。”
男生的眼神愈發冰冷：“你喜歡他？”
慕茜擡眼，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也難怪，你們女生不都喜歡這種，看起來像漫畫裏王子類型的男生嗎？”顧明野眼裏的戾氣緩緩騰上來，和剛剛給她遞串串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呃，他是長得好，但是你也不差呀。”
慕茜覺得自己挺不錯的，這種時候還能安慰一下他。
顧明野不屑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毛衣往下拉了拉。
一道駭人的疤痕，從脖頸，延伸到耳後，觸目驚心。
“害怕嗎？”
慕茜懵了一瞬間：“不。”
顧明野揚眉：“為什麽？”
她也說不上來，只是下意識覺得，那疤痕起初應該會很疼。
“沒為什麽，就是不怕。”慕茜低頭，掩蓋住情緒。
半晌，顧明野看着她的發頂，突然問：“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
“校霸同學管得還挺多啊。”
“你不說，我就把你暗戀的事兒說出去。”顧明野執起一只簽子。
“你！”
慕茜差點嗆到。
就不該讓他坐在她對面，現在想起來，真是悔不當初。
“如果發到論壇上，會有什麽效果呢？”
“好好好，我看見周執風和我好朋友抱一塊了行了吧？你先把簽子放下。”
顧明野嫌棄地皺了皺眉：“就這事兒？”
“那還能怎麽？”
“他們在一起了？”
“不知道。”
“你好朋友是誰？”
“……很重要嗎？”慕茜不想再理他。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裏面昏昏欲睡的小哥接了個電話，出來開始轟他們。
“不好意思啊野哥，還有這位同學，我家裏有事兒，店裏先打烊了，你倆要不別地兒說話去？”
慕茜一向不愛給別人添麻煩，連忙掏出錢包打算付錢。
“我來吧，我不習慣女生掏錢。”
顧明野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羽絨服的口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慕茜離他這麽近，清楚地看見他的臉色由白到紅。
“……”
“沒帶錢啊？那正好，我付吧，我也不習慣欠別人錢。”
那圍巾多少錢，夠慕茜請上百頓串串的。
她忍着笑，從錢包裏掏出了兩張十塊的。
出來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
顧明野有點不明所以：“你什麽時候欠過我錢？”
慕茜縮了縮脖子，有點自知失言，想圓過去：“你替我付了，我不就欠你錢了嗎？”
校霸同學有點單細胞，哦了一聲，這話題就過去了。
走到十字路口，兩個人等紅綠燈，慕茜正在琢磨怎麽和他告別，卻沒想到顧明野皺着眉，先開了口。
“這樣吧，為了報答你請我吃飯，哦對，還有上次幫我敷冰塊的事。”
慕茜擡頭：“啊？”
她還以為他會說改天請她吃飯之類的，卻沒想到，校霸同學的腦回路也奇奇怪怪的。
“你和周執風的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慕茜緩緩發出一個音節：“……呃？”
這都什麽跟什麽，先不說周執風究竟和謝雨玲現在是什麽關系，就她，也沒那個賊膽啊。
“你不說他們抱在一起了嗎？”
“那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了呢？兩個人都和我關系不錯，怎麽能這麽幹？”
慕茜一想到自己會成為拆散一段有緣人的罪魁禍首，就覺得難受。
“在一起又怎麽樣，想辦法拆了還不簡單？”
顧明野的語氣胸有成竹。
“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啊，你要是過意不去，請我吃頓飯就得了，別這樣。”
校霸同學搖了搖頭，她越是這樣，他越逆反：“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要是反悔的話……”
男生緩緩低下頭，拄着膝蓋，平視慕茜的眼睛，笑得瘆人。
“你猜會怎麽樣呢？”
慕茜：“……”
她剛剛到底為什麽要付錢？
而且，她為什麽要和他幹這種事？？
躺在自家小床上的時候，慕茜把杯子蒙在頭上，簡直一萬個後悔。
不，一百萬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