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09
茶館裏餘香袅袅，茶香飄在空氣裏，把客人的風塵仆仆蓋住。
慕茜坐在二樓靠窗位置，看着顧明野熟練地和老板打招呼，幫忙招呼客人，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像在夢裏。
“腳還疼嗎？”
他餘光瞥了眼發呆的她。
慕茜搖了搖頭：“不疼，就是扭了一下而已，你帶我過來幹什麽？”
腳踝處被他強制按下，上了藥，皮膚感覺冰涼涼的，顧明野倒是輕松自在，端着棋盤過來，直接放在桌上。
“同學一場，還能把你扔大馬路邊兒上啊？”
慕茜看着他的動作：“這是……？”
“圍棋，會下嗎？”
她聽到，搖頭：“不會。”
“我本來也不會，幸好有師傅帶我，不過我老輸。”
他還有這種愛好呢？簡直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啊。
“你喜歡下棋？”
顧明野聳肩：“還可以，我爸老說我性子急，天天往外跑，就把我爺爺給他的圍棋給了我，暑假的時候不讓我出去上網，我就在家裏下棋，消磨時間吧。”
Advertisement
慕茜：“……哦。”
感情是這樣。
“這家店的老板也是我爸同學，我和他兒子關系不錯，他身體不太好，我就常過來看他，順便給店裏幫幫忙。”
顧明野語氣很快，慕茜聽着，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剛剛聽到傳言的那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憤怒，也随着茶香抹平了不少。
慕茜心中倒是起了疑惑，那些傳言到底從哪裏來的呢？
四十多歲的老板從樓下走上來，看着兩個人，笑着說：“你也高三了，別總是來了，自己的學習怎麽不上心啊？”
老板雖然看上去年紀大了些，但眉眼英挺，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
“我學不學不都那樣，反正我爸也不指着我繼承家業。”
顧明野接過茶水，給她倒了一杯：“大紅袍，喝的慣嗎？”
“嗯，謝謝。”慕茜微笑。
“那麽大的公司不給你給誰啊？你小子這話說得，不過致遠住校，手機也不讓用，他讓我告訴你，下次回來，約你一起打籃球。”
“行，知道了。”顧明野笑了一聲。
老板拿出手機，和顧明野說了兩句之後，就開始打電話和客戶交談。
“我以前，都沒注意過這個地方。”
慕茜喝了兩口，看着窗外，學校附近是幾個城區中比較老的，許多古色古香的建築，小巷胡同也很多，她除了上學之外，很少在這裏逛過。
“你沒注意的地方多了，回頭我再帶你轉吧。”
顧明野喝着茶，說得漫不經心。
可是慕茜卻心中一暖。
兩個人有幾分鐘沒說話，顧明野看着她柔和舒展的眉眼，想了想，說：“腳扭傷了，還能滑雪嗎？”
“……嗯？”
慕茜還沒從放空中回過神來。
“滑雪，你忘了？”顧明野一臉嫌棄。
“哦，沒事，我過兩天就好了。”
“你為什麽這樣的表情？難道……”顧明野看着她，突然起身湊近，慕茜也沒想到他突然間起來，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臉越來越近，“難道你不想追周執風了？”
慕茜一怔：“我沒有。”
“你沒有什麽？你這麽慢吞吞的性格，也不知道人家到底喜不喜歡。”
慕茜無奈：“怎麽好像你都恨不得替我去追他似的。”
“我才看不上他。”
顧明野大大翻了個白眼。
慕茜覺得很奇怪：“你認識他？怎麽對他很不滿的樣子啊？”
剛才周執風好像對他評價也不是很好。
“不算認識，但我們初中一個學校的，那個時候我也不喜歡他，天天端着個架子，你們這種好學生活得累不累啊？”
慕茜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顧明野還在說：“也不止他一個，還有個叫傅時麒的，我可看不順眼這種人了。”
慕茜：“……”
“慕茜。”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什麽？”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喜歡他了，也告訴我一聲。”
顧明野話鋒一轉，臉上帶了點不自在。
慕茜沉默幾秒：“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提起周執風這個人，她此刻就完全沒有想起來，這樣的情緒，還是第一次。
她難道不喜歡他了嗎？
剛才放學的時候，她走得也很利索，好像招呼也沒和周執風打。
顧明野看着她沉思的模樣，女孩子低着眉，臉頰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熱茶的緣故。
此時此刻，比平時還可愛百倍。
“下周考完試，我去接你。”
“好，到時候見。”
慕茜露出一個笑，剛要下意識說謝謝，看見他的臉，又憋回去。
只是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
堂堂一個校霸，居然喜歡喝茶和下棋。
慕茜覺得自己應該摸出手機來偷拍一張。
顧明野看着她的動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很軟，很柔順，摸起來手感很好。
“加油，慕茜。”
-
冬日裏的溫度越發冰冷，直直降到了零下十度，考完試後，慕茜裹上棉襖，去學校門口的甜品店買了杯奶茶，興許是大家都凍得不行，店裏的生意很火。
慕茜握着奶茶，往外走，卻看見謝雨玲幾個人從學校門口出來。
前面有人擋着，幾個人并沒看見她，只聽到女孩子們議論的聲音。
“明天雨玲就要和周執風一起滑雪去了，真羨慕，果然門當戶對很重要。”
“是啊，周家每年都去的，以前你沒和他一起去過嗎雨玲？”
謝雨玲淡淡地說：“沒有。以前都有事。”
“近水樓臺，我們都羨慕死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天沒看到你和慕茜在一起啊。”
“我前一陣看見慕茜和顧明野在一起呢，要說她也挺厲害的，周執風跟她挺親近的，沒想到顧明野也被她迷倒了。”
“啧，人不可貌相。”
謝雨玲并沒有什麽反應，任由她們說，慕茜的心情瞬間落下來。
手裏的奶茶也沒有那麽暖和了。
謝雨玲也會去嗎？那她去是不是不太好？原本她和她們就不是一個世界。
可是顧明野，他和她說“加油”。
明明板着臉，眼神卻溫柔下來，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樣說過話。
慕茜有一瞬間的恍然。
周末，慕茜起了個大早，一看手機，好幾條來自顧明野的消息躺在微信裏。
“醒了沒？”
她看了眼時間，5:10.
……也太早了，誰那麽早起啊？明明說好了七點半接她的。
“我們小區隔壁村的雞都開始打鳴了，你還沒醒？”
慕茜：“……”
5:30.
“快醒醒快醒醒！”
“你沒忘了這事吧？我給你打電話了哦。”
慕茜哭笑不得，給他回複：“起來了，着什麽急啊。”
“我還以為你睡懶覺呢。”
“你吃過飯了嗎？”慕茜問他，打算帶幾個三明治下去。
那邊無奈地打字：“你看樓下。”
樓下？慕茜站起來，掀開窗簾，看見了顧明野笑得傻兮兮的臉。
以及一輛酷炫的黑色跑車。
“你怎麽那麽早來啊？”
慕茜吓了一跳。
“睡不着，老是做夢，幹脆就起來了。”
顧明野回複，又朝她揮了揮手。
慕茜一時間恍惚，連帶着覺得他的顏值也比平時上漲了幾分。
沈翠蘭一早就約了人打牌，慕茜和母親說要出去玩一天，沈翠蘭也沒說什麽，只是讓她早點回來。于是慕茜迅速洗漱，也顧不得穿什麽衣服，有什麽暖和的就往身上套，背着小包一路狂奔下樓。
顧明野靠在車上，看着她跑下來，像一頭白色小熊。
嘴角被什麽情緒牽着，不自覺的笑起來。
慕茜在他眼前站定，好奇：“你笑什麽呢？”
“笑你。”
“我怎麽了？”慕茜摸了摸臉，不确定是不是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沒怎麽，上車吧，太冷了。”
顧明野紳士地為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也許是慕茜起得早，顧明野剛把空調打開，暖和了沒一會，就沉沉睡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開到了盤山公路上。
慕茜茫然地看着外面，顧明野問：“醒了？”
“嗯。”
“車裏有熱水，喝點吧。”
慕茜應了一聲，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有駕照？”
“是啊，我都十八了，去年就考了。”
“哦。”
顧明野開車技術還是可以的，開盤山路也不覺得暈。慕茜靠在座椅上，發現顧明野身上有股清香，和周執風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忘清會館”的名字出現在她的眼前。
顧明野把車停進停車場，解開安全帶：“到了。”
“呃，哦。”慕茜也準備下車。
身邊的人突然笑起來，她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看見顧明野朝前方努了努嘴：“你的周同學也到了。”
慕茜望過去，看見周執風從前面一輛白色的車上下來。
“去打個招呼。”
顧明野下車，拉開她這邊的車門。
慕茜驀然心跳如鼓。
停車場一貫沒幾輛車，能進忘清會館的一共也沒幾家，什麽時候都沒有太熱鬧過。
周執風聽見動靜，轉頭，看見了顧明野。
“你好啊。”顧明野笑了笑。
周執風也露出往常的禮貌笑意，笑裏帶着點詫異：“你好。”
“你來的也挺早的嘛。”
“彼此彼此，以往都是令尊，今天居然是你來了，倒是讓我意外。”周執風說。
顧明野笑了笑：“因為這次帶了朋友來。”
周執風的笑容凝滞在了原地。
慕茜下了車，朝着他點了點頭。
女孩子穿得很厚實，戴着圍巾，顯得眼睛更大。
“你，為什麽和他……？”
周執風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