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14
慕茜呆住了半分鐘，才問：“你……你這是？”
“不知道買什麽了，你們吃吧。”
顧明野不知道是不是跑着回來的，臉頰有些發紅，勃頸處的傷疤藏在高領毛衣裏，沒有平時的嚣張神情，看起來和普通男孩子沒區別。
李晴雪顯然也有點不好意思：“校霸哥哥，不是，顧同學，這多破費啊，而且又不是她生病……”
慕茜聽完，暗暗掐了掐她的腰。
顧明野臉色浮現出複雜的表情，雖然沒個和善的表情，但咳嗽了一聲，說：“我随便買的，你們誰吃都可以。”
看了看表，又迅速道：“上課了，我先走了。”
高大的背影一溜煙消失在門後，還順帶給她們帶上了門。
“我真是沾你的光啊。”李晴雪笑得花枝亂顫，不過她倒是不客氣，動手翻了起來。
“哇，他是快把小賣部裏的好吃的搬過來了嗎？”
李晴雪翻完，神色有些許呆滞。
“你胃疼，先別吃了，喝點熱水吧。”慕茜給她端來熱水。
“說起來，他人居然還行，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怎麽，因為他買了一袋子吃的嗎？”
Advertisement
慕茜眉眼舒展開來，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方才他進門的時候，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好像周圍的聲音全都不見了似的，這和面對周執風的時候還不一樣。
“也不是……反正，就和以前想的不一樣。你可以考慮考慮。”
慕茜被她有意識無意識的撮合搞得快瘋了：“你快喝水吧。”
李晴雪抱着被子，在床上躺着，眼睛還滴溜溜直轉，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
高三的課程很緊，李晴雪的胃痛持續了一天，就好多了，但是被醫生囑咐了這陣子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要吃發物，于是每天的午飯都能聽到她的哀嚎。
“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餓死我得了。”
“人家醫生說了，好了再吃，忍忍吧。”慕茜把粥遞給她。
“诶诶你看，”李晴雪不知道看見了什麽，雙眼有點發亮，“那是誰？”
慕茜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一個男生正背對着她們坐下，人很瘦，校服穿在身上顯得松垮，留着寸頭。
“不知道。”
“你剛沒看到正臉，我跟你說可帥了，以前怎麽沒見過啊？”
“……也許是以前沒注意。”
李晴雪一拍桌子：“不可能，只要長得稍微順眼的，沒有一個我不知道的，他絕對是轉來的。”
“……”
慕茜迎着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縮了縮脖子，低頭猛扒幾口。
開學的幾天對于慕茜來說十分平靜，謝雨玲一直沒來和她說過話，這讓她有點心情複雜。
顧明野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說起來，他倒是一點也不上心，馬上要高考，這個成績完全說不過去。
自習課上，慕茜想起來，就有點不由自主地發愁。
“回魂了，這頁都看了五分鐘了。”李晴雪敲了敲她的書。
慕茜回過神：“我，我正背着呢。”
“哦，是哦。”
“那你在幹什麽？你那草稿紙上寫得什麽？”慕茜眼睛很尖，注意到她的紙上除了幾道數學題，就是一個人名，一時間十分好奇。
“啊，哈哈哈，沒什麽，我寫着玩的。”
李晴雪慌亂地把紙塞進課本裏。
“蘇牧，是誰啊？”慕茜問。
這話問的她臉紅耳赤：“就，就是那天那個男的，我打聽到他叫什麽了。”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李晴雪趴在桌子上：“哎呀別問我，我不知道，而且他高二的，咱都快畢業了，這個節骨眼上我肯定什麽都做不了啊。”
是啊，這個節骨眼上。
慕茜也嘆了口氣，心裏頭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亂起來。
下了課，李晴雪又偷偷摸摸地從零食袋子裏拿了袋話梅出來吃，慕茜眼神警告她，被她谄媚地笑了好半天，慕茜就随她去了。
周圍亂糟糟的，她打開錯題本，戴上耳塞，打算兩耳不聞窗外事，然而前面的兩個女生沒給她機會。
“诶你知道嗎？顧明野又被學校警告了诶，通報都發出來了。”
“什麽？他又怎麽了嗎？”
“好像是在校外打了三班的楊舒寧，又在學校裏威脅他，唉他真是，白長那麽一張臉了。”
慕茜摘下耳塞，“顧明野”三個字沖進她耳朵裏，讓她沒法忽視前面兩個女生說的話。
“你們在說什麽？”她忍不住問。
前面兩個人回過頭，一副鄙夷的樣子：“就顧明野啊，他又打人了，都不知道第幾次了。”
“他家裏估計挺有背景，這都不記過，只是警告，厲害了。”
“通報就貼在一樓，估計這會兒都傳開了吧。”
慕茜聽着心裏很不舒服，直接站起來往下走，李晴雪連忙跟上：“诶你幹嘛去？等等我。”
李晴雪看她神色也不太對，說話小聲了很多：“沒準是誤會，以前我也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現在不這樣了。”
“嗯。”慕茜站到一樓告示欄前，欄上貼了很多張紙，各種作弊打架的通報，但是慕茜從中間位置找到了關于他的。
通報寫得不痛不癢，聽起來還沒那些作弊的嚴重，但是她的情緒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直接撥通了顧明野的電話。
沒人接，慕茜轉身，直接打算去班門口找人。
還沒走幾步，慕茜就直愣愣撞上一個人。
“你幹什麽去？”
清冽的男聲傳來，讓慕茜有一瞬間的心跳停滞，擡頭，正看見顧明野站在他面前。
“怎麽了？”他被她看得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沒看你的通報嗎？”
慕茜覺得他的态度十分奇怪。
顧明野無所謂地笑了笑：“哦，就那個啊，我都被警告過無數次了，都習慣了。”
慕茜問：“那你打過他嗎？威脅過他嗎？”
面前高挑的男生面色沉了下去，過了會兒，才說：“沒有，我都不記得他是誰。”
“沒做過為什麽要忍受潑髒水？你是水池子嗎？”
顧明野倒是被她逗笑了：“你這麽生氣幹什麽，我都還沒生氣。”
“……我、我就是不能忍受這麽不公平的行為。”慕茜想了想，自己的确沒立場，于是給自己的憤怒找補了一下。
顧明野敲了敲她的腦門：“行了，這不也沒把我怎麽樣嗎？頂多就是給我爸打一電話，控訴我一頓，然後該幹嘛幹嘛，回去吧，快上課了。”
雖然顧明野嘴上說着不在乎，可是慕茜的氣還是不順暢，自習課的時候，連帶着做題的時候都帶着無法名狀的力道，差點把紙戳破了。
李晴雪有些無奈：“要不你出去跑兩圈發洩一通。”
“不用了。”
慕茜終于發現自己的力道有多重，手勁兒減輕了些。
放了學，慕茜留下來值日，打掃完畢後，學校裏已經亮起了路燈，她收拾了一下，和同組的同學打了招呼，就背着包往外走。
每天下樓的時候，都會路過一樓的教務處，以往這個時候辦公室早就沒人了，可今天卻還亮着燈，裏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争執，聲音很大，推着自行車往校門口走的同學們紛紛回頭看。
慕茜悄悄走近，打算看看發生什麽事。
湊集了門，只看見一個短發的中年婦女淚眼婆娑地喊着什麽，她身邊站着一個沉默寡言的男生。
“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兒子都被打成這樣，還被威脅，那個叫顧什麽的小兔崽子就只是被警告啊，我們孤兒寡母的，一點背景一點勢力都沒有，這不是欺負人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楊女士，我們……”
“我們今天非得要個說法不可！你讓那個王八羔子的父母也過來！咱們說說清楚，那天晚上在商場附近，他是怎麽對你動的手，在學校裏又是怎麽威脅你的？舒寧，你說清楚點兒，你也是，說得這麽模棱兩可的，媽怎麽讨回公道啊！”
女人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旁邊的主任無奈地坐下，茶杯被拿起又放下，顯然是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慕茜聽到了女人說什麽“商場”，腦子裏閃過一絲疑惑。
什麽商場，是那天和顧明野去的中心百貨嗎？她回憶了一下那天和顧明野都做過什麽，吃飯、買圍巾，然後他把她送回家，完全沒有見過這個男生啊。
慕茜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天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看見了顧明野朝着一個方向張望，還說覺得那個人眼熟。
裏面的對話還在繼續：“你說話啊你這個孩子！”
楊舒寧低聲說了幾句什麽，慕茜沒聽清，只是他的語氣似乎低落又猶疑，完全沒有那種義憤填膺的情緒。
慕茜此刻心裏也有了譜，直接推門進去。
三個人看見她進來，均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