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chapter21
“機會都是自己争取的，誰跟你一樣，一個勁兒的跟我要要要，我能給你才怪。”宋懿從他面前站起來，撸狗毛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傻了嗎？我要走了。”
秦郗卻像三魂七魄突然回歸神位一般站起來，扯住宋懿拽到自己面前，千言萬語堵在嘴邊，最後只得艱難說出一句：“外面下雪了，別開車了，我……”
“你打住啊，別說送我！現在那張照片被網友放大了無數倍，我就快要被挖出來了，天天盯着你的狗仔生怕找不到破綻呢，你還要送我，這不平白給人家話題嗎？”
宋懿想想都後怕，雖然經歷過各種大風大浪，這點子小緋聞只要不理會，總有過去的一天。但以目前秦郗的話題度，恐怕想了結沒那麽簡單，只能不再被抓到什麽尾巴才好。
現在網上和粉絲關于這個神秘女人的猜測熱情從來不見消退，猜誰的都有，連之前傳過cp的小花兒李思婉都不能幸免，開始都是奔着明星去的，最後歪樓的是一則關于經紀人姐姐的超話帖子，現在帖子量已經飙升到103.1萬個，裏面甚至有扒出之前和秦郗參加活動時同框的視頻和照片。
帖子話題兩面倒，有罵聲有贊成，什麽又當又立啊、百年好合啊，一直都是并駕齊驅的兩匹黑馬。
反正不能多想，不然煩不勝煩。
再次被拒絕的秦郗有些煩躁，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明星光環也沒那麽稀罕，連追求女人都要藏着掖着。他孤零零站在漆黑的辦公室裏，颀長的身形投下一大片陰影，心思百轉千回，像坐了一遭過山車。
機會是自己争取的，這是不是代表他有了争取的資格？上次這麽問她的時候，她的回答是開局死，這次回答的關鍵詞提取是争取……男人在屋裏來回踱着步子，最後落定在玻璃窗前，他有什麽好怕的，網上評論裏都說了，他年紀不小了，談個戀愛怎麽了？
宋懿到底沒自己開車，新招的助理有不少，她挑了個機靈的小男生，叫徐開陽，名字溫文爾雅，話不多，辦事也很靠譜。
外面正是晚高峰，車流擁擠，要到“宋錦記”怎麽也得有個四五十分鐘，今天确實遲到了，于是編輯了條短信給裴焱發了過去。
其實她有些故意，一向守約的宋懿想要故意遲到，也沒什麽理由。她一直在考慮要怎麽去見宋之遠，這期間快要十年不曾來往的空檔該以什麽樣的話題填補？
你好嗎？
你和裴焱媽媽過的幸福嗎？
估計自己這是在作死，宋之遠再老也是只老虎，妄圖去挑戰他的權威，還不如不見今天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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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懿就這樣在自己的思想鬥争中到了目的地，她坐在車裏發着呆，手碰到車門又頓住，将要邁下去的腳好像被繩子纏住，舉步維艱。
門外裴焱撐着傘站在門口，也不催她，只是安靜的等待着她開門走下去。而這方圓可見的距離裏，沒有宋之遠的身影。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也許她一直想多了，宋大企業家忙着去創先進，扶弱小，哪裏會記得自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
想到這裏，宋懿反而心寬亮起來，她幹脆的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裴焱見她，兩人相視一笑。
“第一次和哥哥吃飯就遲到，還遲到了快40分鐘。”
心裏的疙瘩在裴焱這一聲熟稔的調侃裏，像被一只手一個結一個結的解開了。
宋懿無畏的聳了下肩，“怎麽辦呢？要怪就怪我不是姐姐。”
裴焱笑着把她罩進傘下，一起進了宋錦記的大門。
很意外，宋懿被帶進一個空空的房間，一個圓桌，五把椅子，沒有一把椅子上面有人的痕跡。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焱，滿臉的疑惑。
裴焱拖開把椅子坐下：“以為會有宋叔和我媽？”
宋懿覺得自己做的那些充足準備都白做了，剛剛激烈的心裏鬥争也白費了，頓時精神有些不濟，“我以為至少會有我爸。”
裴焱了然：“唔，他們就在隔壁，見還是不見的主動權在你。”
“隔壁？”宋懿半個身子還在門外，聞言側頭看了下，連忙收進剩下的腿進屋關門，靠在門背後發了會兒呆。
裴焱不催她，倒了兩杯茶，自己先慢慢品着，等她的決定。
“你叫我來不就是為了見他們的嗎？”宋懿開門見山。
裴焱點頭。
宋懿氣得跺腳：“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要把主動權給我？我今天都來了難道不是很明顯要把自己交給你處置嗎？現在這樣，要我怎麽辦？”
裴焱被她機關槍似的連珠炮哄的啞口無言，半晌無奈的笑了起來，他許久沒有交過女朋友了，大概對女人的思維有所淡忘，這擺明倒打一耙的思維模式可不正是女人的慣用伎倆。
雖然嘴上很倔強，但是身體很誠實。而且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臺階，才能邁下高貴的腳。
“那我可以給你一個應該見的理由。”
宋懿拉開椅子坐下，灌了口茶，等着下文。
“你那天在醫院碰到我，我有告訴你是宋叔病了。但那天顯然不是談論這個的好機會。現在，你如果再晚知道，就該後悔了。”
宋懿心裏一緊，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什麽病？”
“腎衰竭，他這麽多年一直有糖尿病，現在又發現腎功能衰竭，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做透析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主治醫生并不看好。”
糖尿病，腎衰竭……這些她都不知道，不，她知道糖尿病，宋之遠年輕的時候就有這病，一天一針的往肚子上打針，那時候媽媽還在，總是溫聲勸他少喝點酒，應酬到頭兒，身體都熬壞了。但終究，自己先熬不過去了。
“帶我過去吧。”宋懿一錘定音。
其實說不上什麽大仇大恨，年紀小的時候替媽媽不值，接受不了媽媽的家裏出現別的女人，又加上自己的初戀被硬生生掰成了哥哥，一時間雙重打擊才離家出走。
後來宋之遠的電話也是，她無數次想接起來，可是總也無法面對的是自己心裏的障礙。她有錯，未盡過兒女孝道，也太剛直。
經過這麽多年的摔打，終于知道什麽才是可貴。
裴焱走在前，推開了隔壁的門，裏面男人先是看到裴焱，眼裏的希望滅了下去，卻在失望中看到裴焱身後的身影時，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宋懿禮貌并且生疏的點了下頭，打過招呼。
陪在宋之遠身邊的女人，和初見時的模樣大不相同，上了年紀，也有了華發，但是神情很溫和。
“總算是來了，你們聊聊，我和小焱去下面看看吃什麽好。”
屋裏只剩下父女兩個人，一時間有些局促，宋懿将發絲別在耳後，坐到了他的對面。
“閨女，這麽久，自己在外面過的好嗎？”宋之遠聲音都已經沒了當初的清脆。他是真的老了。
宋懿笑了笑，“挺好的，雖然累，但是好歹有了成績。”
宋之遠點頭，手心出了一層薄汗，“那就好，要是做不下去了，就回來，你哥哥現在幫我呢，家裏給你倆，足夠了。”
說了這麽多，宋懿只是默默聽着，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宋之遠卻也覺得很高興。
“有沒有男朋友啊？要是有就帶回來給我們看看，要是能讓我親自把你交到他的手裏，我也就能放心了。”
宋懿道：“還沒有，但是有喜歡的人。”
“哦……是誰這麽厲害，也帶回來，爸爸跟你哥哥給你撐腰……”
等這頓飯結束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下了薄薄一層，蓋在每個角落，紛紛揚揚的，雪白一片。
宋懿坐進車裏抖掉身上的雪花，拍了拍前面徐開陽的駕駛座：“回公司吧。”
車子發動引擎，緩緩駛入了雪幕。
宋懿有些累，靠在後座上發着呆，等她注意到路線有差時，已經快回到她的公寓了。
“徐開陽，我說回公司啊。”宋懿往前望去，開車的男人帶着帽子，陰影下的側臉被掠過的路燈照了一下，高挺的鼻梁，英俊的面容，開車的姿勢騷包又帥氣，不是秦郗還能是誰。
“你怎麽來了？”宋懿下意識去看後面的車，擔心有跟着偷拍的狗仔。
她一個人無論在哪裏，都沒什麽問題，好歹是幕後，沒那麽多人見過她的正臉。但和秦郗在一起就不一樣了，時時刻刻要擔心。
“徐開陽家裏有事，找我來代班。”男人淡淡道。
“鬼扯什麽。”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助理敢讓老板來代班拉夜活的。
“呵，那就是我一時不見思念入骨。”秦郗繼續胡說八道。
“你這是逼着我跳車嗎？”宋懿作勢去開門。
秦郗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方，打開轉向燈變了路，把宋懿甩了回來。
“我就是想來接你，沒那麽多為什麽。”
宋懿抿着唇，和秦郗在後視鏡裏相視一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呢，在我想見你的時候，只要還能見到，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