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孤魂四

孤魂四

天微亮，蘇老爹從屋子裏走出，先是同老伴蘇氏交待幾句，随後推起院子裏的木車，準備出門，誰知剛一推開門，正好和準敲門的魏雲中、陸顏 二人相遇。

魏雲中對蘇家影響很深：無後，男人跛腿，女人應該比男人小很多，但卻更加飽經風霜，面容蒼老，唯有耳朵處的一顆紅痣才能讓人将其與荷娘聯系到一起。

蘇老爹看着陌生二人詢問“你們是什麽人？在我家門前幹什麽？”

魏雲中直接說了句官府辦案，便堂而皇之走了進去。

恰在此時蘇氏也走出房門，看到二人，突然想起“你們不是那日口渴，到我家喝水的富商嗎？”

因為當時蘇老爹在院子後面整理雜物，都只看了個背影，并沒有正面相見。

蘇老爹聽到這話，心生疑慮，眼珠一轉，準備讓人偷偷去喊鎮長，卻被魏雲中看穿“蘇先生，我們剛從鎮長家出來”魏雲中拿出牌子，眼睛直直看着蘇老爹“鎮長很主動的同我們講了一些故事，關于你女兒荷娘的故事。”

聽到荷娘二字，蘇家二人都愣了片刻，還沒反應過來，魏雲中繼續敲詐“你也知道最近無緣無故死了很多人，雖然他們都沒有報案，但我們官府卻不能坐視不理，總需要一個結果，按照鎮長的說法，似乎最後應該由您二位承擔。”

聽到這裏，蘇老爹呸了一聲，低聲罵了幾句髒話，然後着急詢問鎮長說什麽。

“荷娘回村，是你們害怕被連累，所以舉報給封二。”

蘇氏聽到這裏連忙說不是，拉着蘇老爹的袖子抹眼淚。

“事情并非如此。”

荷娘并沒有犯事，全都是封二編造的謊言。

荷娘好看，但好看在那樣一個法不到位的地方就是罪惡，封家二人多去鎮裏，見識開廣，所以也算是村裏的村長，封二有一個兒子，叫正良，別看名字起的堂堂正正像個人，但幹得事都是畜牲所為，他乘着荷娘獨自在家，偷偷溜進去糟蹋了她，那時荷娘想要殺了那個畜牲，卻被爹娘攔住。

“在村裏，得罪村長，便是自找死路，所以我們就勸荷娘算了吧”，蘇老爹說着盡是悔恨，旁邊蘇氏早已泣不成聲。

可誰知，不久封正良居然夥同另一人半路直接劫走荷娘，當蘇氏二人趕到封家時，荷娘已經生不如死，封正良威脅蘇家三人如若敢聲張就讓他們滾出村子，可誰知這時荷娘發瘋一般沖出去，竟是尋死。

事情鬧大了，蘇老爹也不想女兒如此被欺辱，便找封二要一個說法，但誰知封二卻反咬一口，說荷娘背地裏和外人厮混，被封正良發現，為了堵住封正良的嘴，便勾引封正良，封正良不願意，又來了這麽一出自殺誣陷招數。

如果荷娘醜一點，也許封正良的鬼話早已被拆穿，可偏偏荷娘好看，好看的招人嫉妒，好看的讓人早已在腦海裏給她定了性：生性浪蕩、不甘寂寞。

村裏人嫌棄地看着荷娘，如同看一塊髒物，甚至有人說要将荷娘浸豬籠，最終蘇氏選擇妥協，要求将荷娘逐出村子，就當村子裏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

“是我，是我無能為力，作為荷娘的爹，卻讓荷娘遭受這一切，都是我”，蘇老爹給自己臉上一個巴掌，像是要訴盡愧疚。

荷娘離開了，但她能去哪裏呢？或許是上天可憐，居然剛出村子就讓他遇見了一個好心人，同情于她的遭遇，便問荷娘願意和他走嗎？

荷娘走了，村子裏再也沒有荷娘的消息，大概過了幾年，有一天晚上，荷娘又回來了，說要控告封二，荷娘說這些年她和好心人在鎮上過得很好，二人成了親，但她不想放過壞人，所以想要告到上面官府去。

這些年蘇家老兩口也過得不好，村裏人異樣眼光總讓人擡不起頭，所以當聽到荷娘有把握一定可以成功時，二人選擇跟着荷娘走，但不知怎麽消息走漏了，他們還沒有走出村，就被全村人圍住，所有人打着火把圍着三人，咄咄逼人的眼神像是惡獸，要吞沒夜晚的一切。

“封二用我和她娘的性命相逼，讓荷娘做選擇，最後荷娘自殺于村口。”

故事讓人唏噓。

“我們找到了荷娘的冤魂，你們二人可要一同前去？”魏雲中打算去同秦照霜彙合，想到二人的情境，便詢問。

蘇老爹聽到是荷娘的魂魄，連忙點頭，同蘇氏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前往，因為蘇老爹以前便是清水灣的人，所以幾人根本不用尋找，直接由蘇老爹引領到清水灣 。

按着秦照霜所述，幾人找到被掩蓋的洞口，日頭早已火熱，但洞內卻黑暗陰冷，魏雲中哆哆嗦嗦地找到秦照霜時，便看到沉默不語的秦照霜還有坐在一塊石頭上眼睛發紅的銅錢。

魏雲中上前看看秦照霜，随後走到銅錢跟前，摸摸他的發頂，銅錢眼睛赤紅，憤怒地看着魏雲中，似乎通過這種方式和魏雲中訴說他心中的怒氣。

“請問，荷娘呢？”蘇家二人看着陌生幾人，開口詢問。

秦照霜看着二人，平靜而淡漠。

“爹、娘”，一道女聲從蘇家二人身後響起，二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都打了個寒顫。

蘇老爹試探地開口“荷娘，荷娘是你嗎？”

“是不是女兒，你們回頭看看就知道了。”

“是女兒，是女兒呀，兒呀，娘對不起你，娘好想你”，蘇氏又開始哭泣，淚水流過皺紋遍布的臉龐。

荷娘嘲諷地笑了一聲，靠近二人脖頸低聲詢問“所以你便帶着符咒來想我？”

二人愣住，随即交換眼神，蘇老爹快速轉身，将手中的東西貼出去，身後鬼影成為一團氣，二人松了口氣，回頭，卻發現，秦照霜的身旁站着一女子，眉目盼兮，正是荷娘。

蘇老爹看魏雲中說了一聲你，魏雲中人畜無害地道“我應該沒有理由完全相信你們的話，即使你們是荷娘的爹娘。”

原本老實的二人，看到這樣的情境也明白過來，卸去僞裝，面容狠厲起來“不過一張符而已，既然你們不願意相信，那便同真相一起留在這裏吧！”

說罷，只見洞口有火光亮起，陸陸續續走進一些熟悉的人，十二戶方井蓮花水紋，清水灣所有村民都出現了。

帶頭的是封二，臉上是說不清的詭異，其餘人圍成一圈，蘇老爹和蘇氏也退到人群中，這一幕像極了荷娘死的那晚，明亮的火把，無盡的黑暗，還有閃動的眼。